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罷,宗一男樂嗬嗬朝明軍大營相反的方向走去。


    而看著他很是輕快的背影,詹徽卻默默搖頭歎了口氣。


    這宗一男不傻,隻不過到底是太過軟弱。


    軟弱到大明給跟骨頭,他便以為大明真的願意收下他這條狗。


    想來也對。


    但凡暴戾之人,多半都是色厲內荏。


    眼前的宗一男正是如此!


    不過也好,這樣的對手於大明而言,也算是好事。


    收斂心神後,詹徽轉身便返迴中軍大營準備複命。


    還不等他走近,遠遠便看見老朱、朱樉,還有徐達、藍玉等人正圍著宗一男所獻財寶紛紛議論。


    “對馬島彈丸之地,倒還真有些好東西!”


    看著麵前堆成小山的金銀珠寶,徐達微微咋舌,繼續道:“不用想也知道,那宗一男定是壓榨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庸主昏君!”


    “不錯!”


    老朱應了一聲,隨手拿起一堆珠寶衝幾人問道:“看樣子這些財物,有不少都是咱大明的樣式。”


    “是。”恰巧折返迴來的詹徽拿起一個瓷器端詳片刻,緊跟著道:“太上皇,這瓷器上還有洪武年製的落款。”


    “想來倭寇劫掠我東南沿海,那宗一男絕不是還不知情!”


    “嗯。”


    不用老朱發問,詹徽繼續道:“臣已勸說宗一男聯絡舊部。”


    “今夜他與鬆下義犬必有一戰!”


    “辦的不錯。”老朱抬眸看了眼天色,衝身旁的徐達隨意道:“吩咐下去,整軍備戰,今夜掃平對馬島!”


    天暮西垂,入夜微涼。


    海風吹上海岸,吹得旌旗烈烈作響。


    老朱、徐達均已換上戎裝,萬餘名將士整裝待發。


    當柳城方向出現火光的一瞬,老朱猛勒韁繩,衝眼前將士朗聲下令道:“倭國畜生辱我百姓,劫我錢財。”


    “三軍將士,該當如何!”


    “殺!”


    “殺!”


    “殺~”


    喊殺聲震天撼地,老朱不再多言,朝著柳城方向跨馬前行。


    也不用老朱說的太多。


    此戰的敵人是倭寇,此戰由老朱親自領兵。


    中軍的萬餘名將士自是說不出的激動。


    另一邊。


    柳城中心。


    一名倭人兵卒快步趕到鬆下義犬馬前,指著前方一座樓舍道:“迴領主大人,宗一男便在樓中夜宿!”


    “燒!”


    鬆下義犬表情平淡,隨意下令。


    緊接著幾名兵卒得到命令,將火油、火把,一股腦拋向眼前的樓房。


    讓跟隨在鬆下義犬身後的幾名武士將領有些不解的是,鬆下隻是下令火燒宗一男,可放火的兵卒卻是將眼前一排房屋盡數燒毀。


    “鬆下大人....”


    “無需多言!”不等那名將領開口,鬆下義犬麵色微沉,嚴肅說道:“倘若隻有宗一男所住樓舍失火,豈不是告訴大明,宗一男乃我所殺?”


    “豈不是告訴島上百姓,本領主心胸狹隘,不能容人?”


    “嗯.....”


    盡管鬆下也知道,自己此舉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的意思。


    即便是今夜整個柳城都燃起大火,眾人心裏也都清楚,自己肯定會讓宗一男死在火中。


    隻不過!這種自欺欺人的把戲,又不隻他一個人用過。


    先前的幕府大將便曾用過,中原王朝的不少開國皇帝也是擅長此道。


    而且今夜之事,按理說本不該召集麾下諸多將領一並前來。


    這樣的事,也是做的越隱蔽越好。


    可鬆下義犬卻覺得,活活燒死宗一男更有利於他給麾下將領立威。


    隻要這些將領眼睜睜看著宗一男被活活燒死,從某個層麵來說,這些人也都是自己的幫兇。


    即便將來他們中有誰得到倭國朝廷的支持,可他們卻也不能打著為宗一男報仇的旗號,向自己發兵。


    而自己隻需背靠大明,自然能坐穩對馬島主的位置!


    “鬆下大人,周邊樓舍都是民居。”


    “甚至隔壁就是一歌舞町,不少百姓甚至武人晚上都在那留宿。”


    “那便是他們命不好了!”


    鬆下義犬剛一說完。


    燃起的大火也驚醒了眼前樓房中的百姓,就在那些百姓打算逃出房屋,逃往街道之時。


    卻見鬆下義犬揮手示意,緊接著一排排手持弓弩的倭人兵卒拉弓引弦,朝著準備逃出火海的兵卒便射了過去。


    “鬆下大人!”


    沒有理會身旁將領的詢問。


    鬆下義犬目光決然,緊緊注視著前方那些被箭矢射中,在大火中哀嚎的許多百姓。


    大火宛若一頭張開血盆大口的巨獸,將一個個悲慘嚎叫的倭人吞入腹中。


    而看到這一幕的鬆下義犬,此刻眼中卻沒有半分憐憫,相反卻是不便展露的激動。


    “想來,那宗一男定葬身火海!”


    “是嗎?”


    就在鬆下義犬話音落下的瞬間,隻聽宗一男語氣戲謔,當即反問。


    循聲迴頭,鬆下義犬竟發現宗一男意氣風發,此刻正騎著大馬出現在自己身後。


    更讓鬆下難以置信的是。


    也就在宗一男出現的瞬間,身旁幾名武士將領竟帶著麾下兵卒,快步站到了宗一男身後!


    “你不應該在樓舍之中!”


    “你不是應該死在火海嗎!”


    麵對鬆下義犬那近乎咆哮的質問,宗一男嘴角微微揚起,愈發不屑道:


    “今日晚間你命人在樓舍周圍堆積幹草,即便是傻子也能明白,你這賊子是打算放火燒死本領主。”


    “我豈能讓你得逞?”


    宗一男說著,轉而衝鬆下義犬身後的兵卒高聲喊道:“鬆下賊子為了殺我,竟扯上百姓一起陪葬!”


    “他為島主,當真比我更加仁慈?”


    話音落下。


    鬆下義犬眸光憤恨,雖恨不得立即將宗一男五馬分屍,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家夥竟也開始學著收攏人心!


    “我雖有罪,可你明知我今夜會放火!”


    “那你為何不提前告知周遭百姓,事先撤離?”


    被鬆下這麽一問,宗一男先是一愣。


    不過隨即便也朗聲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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