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標好似沒聽見般,依舊注視著手中書卷。


    而且一旁的劉保兒,不停示意自己離開。


    詹同情急之下。


    當即跪在地上,高聲說道:


    “臣家中尚有餘財,願全部交出,供殿下使用!”


    “哦?”


    朱標心頭一喜,臉上依舊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既然這些大族先前將家產給藏了起來。


    如今也不是他們想交出來,朝廷就會照單全收的。


    “詹大人為何要交出家財?”朱標故作疑惑問道。


    “嗯.....”


    “臣....臣.....”


    聽到朱標竟還要詢問緣由。


    詹同緊張之下,腦中快速思考著該用什麽借口。


    片刻過後。


    詹同猛然拜道:


    “殿下宅心仁厚,知我朝官員生活簡樸。”


    “故而不惜被陛下處罰,也要將此次貪官的家產充入黃金台,用以寬濟百官。”


    “殿下之德行,臣深感敬佩。”


    “故而臣願效仿殿下之萬一,將家產一並交出,充入黃金台,交給殿下用於寬濟朝臣。”


    “胡鬧!”


    將手中書卷拍在桌案上,朱標有些不滿說道:


    “孤設黃金台,為的便是賞賜,像詹大人這樣忠君體國的正直之臣。”


    “你既無過錯,也並非像那些貪官一樣,亂法害民。”


    “詹家的家產,並非貪汙所得,也不是壓榨百姓而來。”


    “孤如何能收?朝廷如何能收?”


    “可是殿下......”


    詹同不傻。


    如今朱標這個太子被錢財所困。


    為了改善官員的生活,甚至被皇帝杖責,也要吞下貪官家產,設黃金台賞賜朝臣。


    若他詹同家有巨財,卻隻是封存起來。


    那便是主憂臣辱,枉為人臣。


    再加上如今大明正是需要錢的時候。


    此等情景,他家中還藏著巨額財產,自然會被認為是別有用心。


    這便和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一個道理。


    所以今日,他一定要將家產盡數上交。


    “殿下,臣.....”


    “詹大人!”


    “若是孤準你所請,將詹家家產並入黃金台。”


    “這豈不是說,你詹家財產來路不正。”


    “豈不是說你詹大人與胡惟庸同流合汙,你乃是胡逆一案的逆黨?”


    “這......”


    “殿下明鑒!”


    “臣與胡惟庸那逆賊當真沒有半點瓜葛!”


    看著詹同再次叩頭。


    眼中、臉上也滿是驚恐模樣。


    朱標淺歎了口氣,撐著桌案緩緩站起身子。


    詹同到底是老了。


    緊張之下,腦子都有些不靈光了。


    自己哪裏是懷疑他與胡惟庸有所勾結。


    自己分明是要他再想一個借口。


    一個能說的過去的借口。


    當然。


    朱標要的也不是詹同一家之財。


    在藍玉的攙扶下,朱標緩緩走到詹同跟前。


    “本宮身上有傷,詹大人就自己起來吧。”


    “是....”


    “詹大人,孤與令嬡還有婚約。”


    “如此說來,咱們都是自家人,你也不用過於拘束。”


    “臣不敢.....”


    “臣不敢.....”


    沒有理會詹同那一臉惶恐的模樣。


    朱標輕咳一聲,繼續說道:


    “既然咱們是一家人,孤倒想問問,詹大人一年俸祿也不多。”


    “為何家境如此優渥,竟能豪擲八千兩去買一本書....”


    “陛下禦筆題詞,乃是無價之寶!”


    “莫說是八千兩,縱然是傾盡家產,微臣也覺值得。”詹同脫口而出。


    盡管此時如履薄冰,緊張之下,腦子都有些遲鈍。


    可混跡官場多年,侍奉君王的經驗還是在的。


    將老朱那禦筆題詞的價值捧到天上後。


    詹同低著腦袋繼續說道:


    “臣家在徽州,族中之人,也多擅長商賈之術。”


    “故而,臣家中也積累了些銀錢。”


    “嗯?”


    聽到朱標低聲冷哼,詹同連忙解釋道:


    “從商之人,乃是詹家外房,並非微臣本家。”


    “我大明有定製,商賈賤籍,不得入朝為官.....”


    當確定詹同的確是出自世家之後。


    朱標也不由重視起,胡惟庸先前提到的世家之禍。


    讓朱標格外在意的是。


    無論是先前,還是此時。


    他都以為詹同是個老實本分之人。


    是一個實實在在,踏踏實實辦事的人。


    詹同不像李善長、劉伯溫、胡惟庸他們,沒有特別矚目的治國之才。


    也並非和宋濂、高啟一樣,學問出眾,被天下士子敬仰。


    正因為如此。


    縱然詹同已然是二品尚書。


    而且還是主管官員升遷,六部之中最為重要的吏部尚書。


    可不知怎的。


    詹同卻始終不太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哪怕是此時。


    若非詹同提及家在徽州。


    就憑眼前他那一副誠惶誠恐的謙卑模樣。


    朱標也斷然不會將世家,和這麽一位老實巴交,先前兢兢業業的官員聯係起來。


    “詹大人家鄉之人擅長商賈之術?”


    “民間是否有個商幫,名叫徽商?”


    “正是!”


    “徽商雖不成氣候,但的確有這麽個叫法!”


    朱標輕笑一聲,倒也沒有多說什麽。


    隻不過。


    徽商不成氣候?


    簡直扯淡!


    民間傳言,徽商最早起源於東晉時期。


    有縣誌佐證的史料中,也說徽商始於南宋時期。


    徽州的徽商,可是古代十大商幫之一。


    到了明後期,還有清朝中期之前


    徽商、粵商 、晉商,便是天下三大商幫之一。


    這三大商幫掌控大量錢財,家中藏銀無數。


    特別是徽商。


    清朝時期抄沒一徽商家產,竟搜出了數百萬兩藏銀。


    民間甚至有‘無徽不成鎮’的說法。


    大致意思便是。


    若一地城鎮沒有徽商出現,售賣貨物,那這個地方便算不上城鎮。


    徽商地位,如此可見一斑。


    雖說眼下徽商經曆了元末動亂。


    並未達到鼎盛。


    可不成氣候,當真是過謙了些。


    “詹大人,孤聽聞徽商雖為商賈,但禮學尚儒。”


    “素有賈而好儒的美名。”


    “甚至還有一副楹聯,‘讀書好,營商好,效好便好;創業難,守成難,知難不難。’”


    “如此可見,徽商之人多有一顆好學之心啊!”


    “殿下博聞廣識,微臣佩服。”


    見詹同還跟自己打太極,朱標索性直接說道:


    “既然如此好學,自然要為朝廷效力。”


    “隻不過我朝禮製,商賈之籍不能入朝為官。”


    “想來改籍之事,應該是徽商最關心的事吧!”


    “嗯......”


    “是!”


    不明白朱標的意思。


    詹同隻得點頭稱是。


    也是此時。


    朱標繼續說道:


    “既然如此,詹大人忠君體國,孤與令嬡有婚約在身。”


    “孤自然要給大人一個麵子。”


    “藍玉!”


    “臣在!”


    “你麾下可有空閑軍職,例如糧官、醫官的這種散職空缺出來?”


    “嗯?”


    藍玉微微一愣。


    朱標的意思,明顯就是要他將徽商填入軍營。


    可那些精通商賈子弟到了戰場有個毛用!


    當炮灰,擋箭矢嗎?


    “殿下.....”


    “臣詹同,謝殿下大恩!”


    不等藍玉開口拒絕。


    詹同似乎明白了什麽,當即跪地感謝道。


    “詹大人請起。”


    “既然詹大人生在徽州,自然與全國徽商有所相識。”


    “轉告他們,孤會求父皇下一道恩旨。”


    “在孤與令嬡大婚之日,若有商人子弟願從商賈賤籍改入軍籍,一應照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朱元璋:逆子,這皇位非你不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山澤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山澤並收藏朱元璋:逆子,這皇位非你不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