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晚上,張頌武再次設宴招待萬樂奇,從萬樂奇臉上張頌武看出些許疲憊,明白饒是萬樂奇經曆過無數風浪,這兩天他的日子也很不好熬。張頌武清楚自己吃定了萬樂奇,篤定萬樂奇會接受自己的安排,張家以高出市場價給萬智賢出資接收萬樂奇股份,助萬智賢繼承董事長大位,萬樂奇並不吃虧,另外外界並不知道萬智賢成為張家傀儡。
張頌武不懼萬樂奇得知真相對外界透露,賈鵬夫妻和萬智賢是萬樂奇的至親,萬樂奇泄露消息首先陷入萬劫不複的是萬智賢一家老少,萬樂奇等於失去萬家最具希望的一脈,賈鵬夫妻則因觸及刑律判為血奴,萬樂奇拚命也得保守秘密。反觀張頌武隻是名聲受損,問題是沒多少人聽說過張頌武,頂多聯想到張家,張頌武替張家幹的是見不得光的事情,雖然不是張家核心,但卻是張家最令人畏懼之人,包括張家內部知情者都很怕他。
稍微有點規模的企業都設有搜集市場信息分析調研機構,王仁智剛剛轉至國家聯盟,便由黨學坤宜夢薇夫婦分別組建信息搜集係統,平語涵古繁雄等設立磐石軍內部情報係統,如今古繁雄轉至川康王國安全部負責情報係統。張頌武負責的是張家情報信息係統,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觸角遍及國家聯盟各個角落,他的能量極大,似這次動用幾萬億巨資替萬智賢接收萬樂奇股份,他的報告遞上去張家便迅速給他籌集款項備用。
舞美歌舞團是張家控股的產業,不過舞美歌舞團訓練基地卻是張家獨資的產業,張頌武的總部與歌舞團訓練基地毗鄰,他也是臨時借用歌舞團場地招待萬樂奇。訓練基地培訓藝人時就注重教育孩子們搜集各方麵信息,但凡有價值的信息都會得到相應的酬勞,可以說舞美歌舞團的藝人都在替張頌武搜集信息,誰不想獲得額外的酬勞。
萬樂奇這三天每天都在忍受疼苦的煎熬中度日如年,賈鵬嚴鳳英夫妻倆幾乎無時不刻都在替張頌武做他的工作,兩人雖然猜測忤逆的兒子受張頌武攛掇,甚至有可能是張頌武搜集的證據,但是事已至此,兩人隻求安然度過餘生。這棟小別墅的確是賈鵬夫婦居所,侍女下人服侍的也很周到,平日裏可在歌舞團範圍內自由行動,也曾經遇見過和他們遭遇相似並且認識的人。
賈鵬夫婦的吃穿用度等費用由兒子每年提前撥一筆款項,訓練基地不差這點小錢,意在提醒是誰助他登上董事長大位,爹娘的性命操控在誰手裏。賈鵬嚴鳳英說的越多,萬樂奇越難受,這些秘密他在外邊不敢透露一絲一毫,知道的秘密越多,背負的負擔就越沉重,張頌武敢透露給他,手裏捏著賈鵬夫婦和兒子一脈,他必須為兒子一脈保守秘密。
接受張頌武的條件自己並沒有損失什麽,還可以保全兒子一脈,張頌武放任賈鵬夫妻和自己相處,顯然這夫妻倆的性命也掌握在自己手裏,顯然張頌武認為吃定了自己。可是萬樂奇卻不能讓張頌武如願以償,否則等於徹底背叛了夏家,也無法麵對王仁智,另外他也沒有把握說服王仁智,確保聯東製藥廠蜂王漿的供應。
東方廠還算好,影響力隻局限於東方廠,可是聯東製藥廠持有許多企業股份,張頌武要這個董事長的目的不在聯東製藥廠,而是聯東製藥廠董事長掌控的這些股權。夏家勢力本就不及張家,上次張家就利用聯東製藥廠的專利權官司奪取聯東資產管理局局長這個重要位置,但是並不穩固,又被夏家利用王仁彪的錯誤奪迴這個要職。
連山周邊是夏家的勢力範圍,卻被張家滲透進來,可見夏家式微到何種地步,更顯張家勢力之強,萬樂奇作為老牌夏家附屬勢力,他不能出賣夏家。張頌武沒想到萬樂奇這麽難搞定,就在萬樂奇來到訓練基地的第二天,聯合陣線又一次頒布了銀行業清理整頓的公告,聯東製藥廠的股價跌了五金幣,萬樂奇約損失五個億。
市場繼續下行趨勢不會改變,萬樂奇拖的越久,他的損失越大,張頌武清楚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如何站隊的問題,萬樂奇不願背叛夏家,更顧慮背叛夏家後在夏家的勢力範圍討生活。晚宴結束之後,張頌武沒像上一次那樣放萬樂奇離開,而是邀請他換個地方品茶,萬樂奇心裏很清楚張頌武另擇手段給自己施壓,兒子一脈掌控在人家手裏,不得不去赴約。
張頌武這邊萬樂奇想到的變通方法均被賈鵬嚴鳳英否決,夏家和王仁智麵前如何交代萬樂奇還沒想出辦法,張頌武顯然誌在必得,不達目的不罷休,晚宴過後換個地方品茶,不知道張頌武又打的什麽主意。夜幕下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車燈前不時閃現路旁的人影和路邊建築,萬樂奇知道這是去張頌武家,嚴鳳英說過張頌武平時不在訓練基地,而多居住在隔壁家裏。
張頌武的家由一片建築群組成,大門是一座巍峨的城門樓,車輛從穿城門樓而入,萬樂奇從城門樓上燈光判斷,算上城門樓上建築足有二十五米高,萬家的豪宅也隻不過是個深達七尺的門洞而已。張頌武家雖然建築物很多,並且不乏二三十米高雄偉的建築物,不過比較安靜,似乎人不多,張頌武吩咐管家等迴去休息,獨自一人把萬樂奇帶到一間小會客室。
會客室麵積不到十平方米,陳設也很簡潔,除了一張大茶幾和兩個單人沙發一麵餐具櫃以外,基本上沒大件家具,牆上掛著山水畫,另外還有兩扇門,應該是衛生間衣帽間一類房間。正對房門的窗簾下跪著一對侍者打扮的男女,額頭觸地聽見開門聲,未聽見張頌武發話不敢抬頭,萬樂奇見狀頓時明白,這兩人必然和張頌武接下來的安排有關。
張頌武赴晚宴到現在迴來,少說也得近三個小時,這對男女就這麽跪在這裏,有幾個人受得了,何況家裏來了客人,下人應該忙前忙後讓座端茶倒水,這是張頌武給自己的一個下馬威。從萬樂奇和張頌武第一次見麵起,張頌武始終對萬樂奇禮敬有加,即便現在僅有兩人在場,依舊很客氣,直到兩人寒暄落座後,張頌武才輕輕吐出:“沏茶。”兩個字。
萬樂奇很是驚奇,這兩個男女跪了那麽久,竟然腿腳不麻,聽見張頌武吩咐後,起來的還挺利索,直到重新跪在茶幾旁倒茶,沒有任何腿腳不便。不論本人是否喜歡喝茶、吸煙、喜歡酒,任何一個權貴富豪都可以說個大概,仿佛行家裏手一般,這是社交的需要,要不然人家聊的眉飛色舞,你這兒說不出個一二三,豈不是臉上無光,其實真正懂行的不多,充其量占兩成左右。
兩人邊評論茶邊聊閑話,聊了一陣之後,張頌武突然話鋒一轉,道:“萬董事長可還記得眼前這對夫妻?”
一男一女不等張頌武吩咐,抬起之前始終下垂的頭,睜大眼睛把正臉轉向萬樂奇,方便萬樂奇觀察辨認,來了、來了,該來的終歸躲不過去。社會學院並非沒有男性學員,不過人數比較少,男性往往學廚藝、家務管理等等,個別男性也在社會學院掌握了茶藝,不過富豪家裏沏茶的絕對是女性,何況是張頌武這裏,這個男人不該出現。
兩人臉色很平淡,任由萬樂奇目光在臉上掃過來掃過去,這倆年齡已經不小了,臉和膚色稍微有點黑,不像富豪人家下人不常在室外,萬樂奇最終搖了搖頭,對這兩人沒有絲毫印象。張頌武見狀說道:“再仔細看看,多想想,這倆說起來多少和萬董事長家有過節。”
這對男女臉上表情始終很平淡,直到聽見張頌武說他們和眼前這個萬董事長有過節時,女人眼裏流漏出一絲驚恐,不過隻是一閃而過,張頌武和萬樂奇都沒注意到。萬樂奇道:“不用想,確實沒絲毫印象。”至於張頌武說的什麽和自己有過節,萬樂奇根本就不理會,這些年除了和雲蘭中成藥廠那場專利權官司,自己便再也沒有惹過任何人,那來的過節?
張頌武聽後笑道:“也許是時間過的太久了,萬董事長早已經忘了,在下給萬董事長提個醒,萬董事長可還記得六十七年前開遠張家的那場大火?”張頌武為了提醒萬樂奇,把時間、地點和當時發生的事情都說的很清楚,然後緊盯著萬樂奇雙眼,萬樂奇是否裝糊塗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這是張頌武最後的希望,若是萬樂奇裝糊塗敷衍自己,那麽就說明他根本沒考慮把董事長大位交給兒子繼承,不顧兒子一脈也要追隨夏家,這件事情告吹,他便向萬智賢下手。萬樂奇皺著眉頭嘴裏嘀咕著什麽,不到一分鍾便提高聲音道:“哦,我想起來了,原來這兩人是簡家的人,這麽說的話,和在下夫人娘家不論什麽原因,確實有點仇怨,閣下說的很對,也等於和在下有點過節。”
張頌武笑道:“萬董事長剛才是沒注意,在下說的是和董事長家有過節,而不是和董事長本人有過節,哈哈哈哈,怎麽樣?現在可想替尊夫人娘家出口怨氣?”
萬樂奇的思緒還在七十多年前,那是一場轟動整個淩源國甚至國家聯盟的大火,其妻嚴鳳娟娘家從事建築行業,承攬了張家一項大工程,該工程僅談判就談了很久,最終雙方才簽署工程合同。不是雙方關於工程造價材料等方麵談不攏,而是嚴家技術力量達不到張家要求,張家為了圖吉利,主體建築全木質的九層八角玲瓏寶塔不許用一顆鐵釘。
國家聯盟精通榫卯結構的木匠很多,可是有能力承攬這座九層全木質玲瓏寶塔的木匠根本找不到,唯有世代為木匠的簡家,嚴家不知道和簡家談了多少次,最終才說動簡家。簡家其實也沒幹過難度很高的工程,嚴家為了避免受牽連,隻替張家和簡家牽線,不參與工程合同談判,最終張家分別和嚴家簡家簽署的工程合同。
簡家清楚自家的實力,這座寶塔隻有六成把握,因此合同對簡家很寬鬆,寬鬆到寶塔建造時因為技術原因倒塌,不得追究施工方責任,張家需支付半數工程款。工程籌備了十年之久終於動工,簡家木工技術確實過硬,九層八角純木質玲瓏寶塔終於大功告成,與此同時,嚴家負責的工程也在收尾,三方都非常滿意。
可是一天深夜玲瓏寶塔突然燃起一場大火,一切均毀於這場大火,更嚴重的是大夥造成三十五人傷亡,其中包括嚴家未來家主,也是嚴鳳英嚴鳳娟姐妹倆的兄弟。開遠市安全局,淩源國安全部,國家聯盟安全部組成聯合調查組,沒查到任何線索,當天夜裏沒有刮風下雨,排除雷電引發意外天災,最終給了個意外失火的結論,官方等於不了了之。
由於簡家人當時居住在玲瓏寶塔裏,因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國家聯盟安全部按照以往慣例,簡家資產全部賠償給張家,所有人等任由苦主張家發落。這是最頂級的處罰,比血奴還不如,這是為了避免權貴富豪動用物質金錢打通關係,別說十年,二三十年的血奴生還者並不罕見,交給苦主發落,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簡家數代幾十口人被國家聯盟安全部緝捕後移交給張家發落,簡家至此從國家聯盟消聲滅跡,可是簡家帶給張家和嚴家的災禍卻隻能張嚴兩家自行承擔。張家財大氣粗承受得起損失,嚴家撫恤死難者,損毀施工機械,墊付的工程款等等均需自行承擔,更關鍵的是名譽受損,很難承攬工程,至此家道開始走下坡路。
張頌武不懼萬樂奇得知真相對外界透露,賈鵬夫妻和萬智賢是萬樂奇的至親,萬樂奇泄露消息首先陷入萬劫不複的是萬智賢一家老少,萬樂奇等於失去萬家最具希望的一脈,賈鵬夫妻則因觸及刑律判為血奴,萬樂奇拚命也得保守秘密。反觀張頌武隻是名聲受損,問題是沒多少人聽說過張頌武,頂多聯想到張家,張頌武替張家幹的是見不得光的事情,雖然不是張家核心,但卻是張家最令人畏懼之人,包括張家內部知情者都很怕他。
稍微有點規模的企業都設有搜集市場信息分析調研機構,王仁智剛剛轉至國家聯盟,便由黨學坤宜夢薇夫婦分別組建信息搜集係統,平語涵古繁雄等設立磐石軍內部情報係統,如今古繁雄轉至川康王國安全部負責情報係統。張頌武負責的是張家情報信息係統,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觸角遍及國家聯盟各個角落,他的能量極大,似這次動用幾萬億巨資替萬智賢接收萬樂奇股份,他的報告遞上去張家便迅速給他籌集款項備用。
舞美歌舞團是張家控股的產業,不過舞美歌舞團訓練基地卻是張家獨資的產業,張頌武的總部與歌舞團訓練基地毗鄰,他也是臨時借用歌舞團場地招待萬樂奇。訓練基地培訓藝人時就注重教育孩子們搜集各方麵信息,但凡有價值的信息都會得到相應的酬勞,可以說舞美歌舞團的藝人都在替張頌武搜集信息,誰不想獲得額外的酬勞。
萬樂奇這三天每天都在忍受疼苦的煎熬中度日如年,賈鵬嚴鳳英夫妻倆幾乎無時不刻都在替張頌武做他的工作,兩人雖然猜測忤逆的兒子受張頌武攛掇,甚至有可能是張頌武搜集的證據,但是事已至此,兩人隻求安然度過餘生。這棟小別墅的確是賈鵬夫婦居所,侍女下人服侍的也很周到,平日裏可在歌舞團範圍內自由行動,也曾經遇見過和他們遭遇相似並且認識的人。
賈鵬夫婦的吃穿用度等費用由兒子每年提前撥一筆款項,訓練基地不差這點小錢,意在提醒是誰助他登上董事長大位,爹娘的性命操控在誰手裏。賈鵬嚴鳳英說的越多,萬樂奇越難受,這些秘密他在外邊不敢透露一絲一毫,知道的秘密越多,背負的負擔就越沉重,張頌武敢透露給他,手裏捏著賈鵬夫婦和兒子一脈,他必須為兒子一脈保守秘密。
接受張頌武的條件自己並沒有損失什麽,還可以保全兒子一脈,張頌武放任賈鵬夫妻和自己相處,顯然這夫妻倆的性命也掌握在自己手裏,顯然張頌武認為吃定了自己。可是萬樂奇卻不能讓張頌武如願以償,否則等於徹底背叛了夏家,也無法麵對王仁智,另外他也沒有把握說服王仁智,確保聯東製藥廠蜂王漿的供應。
東方廠還算好,影響力隻局限於東方廠,可是聯東製藥廠持有許多企業股份,張頌武要這個董事長的目的不在聯東製藥廠,而是聯東製藥廠董事長掌控的這些股權。夏家勢力本就不及張家,上次張家就利用聯東製藥廠的專利權官司奪取聯東資產管理局局長這個重要位置,但是並不穩固,又被夏家利用王仁彪的錯誤奪迴這個要職。
連山周邊是夏家的勢力範圍,卻被張家滲透進來,可見夏家式微到何種地步,更顯張家勢力之強,萬樂奇作為老牌夏家附屬勢力,他不能出賣夏家。張頌武沒想到萬樂奇這麽難搞定,就在萬樂奇來到訓練基地的第二天,聯合陣線又一次頒布了銀行業清理整頓的公告,聯東製藥廠的股價跌了五金幣,萬樂奇約損失五個億。
市場繼續下行趨勢不會改變,萬樂奇拖的越久,他的損失越大,張頌武清楚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如何站隊的問題,萬樂奇不願背叛夏家,更顧慮背叛夏家後在夏家的勢力範圍討生活。晚宴結束之後,張頌武沒像上一次那樣放萬樂奇離開,而是邀請他換個地方品茶,萬樂奇心裏很清楚張頌武另擇手段給自己施壓,兒子一脈掌控在人家手裏,不得不去赴約。
張頌武這邊萬樂奇想到的變通方法均被賈鵬嚴鳳英否決,夏家和王仁智麵前如何交代萬樂奇還沒想出辦法,張頌武顯然誌在必得,不達目的不罷休,晚宴過後換個地方品茶,不知道張頌武又打的什麽主意。夜幕下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車燈前不時閃現路旁的人影和路邊建築,萬樂奇知道這是去張頌武家,嚴鳳英說過張頌武平時不在訓練基地,而多居住在隔壁家裏。
張頌武的家由一片建築群組成,大門是一座巍峨的城門樓,車輛從穿城門樓而入,萬樂奇從城門樓上燈光判斷,算上城門樓上建築足有二十五米高,萬家的豪宅也隻不過是個深達七尺的門洞而已。張頌武家雖然建築物很多,並且不乏二三十米高雄偉的建築物,不過比較安靜,似乎人不多,張頌武吩咐管家等迴去休息,獨自一人把萬樂奇帶到一間小會客室。
會客室麵積不到十平方米,陳設也很簡潔,除了一張大茶幾和兩個單人沙發一麵餐具櫃以外,基本上沒大件家具,牆上掛著山水畫,另外還有兩扇門,應該是衛生間衣帽間一類房間。正對房門的窗簾下跪著一對侍者打扮的男女,額頭觸地聽見開門聲,未聽見張頌武發話不敢抬頭,萬樂奇見狀頓時明白,這兩人必然和張頌武接下來的安排有關。
張頌武赴晚宴到現在迴來,少說也得近三個小時,這對男女就這麽跪在這裏,有幾個人受得了,何況家裏來了客人,下人應該忙前忙後讓座端茶倒水,這是張頌武給自己的一個下馬威。從萬樂奇和張頌武第一次見麵起,張頌武始終對萬樂奇禮敬有加,即便現在僅有兩人在場,依舊很客氣,直到兩人寒暄落座後,張頌武才輕輕吐出:“沏茶。”兩個字。
萬樂奇很是驚奇,這兩個男女跪了那麽久,竟然腿腳不麻,聽見張頌武吩咐後,起來的還挺利索,直到重新跪在茶幾旁倒茶,沒有任何腿腳不便。不論本人是否喜歡喝茶、吸煙、喜歡酒,任何一個權貴富豪都可以說個大概,仿佛行家裏手一般,這是社交的需要,要不然人家聊的眉飛色舞,你這兒說不出個一二三,豈不是臉上無光,其實真正懂行的不多,充其量占兩成左右。
兩人邊評論茶邊聊閑話,聊了一陣之後,張頌武突然話鋒一轉,道:“萬董事長可還記得眼前這對夫妻?”
一男一女不等張頌武吩咐,抬起之前始終下垂的頭,睜大眼睛把正臉轉向萬樂奇,方便萬樂奇觀察辨認,來了、來了,該來的終歸躲不過去。社會學院並非沒有男性學員,不過人數比較少,男性往往學廚藝、家務管理等等,個別男性也在社會學院掌握了茶藝,不過富豪家裏沏茶的絕對是女性,何況是張頌武這裏,這個男人不該出現。
兩人臉色很平淡,任由萬樂奇目光在臉上掃過來掃過去,這倆年齡已經不小了,臉和膚色稍微有點黑,不像富豪人家下人不常在室外,萬樂奇最終搖了搖頭,對這兩人沒有絲毫印象。張頌武見狀說道:“再仔細看看,多想想,這倆說起來多少和萬董事長家有過節。”
這對男女臉上表情始終很平淡,直到聽見張頌武說他們和眼前這個萬董事長有過節時,女人眼裏流漏出一絲驚恐,不過隻是一閃而過,張頌武和萬樂奇都沒注意到。萬樂奇道:“不用想,確實沒絲毫印象。”至於張頌武說的什麽和自己有過節,萬樂奇根本就不理會,這些年除了和雲蘭中成藥廠那場專利權官司,自己便再也沒有惹過任何人,那來的過節?
張頌武聽後笑道:“也許是時間過的太久了,萬董事長早已經忘了,在下給萬董事長提個醒,萬董事長可還記得六十七年前開遠張家的那場大火?”張頌武為了提醒萬樂奇,把時間、地點和當時發生的事情都說的很清楚,然後緊盯著萬樂奇雙眼,萬樂奇是否裝糊塗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這是張頌武最後的希望,若是萬樂奇裝糊塗敷衍自己,那麽就說明他根本沒考慮把董事長大位交給兒子繼承,不顧兒子一脈也要追隨夏家,這件事情告吹,他便向萬智賢下手。萬樂奇皺著眉頭嘴裏嘀咕著什麽,不到一分鍾便提高聲音道:“哦,我想起來了,原來這兩人是簡家的人,這麽說的話,和在下夫人娘家不論什麽原因,確實有點仇怨,閣下說的很對,也等於和在下有點過節。”
張頌武笑道:“萬董事長剛才是沒注意,在下說的是和董事長家有過節,而不是和董事長本人有過節,哈哈哈哈,怎麽樣?現在可想替尊夫人娘家出口怨氣?”
萬樂奇的思緒還在七十多年前,那是一場轟動整個淩源國甚至國家聯盟的大火,其妻嚴鳳娟娘家從事建築行業,承攬了張家一項大工程,該工程僅談判就談了很久,最終雙方才簽署工程合同。不是雙方關於工程造價材料等方麵談不攏,而是嚴家技術力量達不到張家要求,張家為了圖吉利,主體建築全木質的九層八角玲瓏寶塔不許用一顆鐵釘。
國家聯盟精通榫卯結構的木匠很多,可是有能力承攬這座九層全木質玲瓏寶塔的木匠根本找不到,唯有世代為木匠的簡家,嚴家不知道和簡家談了多少次,最終才說動簡家。簡家其實也沒幹過難度很高的工程,嚴家為了避免受牽連,隻替張家和簡家牽線,不參與工程合同談判,最終張家分別和嚴家簡家簽署的工程合同。
簡家清楚自家的實力,這座寶塔隻有六成把握,因此合同對簡家很寬鬆,寬鬆到寶塔建造時因為技術原因倒塌,不得追究施工方責任,張家需支付半數工程款。工程籌備了十年之久終於動工,簡家木工技術確實過硬,九層八角純木質玲瓏寶塔終於大功告成,與此同時,嚴家負責的工程也在收尾,三方都非常滿意。
可是一天深夜玲瓏寶塔突然燃起一場大火,一切均毀於這場大火,更嚴重的是大夥造成三十五人傷亡,其中包括嚴家未來家主,也是嚴鳳英嚴鳳娟姐妹倆的兄弟。開遠市安全局,淩源國安全部,國家聯盟安全部組成聯合調查組,沒查到任何線索,當天夜裏沒有刮風下雨,排除雷電引發意外天災,最終給了個意外失火的結論,官方等於不了了之。
由於簡家人當時居住在玲瓏寶塔裏,因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國家聯盟安全部按照以往慣例,簡家資產全部賠償給張家,所有人等任由苦主張家發落。這是最頂級的處罰,比血奴還不如,這是為了避免權貴富豪動用物質金錢打通關係,別說十年,二三十年的血奴生還者並不罕見,交給苦主發落,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簡家數代幾十口人被國家聯盟安全部緝捕後移交給張家發落,簡家至此從國家聯盟消聲滅跡,可是簡家帶給張家和嚴家的災禍卻隻能張嚴兩家自行承擔。張家財大氣粗承受得起損失,嚴家撫恤死難者,損毀施工機械,墊付的工程款等等均需自行承擔,更關鍵的是名譽受損,很難承攬工程,至此家道開始走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