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在即,朱標應了一聲便朝奉天殿走去。


    隻不過聽到呂本的名字,朱標當即便明白常氏的意思。


    這呂本不是別人,正是曆史上朱標太子嬪呂氏的父親,朱允炆的姥爺。


    按照原本的曆史。


    洪武七年,也就是今年。


    常氏誕下長子雄英後,呂氏就會嫁入東宮。


    而洪武十一年,常氏難產而死,隨後太子嬪呂氏扶正,成為太子妃。


    再之後,雄英病故,朱標病故。


    老朱將皇位傳給朱允炆,而朱允炆的生母則成了大明的太後。


    對於這段曆史,朱標再熟悉不過了。


    而且朱標還知道,後世有所傳言。


    太子妃常氏,以及太孫朱雄英的死和呂氏脫不了幹係。


    哪怕朱標不相信,區區一個呂氏,區區呂本一家真有能力謀害大明太孫。


    可曆史上呂氏的上位之路,以及朱允炆能成為皇嫡儲君這事兒,怎麽看怎麽蹊蹺。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則,朱標絕對不可能讓呂氏嫁入東宮。


    至於常氏方才提到的詹同,朱標倒是知道他有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兒.....


    不多時。


    朱標緩步來到了奉天殿上。


    當看到和自己討論一整夜卻沒有去休息,反而前來參與朝會的朱標。


    老朱眼中滿是欣慰。


    不過下一秒。


    當老朱轉向下方群臣之時,眼中溫情瞬間消失,眼神陡然冷厲了起來。


    這一刻的朱元璋眉眼微沉,正坐皇位。


    哪怕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可依舊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淩然之意。


    “臣塗節,彈劾前禦史中丞劉伯溫,貪汙受賄!”


    “臣謝誠,彈劾前禦史中丞劉伯溫還鄉期間,與朝中官員來往密切。”


    看著下方出班彈劾的塗節、謝誠二人。


    朱元璋沒有立即開口,反而用清冷目光掃視殿內其餘百官。


    胡惟庸、李善長,此時雖一臉平靜,可眼神閃爍可以看出二人樂在心裏。


    宋濂、高啟,表情雖然窘迫,卻依舊呆站原地。


    有好幾次高啟都想要出班為劉伯溫辯解,可都被宋濂眼神阻止。


    此等情形,朱元璋又怎會不知宋濂是畏懼胡惟庸的權勢。


    “太子!”


    “兒臣在。”


    “你以為該如何處置?”


    朱元璋此話一出,滿朝文武心中不由為之一動。


    雖說朱標協助理政已經有五年的時間了。


    可朱元璋還從未像今天一樣,率先詢問朱標的意思。


    有消息靈通的官員甚至知道昨日朱元璋還拿著劍追趕朱標,今日非但沒有訓斥朱標,反而還事先詢問朱標的意見。


    這著實讓他們感到有些詫異。


    畢竟能站到奉天殿上的官員哪個不是人精。


    哪怕隻是這細微的差異,眾人都覺得非比尋常,值得仔細迴味。


    “父皇,滿朝臣工無一人為劉伯溫辯解。”


    “兒臣倒是以為,此事應當嚴查!”


    朱標這話剛一出口。


    朱元璋眉頭緊皺的同時狠狠剜了朱標一眼。


    朱標那話的意思,無非是說整個奉天殿無人敢發中正之言。


    所有人都迫於胡惟庸的威懾,不敢開口。


    至於馮勝、湯和這些武將。


    他們雖不懼胡惟庸,可他們與劉伯溫的關係也是一般。


    縱然知道以劉伯溫的德行,辦不出貪汙受賄、結黨營私的事,可他們卻也不想為劉伯溫說情。


    對於百官的心思,朱元璋自然清楚。


    可在他看來,朱標不該再次提醒。


    同樣。


    聽到朱標這話,心明眼亮如宋濂這樣的人,當即出班稟告。


    “臣宋濂與劉伯溫交厚,深知他絕非貪圖小利,結黨營私之人!”


    “臣高啟懇求陛下明查,還誠意伯清白!”


    “李相。”


    朱標目光停留在李善長身上,沉聲說道:


    “李相昨日不是還為劉伯溫求情,今日怎的不發一言?”


    朱標這話剛一出口。


    胡惟庸、塗節等人滿是詫異的看向麵前站著的李善長。


    而此時的李善長深吸口氣,出班說道:


    “殿下,臣雖知誠意伯品性不像貪汙受賄、結黨營私之人。”


    “可臣卻並無實據,陛下、太子在上,臣不敢妄言。”


    “好!”


    明白李善長這老狐狸又在打自己的算盤。


    朱標轉身看向朱元璋道:


    “父皇,李相說的極是,並無實據之下,縱然知道劉伯溫的德行寬厚,卻也不敢貿然為劉伯溫求情。”


    “兒臣也是如此想的,並無實據之下,也不該貿然給劉伯溫定罪。”


    “兒臣以為,讓劉伯溫暫居京都,等刑部審議完畢後,再行決策。”


    “嗯。”


    老朱微微點頭,沉聲說道:


    “劉伯溫一案由太子全權負責,審定結束後再行決議。”


    “爾等可還有奏?”


    見無人再奏,朱元璋便要出聲散朝。


    可也是此時。


    朱標看向李善長,再次開口說道:


    “李相,昨日你不是給孤說,有事啟奏嗎?”


    聽到這話。


    李善長表情頓時慌亂了起來,一時間竟也有些亂了方寸。


    看著不遠處一臉若無其事的朱標,李善長隻想感慨一句相煎何太急啊......


    他是知道朱標想讓他辭官還鄉。


    可他沒想到的是,朱標竟然連一日都等不及。


    本來他還想著,等散朝之後自己一人拜見朱元璋,出言請辭。


    他也好弄明白,讓自己辭官還鄉到底是朱標的意思,還是朱元璋的意思。


    可現在倒好。


    哪怕老朱事先不知道,哪怕老朱沒有讓他告老還鄉的意思。


    可一旦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出言請辭。


    那他的官場之路也算是到頭了。


    “李相?”


    聽到朱標再三催促,李善長無奈,隻好當著眾人的麵向朱元璋說道:


    “陛下,老臣有奏!”


    “準!”


    “迴稟陛下,承蒙陛下不棄,委臣以重任。”


    “然微臣智淺德薄,忝列丞相之位多有惶恐,加之年事已高,歸心尤甚。”


    “故,臣請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話音剛落。


    滿朝文武皆為震驚。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今日朝會本是議定劉伯溫的罪過。


    可如何處置劉伯溫還沒個結論,李善長竟然要告老請辭。


    而聽到李善長請辭,老朱不由看了眼旁邊的朱標。


    可他也沒想到朱標行動竟然如此迅速。


    迅速到連他都沒能做好送別這位淮西功臣的準備。


    “善長,你當真打算請辭?”


    “迴陛下,臣年事已高,忝列中書已是力不從心。”


    “既然如此。”朱元璋當即起身,看向下方群臣朗聲說道:“韓國公李善長忠君體國,擢,加封李善長為左柱國,賞黃金百兩,歸鄉榮養!”


    朱元璋帶著幾分不舍的渾厚嗓音,似乎要將慶典用的銅鼎敲響。


    那中氣十足的聲音中,滿是天子對謀國老臣由衷的感謝。


    看著有些動容的朱元璋。


    哪怕朱標知道曆史上李善長的結局。


    可誰又能說,此刻的朱元璋不是真心想要送這位謀國老臣最後一程?


    “臣!李善長,叩謝君恩!”


    李善長聲音自丹田發出,好似在迴應著朱元璋的不舍與送別。


    君臣相惜,君臣相惜。


    起碼在此時,朱元璋和李善長這對君子,依舊是惺惺相惜。


    沒有抬頭去看朱元璋是何表情。


    可李善長肯定,老朱與他一樣,也應有幾分不舍。


    初見朱元璋的那天午後。


    太陽炙熱,點點灰塵彌散空中。


    那位健碩魁梧的淮西漢子請他同謀大事。


    當時的他沒想到,麵前這個淮西漢子有改天換地之能。


    他更沒想到,自己會如漢初蕭何一般,成就輔國平亂之功。


    可事實上他們都做到了。


    一個登上了權力的頂峰。


    另一個,則達成了文臣最高的成就。


    可偏偏這二十年竟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誰也沒想到,竟如此快便迎來分別。


    “老臣懇求陛下保重!”


    隨著李善長又一聲高喊。


    朱元璋微微點頭,隨即示意退朝。


    可直到朱元璋、朱標離開了好久,李善長依舊跪在奉天殿的石板上,不願起身。


    看見始終跪在原地的李善長。


    眾人也是沒想到,這位輔國謀臣的告別竟然如此倉促。


    沒有鋪墊,沒有前兆,如平地驚雷般突然發生。


    隻不過眾人也很清楚。


    隨著李善長卸任左丞相之職,屬於李善長的時代已經悄然落下帷幕。


    接下來。


    新權交替。


    定然是最容易出現亂子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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