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伯,亂世之時,想要收拾北元、高麗,哪有那麽容易。”


    朱標苦笑一聲。


    “如今大明集全國之力,尚且不能一舉平定北境。”


    “到時候亂世之時,沒有中原重鎮的糧草供給,想要解決外敵,豈是易事?”


    “相反!”


    “到時候的亂世,對天下百姓來說是災難。”


    “可對胡惟庸來說,卻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湯和眉頭微皺,有些不解道:“對胡惟庸來說,亂世還成了良機?”


    “正是!”


    朱標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其一,胡惟庸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地方官員此時便和胡惟庸沆瀣一氣,之後自然對胡惟庸唯命是從。”


    “那時候忠心大明的將帥,為應擊外敵,總不可能將地方官員趕盡殺絕吧?”


    “如此,胡惟庸不就是掌握了不少地方郡縣?”


    “其二,胡惟庸擅長文治,有了地方郡縣,錢糧自然不愁,屆時人手也會紛紛而至。”


    “其三,他沒有對敵北元的執念,也不會想著守住漢人江山。”


    “所以他自然能看徐叔、湯伯你們與北元兩敗俱傷,之後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在此期間,胡惟庸不斷積蓄力量,而其他勢力慢慢消減。”


    “對胡惟庸來說,豈不是大好時機?”


    並非朱標高看胡惟庸。


    隻是正經曆史上。


    胡惟庸的確是要騙老朱入府,伺機暗殺。


    粗略來看,不少人都會認為。


    胡惟庸是想借助暗殺老朱,取而代之。


    可深究起來,哪有那麽容易。


    胡惟庸自然也不會這般癡傻,以為殺了老朱,他便能坐上皇位。


    對胡惟庸來說。


    隻要用北元、高麗這些外敵,擋住勳貴武將的第一波怒火。


    他便已經成功了。


    畢竟那些武將與他胡惟庸相比,不擅長治理。


    而胡惟庸在地方本就有不少黨羽門生,亂世驟起,這些地方便都是他的勢力。


    與其說胡惟庸想一蹴而就,代朱家而治天下。


    不如說他是在下一盤此消彼長,為時十數年的大棋。


    十幾年的此消彼長之下,他便也能從中間挖空了大明的根基。


    聽朱標說完後。


    湯和心頭怒起,直接將眼前杯盞狠狠砸在地上。


    “王八羔子!”


    “算計了這麽多人!”


    “就連北元、高麗也在他的算計之中!”


    見老朱、朱標從始至終都是一臉平和。


    湯和猛然一怔,隨即也清醒了過來。


    “老大!這就是你糊弄我這個老家夥了!”


    “方才你所言,可都是你與上位出.....”


    “胡惟庸哪有那麽大的本事!”


    “湯伯說的沒錯!胡惟庸的確沒本事讓我與父皇出事。”


    “估摸著他想的肯定是‘匹夫一怒,流血五步’的荒謬之言。”


    聽到朱標這話,湯和很是認同的輕笑出聲。


    匹夫一怒、流血五步。


    這話是不假。


    可要讓老朱、朱標這樣的人精流血,可絕不僅僅是一兩個死士就能辦成的。


    “上位,太子。”


    “天德收到旨意後,定然會即刻動身,前往北平。”


    “現在也該盡快返迴應天了吧。”


    縱然知道李文忠、馮勝等武將不會與胡惟庸勾結。


    可胡惟庸想要暗害老朱、朱標,也不需這些勳貴武將。


    他勾結城防都尉,亦或是埋伏數千死士或許就能成功。


    所以眼下。


    湯和還是希望老朱、朱標能盡快返迴應天。


    隻不過聽到湯和的話。


    一直不語的老朱,身體卻是微微一頓。


    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麽傷心事一般,隨意說道:


    “在鳳陽多待些時日,讓胡惟庸繼續鬧吧。”


    “上位......”


    “無妨!”


    知道湯和擔心。


    老朱看向朱標,語氣玩味說道:


    “胡惟庸府上將近半數的侍衛,都是這小子安排的錦衣衛。”


    “這半個多月來,每天都有好幾封書信從中書省送到鳳陽。”


    “就連胡惟庸的義子塗節,每日都會將胡惟庸的情況寫信匯報給這小子。”


    “這胡惟庸見過什麽人,派遣誰與北元、高麗通信,這小子都是一清二楚!”


    “放任胡惟庸鬧下去,也出不了亂子!”


    當看到朱標隻是笑笑,沒有否認。


    湯和心頭也不由的微微一顫。


    如此說來。


    豈不是說胡惟庸每日吃了什麽,說了什麽夢話,朱標都一清二楚?


    “湯伯,監視臣下雖不是明君所為,可胡惟庸所圖甚大,故而提前防備了一些。”


    “應該的,應該的!”


    “不過湯伯放心,孤早就撤去監視勳貴武將的錦衣衛了。”


    知道朱標是怕自己多想,湯和連忙搖頭道:


    “臣隻是沒想到,太子竟一早便覺察出胡惟庸心懷不軌。”


    “隻不過任由胡惟庸鬧下去的話,恐怕.....”


    “湯伯,胡惟庸可是送來了一份大禮。”


    “現在也正需要時間,等這份大禮送到才行啊!”


    “大禮?可是高麗增兵?”


    “正是!”


    雖說讓胡惟庸繼續鬧下去。


    更多的則是為了迴京之後,一舉裁撤丞相製。


    可這件事,自然不是提前告訴湯和。


    而且讓高麗順利增兵北元,也是至關重要。


    “湯伯。”


    “高麗、倭國、占城、安南,這四小國雖各處天南海北,可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同氣連枝。”


    “都是番邦小國,縱然而攻,有失我天朝威儀。”


    “攻其一,也引得其他幾方惶恐生變。”


    “故而眼下高麗增兵北元,便是讓我大明平定四海邊患時,出師有名。”


    聞言至此。


    湯和有些猶豫的看向老朱。


    也是接觸到湯和的目光。


    老朱咧嘴一笑,隨意說道:


    “攻占這些小國,的確沒什麽益處。”


    “可這小子不要他們成為藩屬一國,一心想將這些小國並入大明版圖。”


    “就由他去吧!”


    聽到老朱這話。


    湯和無奈笑了笑,倒也不想反對。


    朱標有心軍武,自然是好事。


    而且按照朱標的性子,也做不出屠戮小國百姓的事來。


    更大的可能。


    應是大明王師一到,占城、安南諸多小國,不戰而降。


    “爹、湯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倭國夥同方國珍、張士誠殘部,劫掠大明沿海。”


    “至於占城、安南,雖無不軌之心,但也盤踞在側。”


    “眼下這高麗更是增援北元,不掃平他們,難不成將這禍害留給後世兒孫?”


    “一旦高麗士卒出現在北境戰場上。”


    “之後我天朝興兵討伐四方,便也是出師有名。”


    “更重要的是,我大明未曾出兵之前,高麗、倭國、占城、安南隻能乖乖等著,不敢提前來犯!”


    “畢竟多少小國想向大明獻媚,若他們敢提前進攻大明。”


    “甚至不用咱們大明出兵,周遭小國便會興兵征討。”


    語罷,朱標輕笑一聲,愈發輕鬆說道:


    “如此,高麗援助北元,豈不就是胡惟庸送來的一份大禮?”


    “這份大禮,甚至還能福蔭後世兒孫呢!”


    “這種片湯話的借口不用跟咱說!”


    老朱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道:


    “那些個小國你想征討便征討。”


    “咱還能給你管著後勤,你徐叔、湯伯,還有那些個將帥都還能上戰場。”


    “想增我大明疆域,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


    “兒子這不是怕您說我窮兵黷武嗎?”


    “狗屁!”


    老朱白了朱標,沒好氣道:


    “民心不服,朝廷一再興兵,那才叫窮兵黷武。”


    “你小子在鳳陽這麽一鬧,天下百姓豈不人人心向大明?”


    “這算個什麽窮兵黷武!”


    “年紀不大,瞻前顧後算怎麽迴事兒!”


    見老朱突然開口教訓自己,朱標不知為何,但還是賠笑道:


    “父皇所言極是.....”


    朱標奉承的話還未出口。


    隻見老朱冷哼一聲,滿是不爽道:


    “滾滾滾,看見你瞻前顧後的樣子就煩。”


    “爹....”


    “去敲打敲打老二老三他們。”


    “朝會上讓他們說賞賜,這倆混小子還真敢要!”


    “這.....是。”


    見老朱不知怎的,突然就有些生氣。


    朱標也是多問。


    起身便朝中都外走去。


    隻不過。


    哪怕方才老朱對朱標,幾乎已經到了厭惡的程度。


    可此時,卻始終注視著朱標緩緩離開的背影。


    當看到老朱神色黯淡,臉上甚至滿是悲傷之色時。


    湯和心頭微動,低聲詢問道:


    “上位,你這是.....”


    “這混蛋小子!”


    “處置完胡惟庸,他就該離開應天,親征北元了!”


    “咱....”


    “咱又要好幾個月見不到這臭小子了!”


    “這小子砸就不知道多陪陪他老子!”


    “咱還有幾年能讓他陪著!”


    “這混蛋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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