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軒也不為自己辯解,從上午見麵到現在才三個多小時,他仿佛一個成人般把三兄弟的主要狀況向王仁智做了簡要匯報。他沒有敘述具體細節,把更多的時間留給兩個小兄弟,讓他們和王仁智盡量多相處交流,對張承軒來講,他看著兩個小兄弟在王仁智麵前嘰嘰歪歪感覺很滿足。


    九曲山景區與能源基地屬同一山係,不過山勢卻有不小差異,景區最大特點是無穀不溪無峰不平,基地和其它周圍山區的山穀溪流較少,山峰也沒有開發價值。景區經過多年開發,各景點間大小道路四通八達,既有便於遊人遊覽的林間小路,也有便於車輛往來各景點的寬敞大路。王仁智在張承軒的引導下沿一條距離比較短,但是卻比較陡峭的山路前往烈日峰,所過之處經過人工幹預,放眼望去大多是可供遊人觀賞的鬆樹和杉樹,在人類不易抵達的陡坡和懸崖峭壁上,還可見到少量野生毛桃。


    南文龍和陸文龍今年八歲,正是玩耍起來精力無限旺盛的年齡,往日每隔一段時間張承軒都會帶兩人來一次烈日峰,今天有王仁智在,更是興奮的特別活躍。這裏雖然是景區,但終歸屬於山區,王仁智有點擔心他們倆別出意外,張承軒看出後對兩人唿喊道:“你們倆就好好瘋,等一會上到山頂,叔叔考教你們時誰也不許找借口。”


    陸文龍剛從山坡上迴到林間小道,聽見張承軒的話,撂下句:“爸爸我先上去等你。”不等王仁智迴答,便向烈日峰而去。南文龍還在幾十米外的一棵歪脖野生雜樹上坐著,連忙跳下來,斜插著邊跑邊喊:“弟弟,等等我。”


    來遊人比較稀少的烈日峰目的就是打算考教指點三個孩子武功,張承軒一句話便令兩個小家夥高高興興的去峰頂老老實實等候自己。王仁智知道自己說句話兩個小家夥可以老實一會,可估計不到十分鍾他們依然會四處瘋跑,絕對沒有張承軒的招管用,看來以後可以放心把兩個小家夥交給張承軒。


    當王仁智兩人登上烈日峰時,看見兩個小家夥老實的坐在峰頂唯一的觀景亭裏,烈日峰是景區最高峰,因傍晚從華亭方向看著像一輪紅日得名。烈日峰南端是一道懸崖峭壁,由南至北是一個六百多平米相對比較平緩的緩坡,幾個人在峰頂環繞一周,放眼望去四周全是鬱鬱蔥蔥的大小山峰溪穀,景色確實比較怡人。


    難得如此悠閑,王仁智本想多欣賞一會美景,可架不住兩個小家夥催促,隻得進入觀景亭,讓兩個小家夥在外邊對練。三人中王仁智指點較多的隻有張承軒,這兩個小家夥原來太小,稍微大點又不常在一起,因此兩人所習武功比較雜,主要來自於陳蘇丹和張承軒。


    兩個孩子拳來腳往,一招一式頗為中規中矩,兩人年齡相仿師承相同,對彼此的招式非常熟悉,看似異常激烈實際上仿佛在進行現場表演。在王仁智麵前表演不是目的,目的是對練後的現場指導,不到二十分鍾,兩個人不等叫停,自己急切的停下來到觀景亭,期望得到指導。


    王仁智表揚道:“很好,看來平時每天堅持不懈,你們在這裏稍等,看看你們承軒哥哥的表現。”說話的同時他已經在脫外衣,張承軒看在眼裏,急忙脫掉上衣,露出瘦弱的上身。兩個人並肩一同走出觀景亭,剛剛走下最後一級台階,王仁智突然旋轉身軀,飛起一腳踢在張承軒屁股上,嚇得兩個小家夥發出一聲驚唿。


    陡然間遇襲,張承軒已經抬起的左腳立馬前踢,踩在地上的右腳用力一點,身體在空中翻滾一周,穩穩當當的落地,迅速轉身拉開架勢準備反擊。“漂亮。”“好,哥這兩招太棒了。”觀景亭裏傳出兩個小家夥的喝彩聲。


    王仁智沒加點評,吩咐張承軒道:“現在你盡最大能力放手全力攻擊我,讓我看看這兩年你有沒有進步,希望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張承軒點頭答應道:“明白了叔叔,我不會留手的,叔叔多加小心。”


    說完話張承軒慢慢像王仁智身邊靠近,王仁智腳踏八卦移動身形應對,當兩個人接近到一定距離後,張承軒以大洪拳步伐六步架拉開架勢迎戰。大洪拳源自八卦掌,拳掌並用剛柔相濟,與腳下基礎步伐六步架配合身體攻守自如,用來迎戰八卦掌可謂以其之道還施彼身。不料張承軒無論如何變換步伐,總感覺王仁智渾身上下毫無破綻,自己始終處於被動中,自己不是準備發起主動攻擊方,而是處於被動防禦方。


    這樣處於被動狀態幾乎等於未戰先敗,張承軒身形一變,主動變換套路改為形意拳對峙,頓時感覺所受壓力少了一些,但是依然無法找到王仁智的破綻。及其細微的變化恐怕隻有當事人才有體會,張承軒意識到自己應該繼續變化拳法,遂化為六合拳迎戰,這次他終於感覺到王仁智好像出現破綻,但是自己卻又一次感受到重壓,身形移動似乎受到細微影響。


    這種情況顯然自己吃虧,張承軒又以形意拳繼續與王仁智對峙,大約半分鍾之後,因為找不到突破口變轉為太極拳應對。這次變換讓張承軒幾乎感覺承受的壓力僅剩一丁點,即便依舊還許尋找突破口作為攻擊點,他認為自己這次選擇的拳法很對路。兩個小家夥興致勃勃的期盼王仁智好好給他們出口氣,可令他們非常失望的是雙方一次都未接觸,僅僅是張承軒不斷變換拳法。


    張承軒交替變換太極拳和太極掌,似乎他感覺很有效果,就在他發現王仁智露出破綻,立馬以炮拳發動突然襲擊時,王仁智猛然向後一躍,脫離他的攻擊範圍,發出一陣哈哈哈的大笑。隨即王仁智迴到觀景亭中,從兜裏掏出煙和火,南文龍給他點煙時頗為失望的問道:“幹爹,這就完了?幹爹和哥哥身體碰都沒碰過,太便宜哥哥了。”


    陸文龍看見滿頭大汗的張承軒進入觀景亭,連忙伸手攙扶同時問道:“哥,你怎麽了?出這麽多汗?是不是有病了?快坐,弟弟快過來給哥哥擦擦汗。”張承軒搖搖頭道:“我沒事,你們倆坐下認真聽叔叔說的話,這個機會非常難得。”十幾分鍾對峙,張承軒從自身感覺認為得到收獲非常大,特別是自己首次感覺到無形重壓不次與實質性的打擊,滿頭大汗就是證明。


    兩個小家夥嘴上口口聲聲要王仁智教訓張承軒,雖然不知為何未經交手沒有身體接觸,張承軒為何滿頭大汗,但是他們知道哥哥輕易不會說出機會非常難得的話,立馬規規矩矩的在觀景亭中找個地方坐下。


    王仁智深深吸了口煙,然後讚揚道:“今天表現很不錯承軒,看來這段時間沒放鬆自己,雖然你今天的臨場發揮比較差,但是你比原來上了個台階,知道用心去訓練,在這點上你已經超過了你的媛媛阿姨。”


    陸文龍高興的道:“太好了,哥哥下次媛媛阿姨欺負我的時候你幫我擋住。”


    南文龍道:“哥你太厲害了,媛媛阿姨都打不過你了。”


    張承軒厲聲喝道:“少說廢話,忘了我才說過的話?小心晚上迴去紮馬步。”估計平時張承軒沒少罰兩人紮馬步,當著王仁智的麵竟然毫不掩飾,而且兩個小家夥還不敢訴苦。


    把兩個小家夥嗬斥的不敢打擾後,張承軒轉向王仁智問道:“叔叔,為何我剛才以與八卦拳相近的拳法麵對時心裏壓力非常大?原來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最後使用太極時壓力似乎小很多?”


    王仁智樂嗬嗬的說道:“這是你這段時間取得進步的結果,說明你現在對陣時對雙方實力有了準確判斷,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你感覺到力不從心,沒有戰勝我的力量。原來你還小,知道不會受到傷害,因此在交手時從不考慮有什麽危險,當然感受不到這種絕對力量形成的無形壓力。你現在的絕對力量遠遜於成人,因此在采取相近似的拳法時感覺力量不足,因此缺乏自信心,太極講究以柔克剛借力打力,當你擁有自信心的時候,自然而然自身感覺到的無形壓力必然煙消雲散。世事無絕對,再厲害的金鍾罩鐵布衫也經不住一顆子彈,在絕對力量下依舊不堪一擊,隻是相對而言,比如你現在麵對一個普通成年人,他們就無法破解。可是這兩個小家夥,即便他們現在已經練成金鍾罩鐵布衫,依然經受不住成年人的擊打,世上沒有完美無缺的武功,關鍵在平時刻苦訓練,臨敵時的臨場應變。我曾經說過鐵砂掌專破金鍾罩鐵布衫,摻沙子猶如一碗湯中的老鼠屎,可是鐵砂掌戰敗的例子比比皆是,你們沒見過鐵砂掌不等於沒有這種功夫。傳授你們武功不是讓你們以後恃強淩弱,而是強健自己身體,當然並不禁止你們扶危救困護衛自身安全,隻需牢記遵守武德即可。”


    原來張承軒有很多話不理解,今天隨著年齡增長第一次感覺到原來聽過的無形壓力,本來對他來講隻需一句話,可王仁智卻說了一籮筐,顯然是說給兩個弟弟聽。從這一句話的事情中張承軒受到更多啟發,許多原來不明白的好像突然迎刃而解,一來為了再次確認,二來為了指點兩個小家夥,他一一非常認真的當麵求教。


    之前傳授武功時,有許多相互矛盾的很難理解的地方,今天告訴他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明天又告訴他一力降十會,絕對力量足以碾壓一切。各種功夫拳法數張承軒學的最多,同時他聽見王仁智強調功夫是死的人是活的,任何招式都必須靈活掌握隨機應變,唯一的辦法就是多進行實戰訓練。兩個弟弟恰好是一對,張承軒找不到對手,隻能和這兩個小家夥在一起,虐的兩個小家夥訓練時看見他就發毛,張承軒明顯感覺到,這兩個小家夥的實力將來遠勝自己。


    張承軒的變化王仁智觀察的很清楚,他非常高興的是張承軒自己進步的同時,借向自己請教的時機指點兩個小家夥。以張承軒如今的實力,拿下一個普通成年人不在話下,暇以時日,鄭媛媛在他麵前也甘拜下風,特別是兩個小家夥,將來很可能自己也不是對手。


    眼看時間不早,王仁智領著三人下山,張承軒雖然意猶未盡,可今天的收獲夠他迴去體會一陣,兩個小家夥一聽,臉上頓時露出不舍之色。這時四個人聽見傳來鄭媛媛的聲音:“就知道你們在這兒,再不下去就別迴家了,快點過來,我先送你們仨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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