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廖永忠來遲,求陛下降罪!”


    隨著廖永忠聲音落下,朱標一身明黃內袍,披著雪絨大氅便走了出來。


    也是看到朱標果真在營帳之中,原本壓根不信的王禑,此刻也不得不相信。


    如此說來,朱標從一開始就壓根沒將他這次叛亂放在心上。


    換句話說,他謀劃的那般仔細,可在朱標眼中卻如稚子玩鬧一般,不需在意。


    “末將廖永忠拜見陛下,陛下聖躬金安!”


    “朕安!”


    朱標緊了緊外袍,看向廖永忠道:“倭軍一日前便抵達開城,德慶侯為何一日後方到。”


    “迴稟陛下。”


    廖永忠眸中滿是亮光,嘴角揚起笑著說道:“倭人撤離秋南道時,末將便已洞察。”


    “然末將發覺倭人破釜沉舟,徹底舍棄秋南道土地,直衝開城後。末將順勢清繳秋南道所有倭人,占據所有關口,搶占前往倭國的幾個港口。”


    “如今!秋南道境內再無倭人身影,各地關口、港口均有我明軍把守!”


    “城外倭軍......”


    聽到張定邊開口詢問,廖永忠早與他相識,順勢轉頭衝其說道:“城外倭人今夜打算進攻開城,然見我軍已至,防守便是力有不暇,哪裏還顧得上攻打開城?”


    “現今鬆木河倭軍大營已被我軍衝散,六安侯王誌此刻正率軍清繳潰散倭人。”


    待廖永忠說完,朱標臉上看不到半分意外,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理所應當。


    張定邊、納哈出等人更是長舒一口氣,心口始終高懸的巨石終於落地。


    反觀王禑.....


    當意識到城外倭軍已被盡數打散,王禑瞳孔放大,似是有些不願相信般小聲問道:“一刻鍾前,城外亮起火把前往開城的兵卒是你們明軍?”


    見王禑竟有此一問,廖永忠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瞥了眼王禑。


    旋即也沒有開口,隻是繼續看向朱標,等待朱標吩咐。


    而此刻的王禑這才終於明白過來,從一開始他們便沒有半分勝算。


    廖永忠的十萬明軍此刻趕到,就算他們提前起事,倭人提前攻城。他們也會被後來趕到的廖永忠所部盡數截殺。


    “那.....”


    王禑眸光鄭重,好似抱有最後一絲僥幸看向廖永忠道:


    “本王所知,你軍駐紮秋南道也不過十萬兵卒。”


    “倭軍主力也有十萬。”


    “先前秋南道內,你明軍與倭軍尚且僵持,為何鬆木河附近,你軍卻能衝散倭人大營?一舉擊潰倭人?”


    王禑越說越是自信,轉而側目瞥了眼朱標,繼續說道:“莫不是你大明君臣又在故弄玄虛。”


    “此時鬆木河上,你軍正與倭人鏖戰,不分勝負!”


    看著王禑越說越是篤定的模樣,朱標、廖永忠、張定邊等人隻覺好笑,卻是無一人同他爭辯。


    王禑之所以如此猜測,倒不是因為他有什麽了不得的依據。


    隻是一旦此刻城外廖永忠所部與倭人正在鏖戰,他們便還有翻身的可能。


    畢竟開城雖堅,明軍人數雖與倭人已經持平。


    然倭人依舊不容小覷,他王禑隻需保留性命,逃出開城,便還可逃至倭軍營帳, 與大明對峙。


    之後!


    他自然能以高麗王的身份號召高麗將士,甚至拿下開城之後,他還可以詔令白頭山兵卒,南北夾擊明軍。


    何況李家父子同樣搖擺不定,也能爭取。


    即便此刻他已被明軍包圍,哪怕想要逃出生天難如登天。


    可隻要有機會,他自然便也會想盡一切辦法。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都必須是此刻城外鬆木河戰場上,明軍正與倭人鏖戰僵持,不分勝負。


    畢竟倭人一旦被擊潰,那他即便此時能逃出生天,也斷無立身之本。


    說白了!


    眼下的王禑就好似一個置身黑暗牢籠的囚徒。


    他所看到的希望,也不過是自己的幻覺罷了。


    “陛下!”


    見朱標等人也不反駁自己,王禑愈發堅信,整個人好似癲狂一般大笑說道:“勝負未分,還請陛下莫要得意!”


    廖永忠本不想同王禑爭辯什麽。


    可聽到這廝竟如此言說,廖永忠先是看向朱標,待征求朱標同意後,這才出聲道:


    “先前於秋南道上,我軍之所以不能盡除倭人,隻可與倭軍僵持,不過是因為那倭人百姓占據你秋南道百姓田舍。”


    “諸位有所不知,那些倭人霸占秋南道,將秋南道境內所有高麗百姓盡數屠戮殆盡,無人生還。後倭人百姓霸占高麗百姓之田舍。”


    “於秋南道上,同我明軍對峙之倭人何止兵卒十萬?”


    “然,倭人主帥足利義滿為奪開城,隻留五千倭兵故作疑陣,其餘兵卒均為倭人百姓假扮。”


    “我軍兵至,秋南道倭人自無抵抗之力。”


    廖永忠轉而看向朱標,恭敬道:“末將為除後患,也學著倭人屠戮高麗百姓那般,將秋南道所有倭人盡數除去。”


    “如此這才耽擱一日,請陛下責罰!”


    “無妨!”


    朱標隨意擺了擺手,語氣甚至有幾分肯定道:“將軍明機立斷,無過有功。”


    “末將惶恐!”


    廖永忠衝朱標拱了拱手,再次看向王禑道:“至於鬆木河戰場。”


    “本將率領兵卒攻打倭軍之時,那些倭人兵卒士氣低迷,疲累不堪,與先前秋南道時仍有不足。”


    “況且本將麾下十萬明軍搬山填海尚且容易,區區疲兵弱將,如何能敵我十萬雄兵?”


    當看到王禑目光呆滯,似乎還有些不願相信。


    廖永忠也不願同他廢話,直言說道:“倘若鬆木河倭軍能與我明軍僵持,本將身為主帥便不可能遠離戰陣,前來開城麵見陛下!”


    “轟~”


    聽到這話的一瞬,王禑隻覺耳邊一陣炸響,此刻大腦更是一片空白。


    明軍將帥都是出了名的敢戰、好戰,倘若城外真有戰事焦灼,那廖永忠還真不可能舍棄戰場,麵見朱標。


    即便他再怎麽心懷幻想,此刻也不得不接受落敗的事實。


    努力平複心緒後,王禑恢複平靜似生無可戀般看向朱標淡淡說道:“敢問陛下打算如何處置小王。”


    “還有我高麗百姓,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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