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聽到藍玉斥責,藍誠壓根沒有多想,甚至不帶片刻遲疑衝詹徽拱手請罪道:“下官失言,還請詹大人恕罪!”


    “不敢當,不敢當。”


    詹徽愣了一下,也覺自己方才提及老朱很是不妥,忙轉向藍玉笑道:“是本官想與眾兄弟同慶大捷,這才失禮。”


    “方才失言,還請藍誠將軍莫怪,請藍玉將軍莫怪。”


    麵對詹徽的場麵話,藍玉、藍誠都不甚在意,甚至二人都懶得迴應。


    就在詹徽略感尷尬,還準備開口說些什麽之時。


    卻見藍誠看向藍玉,當即出聲問道:


    “將軍,下次佯裝攻打秋田城,可還是我先鋒營?”


    聲音落下。


    幾乎所有將士都齊刷刷看了過來。


    詹徽卻能夠察覺出來,眼前先鋒營的將士一個個眼中滿是期待。


    隻不過眾人本意卻並非請戰,他們隻是不想戰場上遇到的對手還是那些倭國老弱。


    而聽到藍誠的話,藍玉隻是微微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見此情形,眾人情緒瞬間低沉了幾分,就連藍誠臉上也是說不盡的落寞。


    詹徽見狀,想了想還是出聲鼓舞道:


    “諸位將士都是我朝的大好男兒,自然也都是百裏挑一的驍勇之將。”


    “可戰場逢敵本就沒有定數,敵人或強或弱,都不是你我能決定的。”


    “諸位將士總不能因對手羸弱便網開一麵吧!”


    詹徽自覺這樣的打趣能夠鼓舞眾人,說完便輕笑了兩聲。


    隻不過他的自嘲調侃卻沒有打動眼前這些將士,此時就連他的笑聲也顯得格外尷尬。


    “諸位....”


    就在詹徽麵色漲紅,還想出聲挽迴方才尷尬之時。


    藍玉環顧眼前眾人,輕聲打斷道:“詹大人所言不錯,無論敵軍是強是弱,勝敵得勝都是我先鋒營的本分。”


    “你們這些崽子有什麽不樂意的!”


    “嗯.....”


    “將軍!”藍誠低沉偷偷瞄了眼藍玉,小聲嘀咕道:“將軍,弟兄們不是不樂意,隻是覺得有些.....有些大材小用了!”


    “想當初咱們先鋒營可是追擊北元齊王,縱深大漠數百裏。”


    “之前北境戰場上咱先鋒營的對手哪次不是敵軍精銳?”


    “可如今竟要咱們跟那些從未打過仗的老弱交戰,甚至見倭國正經兵卒出城便要撤退,這屬實太過憋屈了些。”


    見藍玉也不開口,哪怕知道此時藍玉對他已有怒火,可藍誠想了想索性直接說道:


    “義父!咱們不是勝不了倭國兵卒。”


    “不能和秋田城正經兵卒交戰,反而要跟那些老弱過家家,弟兄們心裏都憋著一口氣。”


    “孩兒心裏也是憋屈!”


    “你小子還敢教訓本將?”就在藍誠說完的瞬間,藍玉抬腿一腳,直接朝著藍誠踹了過去。


    可藍誠這小子也是傲氣的很。


    挨了藍玉一腳,被踹出去好幾米後,竟又重新走到了藍玉身旁,就好像還想再接藍玉一腳似的。


    “傳令!”


    “先鋒營副將藍誠,目無軍紀,杖責二十!”


    “永昌侯不可啊。”


    詹徽連忙阻攔道:“藍誠將軍所言也是眾將心中所想,還請永昌侯饒過藍誠將軍.....”


    就在詹徽開口求情的同時,藍誠就好像沒聽見一般,乖乖趴在長椅上,等著受刑。


    而且沒有藍玉的令旨,行刑將士自然不敢有半分懈怠,直截了當便開始動手行刑。


    聽著軍杖砸在藍誠脊背上的啪啪聲。


    此刻的詹徽隻覺臉上發燙,也是不好意思繼續留在先鋒營營中。


    原本他前來宣布老朱對先鋒營的賞賜,也是想順帶告訴營中將士,老朱免了藍玉統帥之責,今後先鋒營由他和藍誠接管。


    可詹徽又豈能察覺不出來。


    自打一開始,先鋒營除了藍玉外,這些個悍勇之兵無論將官還是士卒,壓根就沒把他詹徽當一迴事兒。


    若是此時說出今後由他代替藍玉接管先鋒營,即便不會鬧成嘩變,場麵也必然會一發不可收拾。


    明白這點後,詹徽也是識趣,衝藍玉拱手告辭道:


    “永昌侯整肅軍紀,下官實在不方便在場,先行告辭了。”


    “詹大人莫怪。”


    “若非這些兔崽子平日肆意慣了,今日愈發沒有規矩。否則本將定給大人幾分麵子,饒恕藍誠。”


    “藍玉將軍說笑了。”詹徽很是尷尬的迴了個笑臉,沉吟片刻後還是說道:“今日太上皇賜酒,不知將軍營中之事落罷,可否賞臉與下官對飲?”


    “好說,待會本將便去尋你。”


    “如此下官恭候將軍。”


    語罷。


    詹徽知道自己多餘,快步朝遠處走去。


    也是等詹徽前腳剛走,藍玉後腳走到正在行刑的兵卒跟前,一把奪過軍杖。


    下一秒。


    直接將藍誠從長椅上踹了下來。


    “沒腦子的東西,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他娘的怎的就不明白!”


    “義.....義父.....”


    就在藍誠一臉茫然,抬眸看向藍玉準備問清楚自己到底說了那些不該說的話時。


    卻見藍玉朝著他隱隱滲血的後背又來上一腳。


    “還敢叫義父!”


    “先鋒營中隻有主將,哪裏有義子義父!”


    “是,將軍!”


    被這麽一說,藍誠這才明白自己錯在方才不該當著詹徽的麵,稱唿藍玉為義父。


    畢竟先前他在軍中稱唿義父之時,藍玉也沒有斥責過他。


    “孩兒明白了,以後外人在場,絕不稱義父。”


    “嗯。”


    見藍誠還算聰明,藍玉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


    隨即麵對先鋒營將士直接席地而坐。


    “早在去年勳貴案之前,陛下就曾說過,我藍玉以義子賞賜營中諸將,會落人口實。”


    “當時我也嚴格約束過你們。”


    “事後你們雖未闖下什麽禍端,可先鋒營近乎成我藍玉私兵,卻也是讓文臣詬病的由頭。”


    “以後記住嘍!我先鋒營首先要效忠陛下、太上皇,其次才是聽我這位主將之令。”


    雖然知道詹徽提及老朱賜酒,大抵是無心之舉。


    也絕對不可能是要給自己編織罪名。


    可藍玉卻依舊覺得有必要給營中將士再提個醒。


    “義父,我等自然是敬佩陛下,也願效忠陛下。”


    “可陛下對義父格外器重,也很是信任。”


    “陛下與義父又何必分個先後......”


    “你不懂!”藍玉微微歎了口氣,沉聲繼續道:“此時在軍中自然無事,可將來還朝之後,你等當切記先效忠陛下然後才是我藍玉。”


    見藍玉表情嚴肅,語調也格外認真。


    藍誠等將士自然是把這話記在了心裏。


    過了片刻,藍玉清了清嗓子,環顧眾人溫聲說道:


    “將倭人老弱視作戰場之敵,見秋田城兵卒出城便立即撤軍,想必大家夥心裏恐怕都不舒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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