“陛下有旨,孤可隨意典查親軍名冊。”


    聽到這話,藍玉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


    朱標轉身看向藍玉道:“你可知青衣?”


    “青衣?那是啥?”


    “嗯......”


    看著藍玉那一臉茫然的樣子,朱標隨意迴道:“就是唱戲的花旦。”


    “無妨,你也不需放在心上。”


    語罷,朱標徑直朝門外走去的同時,很是自嘲的笑了一聲。


    自己腦子壞掉了,才會問藍玉是否知道青衣。


    這個秘密組織,即便是自己都不知道,藍玉他一個莽夫又怎麽可能清楚。


    五軍都督府。


    當看到十二衛的名冊之後,朱標不禁連連咋舌。


    誰能想到。


    此時隻有十七歲,甚至朱標一直都不怎麽看好的李景隆,竟然是興武衛的統帥。


    更有趣的是。


    李景隆入職十二衛,其父李文忠便卸任出去,不在十二衛之列。


    而且十二衛的名冊之中。


    有的是早年立下戰功,卻並未在洪武三年敕封爵位的將帥。


    老朱將他們藏於十二衛中,也算是良苦用心了。


    但凡軍中、朝中出現半點亂子,十二衛便能瞬間響應天子之令。


    無論是治國還是定疆,這些人也都稱得上是一股奇兵。


    當然。


    年僅十七歲的李景隆擔任興武衛統帥,想必這十二衛也是老朱給自己這個太子留下的底牌。


    不得不說。


    帝王之中,論及文韜武略、千秋功業,老朱或許稱不上首位。


    可若論及為人父的慈愛,饒是秦皇、漢武、唐宗終究不能及老朱之萬一。


    雖是帝王,可老朱卻是一個極其合格的父親。


    也是明白老朱用意之萬一後。


    朱標感歎老朱目光長遠的同時,卻愈發好奇那個青衣究竟是個什麽組織了.....


    聽著屋內朱標時不時吸氣感歎,時而又是淺笑出聲。


    現在又是安靜的沒有半分動靜。


    藍玉自知此時萬萬不可打擾朱標。


    “藍將軍,天色已晚,太子不迴宮用膳嗎?”


    聽到這話。


    藍玉眉眼如刀,狠狠瞪了眼說話那人。


    雖未曾言語,可感受到駭人殺意,那人似倉皇逃竄般,慌忙離開。


    一整夜的時間。


    朱標於屋內查閱名冊,琢磨每個人的妙用。


    而藍玉宛如煞神般,一直站在門外戍衛。


    直到北方最亮那顆星爬到頭頂,藍玉這才衝門外輕聲說道:


    “殿下,已到卯時,該上朝了。”


    “嗯。”


    朱標剛走出房門,藍玉連忙將準備好的錦袍披在朱標身上過去。


    天已入秋,淩晨五點的南京多少還是有幾分冷意。


    看了眼藍玉衣服上凝結的細小露水,朱標衝其溫聲說道:


    “若再有類似,派你手下得力之人夙衛本宮即可。”


    “是....”


    見朱標的方向並非皇宮奉天殿,反而徑直朝城門外趕去。


    藍玉略有詫異道:


    “殿下,您這是.....”


    “高麗王顓跪京請罪,按照古之禮製跪京請罪應在朝會開始之時,從城門一路跪行到奉天大殿。”(晉朝以後或者是宋朝之前,反正是這兩段比較動亂的時間點發生過。)


    “可我大明乃天朝大國,自當雅量。”


    “跪行能免,可跪京還是要的。”


    半刻鍾的功夫,此時城門未開。


    朱標立於城門之上。


    發現那王顓雖跪在下麵,可身旁卻有侍從撐著傘蓋。


    甚至不遠處的馬車裏還烹著熱茶。


    “殿下,這高麗王著實可笑,此時日頭都沒出來,他又何必撐著傘蓋遮陽?”


    “想要些排場罷了。”


    “這家夥都跪京請罪了,還想要排場?”


    和藍玉一樣,朱標也覺得王顓如此甚是可笑。


    從城衛身上取下弓箭,朱標滿弓射出。


    銳利箭鳴刺穿黑夜,在靜謐曠野的加持下,顯得愈發刺耳。


    哐~


    王顓頭頂的傘蓋應聲斷裂,狠狠砸在地上。


    幾乎同一時間。


    七八名高麗侍衛迅速擋在王顓跟前,很是警惕的望向城樓的方向。


    可數秒過後。


    似乎是聽到了王顓的命令,那些侍衛盡數散開。


    緊接著朱標便看見,下方那王顓衝著自己恭敬拱手後,竟是重重一拜。


    “藍玉,你說他是故作鎮定,還是本就城府極深?”


    見朱標眸光深沉,緊緊注視著下方的王顓。


    藍玉一時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可也是此時。


    朱標滿引弓弦,箭矢對準的方向赫然是下方跪著的王顓。


    “殿下,即便要殺那王顓,也應由末將代勞。”


    “安能因此人之命損傷殿下之名?”


    沒有理會藍玉的話。


    朱標拉滿弓弦,引而不發。


    可讓朱標微微有些詫異的是。


    那王顓見狀非但沒有逃跑,反而上前幾步。


    重新跪定後,竟似坦然接受般,緩緩閉上了眼睛。


    “是個人物!”


    輕歎一聲後,朱標握住箭尾的手驟然鬆開。


    下一秒,箭矢嗡鳴而出。


    箭端銀鐵映射月光,好似流星一般割裂黑夜。


    隻不過。


    這一箭並未命中王顓。


    反而是從為其撐著傘蓋的侍從胸膛穿過。


    見朱標走下城樓,徑直朝奉天殿走去。


    藍玉連忙跟了上去。


    “殿下,是否除掉.....”


    “藍玉!”


    不等藍玉說完,朱標輕聲打斷道:


    “這王顓還算個人物,他既敢來大明,高麗境內恐怕也有防備。”


    “將來高麗一戰,你要務必小心。”


    “殿下放心,俺.....”


    見朱標表情鄭重看了自己一眼。


    藍玉忙收起臉上跳脫,正色迴道:


    “末將謹記!”


    “嗯。”


    一路上,朱標始終一言不發。


    在朱標略顯匱乏的古代鄰邦知識裏麵,高麗從來都不是一個強敵。


    依附北元,依附中原王朝,首鼠兩端,似寄生蟲一般。


    按照原本的曆史,再過個十幾年。


    高麗派遣大將李成桂進犯大明,而李成桂見大明軍隊悍勇非常。


    遂臨陣反叛,自鴨綠江折返開京,自立為王。


    明中期,得大明賜名的h國甚至還被倭國踐踏。


    若非大明施以援手,甚至有滅國之危。


    可讓朱標沒想到的是。


    就是這麽一個羸弱小國,就是這麽一個看起來經不起半點風波的羸弱王朝。


    竟然還有似王顓這樣的人物。


    方才於自己箭矢之下,那王顓毫無懼色。


    這便足以證明其人並非是個昏聵、羸弱之人。


    也正因如此。


    他幾天便趕來大明,跪在城門外請罪。


    此足以證明此人心性堅韌,非常人所及。


    如此看來,這高麗還當真是個禍害。


    奉天殿上。


    朱標剛一站定,便衝老朱開口道:


    “父皇,高麗國王已在城門外跪地請罪。”


    “我大明乃上國,自當寬宏雅量”


    “請父皇允準,讓其入朝,看我大明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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