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將軍,明日大婚過於倉促,小老兒還要盡快趕迴府上籌備。”


    “煩請.....”


    “不急。”坐在院中椅子上的馮誠輕笑一聲,隨意說道:“若是人手不夠,本將可帶錦衣衛前去幫忙。”


    “若還不夠,本將現在就請叔父帶領淮西兒郎,到你陳家,替你張羅。”


    “不必!”


    陳迪連忙出聲拒絕。


    讓淮西勳貴到他府上幫忙?


    那豈不是說他們陳家的手,已經伸到了軍中?


    陳迪很清楚,當今陛下最不喜的就是世家,更不可能容忍有世家敢與武將扯上關係。


    即便他心裏很想和武將們多多聯係。


    可明麵上,他們陳家決不能和武將們有所瓜葛。


    “那馮將軍打算如何治療呂本......”


    “好說!”


    馮誠衝身後錦衣衛示意。


    緊接著幾名錦衣衛將呂本五花大綁,綁在木樁之上。


    “本將特去皇覺寺請了幾盒檀香。”


    “這些檀香可都是開過光的,想必定能驅散呂侍郎身上的邪祟之物。”


    話音落下。


    幾名錦衣衛抬著四個一米見寬的大香爐,整整齊齊擺放在呂本四周。


    香火點燃,陣陣濃煙,很是嗆鼻。


    陳迪本就是出身世家,他自然也知道。


    此時燃的哪裏是什麽檀香,分明就是最劣質的草木香。


    “咳咳,馮將軍.....”


    就在陳迪開口,想請馮誠允準陳耀宗先行離開之時。


    馮誠卻看了眼綁在木樁上的呂本,率先說道:


    “陳老先生,為呂本驅逐身上邪祟,必須誠心。”


    “你看,那呂本好像有所好轉。”


    順著馮誠的目光。


    陳迪看見此時被綁在木樁上的呂本臉憋的通紅。


    微微有些翻白眼的同時,不斷低聲嘶吼著什麽。


    那樣子大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哪裏又有半分好轉的跡象。


    哪怕距離香爐有數米遠的距離。


    可陳迪依舊感覺有些唿吸困難。


    反觀喝下啞藥的陳耀宗。


    聞到這種濃煙,脖頸更是青筋暴起,不停的咳嗽,表情也甚是痛苦。


    見此情形。


    陳迪顧不上其他,連忙說道:


    “馮誠將軍,這下總該放小老兒離開了吧!”


    “自然!”


    馮誠瞥了眼身旁的陳耀宗,緩緩起身。


    “陳老先生自然可以離開,可陳耀宗既然是呂家的女婿,就該為其嶽丈出力。”


    “本將聽聞,民間有方,吃下寺中香灰可驅百病。”


    “就請陳公子動手,幫其嶽丈吞下香灰吧。”


    “你.....你.....”


    “陳公子,請動手吧!”


    對於陳迪那兇狠惡煞的目光,馮誠壓根不去理會。


    或許太平府的差役會顧及陳家與天家之間的關係,對他們陳家、對陳迪禮讓三分,亦或是畢恭畢敬。


    可這裏是京城。


    奉天街上,一塊磚頭落下,恐怕都能砸到三五個公侯子弟。


    大街上隨便拉住一個人。


    沒準都是陛下早年的親軍。


    他們陳家在太平府是豪紳,可在京城,就宛如螻蟻一般。


    “陳公子!”


    馮誠低聲怒喝,眼中滿是威嚴。


    見此情形。


    陳耀宗微微一頓,隨即目光堅定看向陳迪。


    對於馮誠所為,他們二人自然是心知肚明。


    一來是逼呂本承認自己裝瘋。


    二來,則是要驗證方才的湯藥,是否有毒。


    可此次事關他們陳家全族,饒是陳耀宗,心中也憋著一股狠勁兒。


    見自家爺爺微微點頭。


    陳耀宗舀起一瓢香灰便送到呂本跟前。


    隻不過他並沒有逼著呂本吞下,反而似疏忽般,重重踩在呂本的腳上。


    疼痛之下,本就瘋癲的呂本當即仰頭怒吼。


    幾乎同一時間。


    陳耀宗似受到了驚嚇般,連連後退兩步,一個沒站位便往後仰了過去。


    而他手中捧著的香灰也順勢朝他嘴裏傾瀉而下。


    “唔.....唔....”


    “快.....快取水來!”


    陳迪一邊高喊,一邊朝陳耀宗跑去。


    馮誠見狀,嘴角不免揚起幾分冷笑。


    這些世家還真豁得出去。


    吞下香灰,那便是要讓在場的錦衣衛都做個見證。


    無論過會兒毒發身亡,亦或是將來出現任何問題。


    陳家都可以說是香灰有毒,和那碗湯藥沒關係。


    如此便也不能證明陳迪想要毒害呂本。


    “來人,送陳家爺孫迴府。”


    “不成!”


    陳迪連忙高聲怒喊。


    “我孫兒需要找郎中來看,若是被這香灰毒啞,你馮誠.....”


    “本將願受太子殿下責罰!”馮誠當即打斷。


    也是聽到馮誠這話。


    陳迪算是看明白了。


    馮誠,壓根不把他們陳家放在眼裏。


    無論他現在與馮誠如何爭執,即便是鬧到朱標跟前,也絕討不到好處。


    “既不願走,那便繼續給呂本醫治。”


    馮誠微微揮手,幾名錦衣衛拖著幾大桶的人屙便走了進來。


    尚在用清水灌洗的陳耀宗聞到這股問道,當即便嘔吐了起來。


    可此時馮誠卻不再理會陳家爺孫。


    反而走到呂本跟前,淡淡說道:


    “呂大人,人若是瘋了,生也無趣。”


    “死反倒一了百了。”


    “香浸,食香灰,撒人屙,這些可都是民間偏方,不算末將故意為難於你。”


    “你看是現在清醒一些,還是撒了人屙以後,再清醒呢?”


    聽到這話。


    假作瘋癲的呂本微微有些觸動。


    他一直以為馮誠出身名門,乃是謙遜禮讓的世家公子。


    可他沒想到,馮誠的手段比之昭獄也不遑多讓。


    ‘撒了人屙之後再清醒。’


    此話顯然是威脅。


    是告訴他呂本,馮誠有的是辦法讓他生不如死。


    “我.....”


    “我.....”


    “我也聽聞人屙能治瘋病!”


    就在呂本稍稍猶豫之時。


    陳迪抄起一瓢人屙便衝到呂本身前,掰開嘴巴,直接給呂本灌了下去。


    馮誠見狀,很是嫌棄的往後退了幾步。


    而一直在門口觀看的藍玉,也是微微搖頭。


    迴到府中。


    將呂府發生的一切,盡數告知朱標後。


    藍玉一想到馮誠方才所做的一切,就感覺身體很是別扭。


    “殿下,馮誠那小子,倒是有幾分酷吏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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