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多月一晃而過,這是張海潮出事後的第一百零一天,王仁智每天掐著手指頭算日子,總算是可以重新見到張海潮了,中午飯後陳蘇丹帶著白曉麗鄭媛媛前往逍遙樓接張家四口。王仁智這麽迫不及待,不是要救張海潮,張海潮犯的錯誤必須自己承擔,王仁智是急於從張海潮口中了解到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另外告訴張海潮張承軒的安排情況,作為朋友他隻能做到這一步。


    陳蘇丹迴來後王仁智立馬出來迎接張海潮,令人奇怪的是鄭媛媛直接把馬車駕到了診室門前,診所雖然搬到隔壁,這間診室和藥材庫房還保留在原來的地方,米氏那些人晚上過去休息。陳蘇丹和白曉麗下來後從車裏抱出張海潮老婆陸佳梅,逍遙樓裏是啥情況王仁智很清楚,一百天的調教估計把她餓的不輕,雖然陸佳梅算不上養尊處優但是三頓飽飯能得到保障,現在餓成這樣他想得到。


    等到陳蘇丹白曉麗伴隨陸佳梅直接進診室時王仁智才發覺不太對頭,張家四口就接迴來陸佳梅一個人,另外三個去哪了?迴來就進診室,莫非身體有傷?王仁智趕緊跟進去。進門他就問陳蘇丹:“怎麽就嫂子一個人?張大哥怎麽沒接迴來?還有兩個侄女呢?”


    陳蘇丹道:“先別問那麽多,趕緊給嫂子看看。”她邊說話邊和白曉麗一起給陸佳梅脫衣服,王仁智這才想起剛才進門好像兩個人沒攙扶陸佳梅,難道僅僅是一上午功夫她就被虐得落下殘疾?陸佳梅和個玩偶一樣任由陳蘇丹白曉麗擺弄,兩條手臂軟綿綿垂在身體兩側,等到陸佳梅脫光上衣王仁智看見後頓時大驚失色,她的手臂呈現出好幾種顏色。雙手已經發出暗紫色,隻有壞死的皮膚才有這種顏色,兩條小臂呈醬紫、暗黑色,差不多部分壞死,上臂好一點隻是發暗,看來稍微好一些。


    顧不得詢問王仁智立刻著手給陸佳梅診治,發現她自肘關節以下已經沒有知覺,鄭媛媛從外邊端進來幾盆炭火,陳蘇丹白曉麗給陸佳梅脫掉下身後把她抱上治療台上放平躺下。陳蘇丹見王仁智還在研究陸佳梅胳膊,衝王仁智喊道:“三哥你別研究了,迴來的路上我已經給嫂子檢查過,現在就看是從肩部截肢還是從肘部截肢,肘關節上邊三指已經全部壞死。”


    王仁智沒聽陳蘇丹指揮,而是搖搖手示意陳蘇丹不要急,他先給陸佳梅做了個全身檢查,確定她目前的身體狀態,然後摸出銀針先給陸佳梅止疼穩定生機。然後王仁智對陳蘇丹吩咐說道:“嫂子的兩個大腳拇指你給包紮一下,骨頭全部都碎了,至於胳膊到底該怎麽辦先問問嫂子,看看她的意見。”陳蘇丹剛才慌忙之下沒發現,陸佳梅下半身看上去好好的,表麵看起來挺正常,沒想到兩個大腳趾粉碎,剛才穿鞋走路得忍受多大的痛苦啊。


    經過王仁智的治療陸佳梅總算感覺不出身體疼痛了,但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流淚,逍遙樓裏的水對她來講非常金貴,王仁智知道現在的陸佳梅哭她都哭不起。白曉麗這時開口對王仁智說道:“怪的很老爺,我和姐姐見到她時不是這個樣子,我和姐姐找了好長時間,從三層下到二層,她們十個人站在一個屋子門口外邊,她就和現在這樣啥也沒穿特別顯眼,我和姐姐一眼就看見她了。不過好像她已經不認識我們,和那些人一起給我和姐姐問好,等聽見姐姐要把她帶迴來以後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身上這麽多還很嚴重的傷給她穿衣服時一聲沒吭,不過頭上有汗,我看可能是疼的,到現在沒說過一句話也沒看過姐姐一眼。”


    王仁智一聽問白曉麗道:“怎麽就你們仨迴來,其他人呢?”白曉麗告訴王仁智:“我和姐姐一起轉了一遍,然後又分開各自找了兩遍,一個也沒找到,不知道到那去了。”王仁智一聽,越發想見到張海潮,陸佳梅身上的傷不會是今天所致,如果不是有人有意針對,她不會是這個樣子,在逍遙樓裏關押十年好端端的大有人在。他估計張海潮已經遭遇不幸,眼下唯一的線索在陸佳梅這裏,到底是有人針對張海潮,還是利用張海潮震懾自己,這個問題必須搞個一清二楚。


    現在陸佳梅身體上的痛楚已經得以控製,她還是這樣問題出在心理上,先讓陳蘇丹把張承軒的情況給她介紹介紹,看看能否起作用,畢竟是母子連心這是她唯一的牽掛。王仁智對陳蘇丹說道:“嫂子現在心情不好,不願意說話,蘇丹你把這幾個月的事和嫂子聊聊,我等嫂子心情好些迴來看嫂子。”這件事有蹊蹺,王仁智知道需要冷靜下來細想之後,找到症結才能和陸佳梅交談,不然的話就一個跟本就不開口,他怒火中燒根本不解決問題。


    這一等王仁智就等到晚飯以後,期間陳蘇丹白曉麗輪番上陣,陸佳梅對誰都不搭理,問起張海潮和兩個孩子的去向她也沒反應。張承軒是她唯一血脈相連的骨肉,陳蘇丹白曉麗兩人輪流說了幾遍關於孩子的近況,她同樣無動於衷,唯有給她喂水和果汁稀飯時有自主的吞咽,不過吃的並不多。陸佳梅的現狀令眾人一籌莫展,不顧身體殘疾疼痛難忍,不睜眼不開口最多喝上幾口水量還不大,陳蘇丹緊皺眉頭道:“三哥你倒是說句話啊,嫂子這樣肯定撐不了多長時間,大後天就接孩子迴來,嫂子這個樣子那敢讓他們見麵?她哪怕吃點喝點,身體多少恢複恢複,孩子迴來時起碼外表看起來精神點,莫非這就是傳說中逍遙樓的饑渴調教法訓練出來的效果不成?”


    鄭媛媛接過話說道:“就她這個樣子迴逍遙樓誰伺候?成個人彘試一試,她準保拚命的吃喝,小姨奶奶從逍遙樓帶迴來的哪一個不是往死裏吃喝?”商雅蘭道:“從我給她做的檢查看,她的雙臂保不住,趁孩子迴來前抓緊時間把手術做了,不然的話嚇到孩子。”


    王仁智對大夥說道:“你們該幹啥去幹啥,我過去看看她,雅蘭你去做準備,今天晚上給她做手術,這個不能拖,時間一長命都可能保不住。”他沒讓人陪同,眾人隻好去幹自己的事情。


    王仁智分析陸佳梅現在萬念俱灰,她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心裏恐怕恨死了張海潮,為了弄清楚整個事情,哪怕陸佳梅已經心如死灰,王仁智也要做最後的努力。進到房裏,陸佳梅身下鋪著幾層厚厚的褥子,身上蓋了一床棉被,王仁智在她旁邊坐下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像是睡的很熟,王仁智觀察後知道她沒睡著。王仁智對陸佳梅說道:“嫂子我知道你現在沒睡著,你聽也罷不聽也罷,願不願意開口也沒關係,我還是要把該說的話說給嫂子聽。”


    然後他開始一個人對著陸佳梅講過去的故事,從他當初在車隊和張海潮相識,一直講到張海潮最後出事,王仁智不管陸佳梅有沒有反應,自己一個人自顧自的講個沒完。他講這些是為了告訴陸佳梅張海潮是個好人,為了給妻兒老小提供更好的物資生活才鋌而走險,最後導致出事是因為太過善良上了別人的圈套。對陸佳梅現在恨張海潮他能理解,陸佳梅有理由恨張海潮,也有理由恨百草堂,對於張海潮現在的去向他很關心等等。


    一個人說了一個多小時,王仁智說的口幹舌燥,陸佳梅自始至終沒任何反應,哪怕他說如何給張家報仇雪恨也是一樣,說起張承軒這個陸佳梅唯一的骨肉也沒絲毫反應。王仁智感覺自己已經無能為力,他最後把百草堂目前的現狀給陸佳梅講一講,目的是令她放張承軒的心,百草堂存在一天,張承軒就不會有任何危險。當他說起百草堂麵臨潛在危險,張家發生的巨變有可能是針對百草堂時,他發現陸佳梅眼皮動的厲害,顯然是因為百草堂的危機關係到張承軒的安危,陸佳梅才有這種反應。


    發現這一點後王仁智馬上開導道:“嫂子,我知道你心裏很委屈,在逍遙樓受了很多苦,並且我還可以告訴你,這些人很可能是衝百草堂來的。如果你真心為張承軒今後著想,你就應該把所有事情告訴我,你可以不為張海潮報仇,你自己也可以選擇放過仇人,可是你想想你換來的又是什麽?張大哥就是太過善良,因此才上當受騙,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個陰謀,如果不是白曉麗提前預見到危險,你和張大哥唯一的血脈會得以留存?張承軒現在暫時非常安全,但是等到百草堂暗中中槍後,我還有沒有護衛他的能力就很難說了,大嫂你現在這樣不但百草堂有危險,張承軒同樣有危險,因為現在不知道張大哥的蹤跡,很多線索隻有你可能知道。”


    總算從張承軒身上找到缺口,王仁智對陸佳梅曉以利害,她不但要為自己和張海潮複仇,最關鍵的是確保自己兒子的安全,複仇還是是次要問題。看見陸佳梅兩邊眼角流下兩行清淚,王仁智把嘴閉上,雖然陸佳梅有所鬆動,但是在她主動開口前不能把她逼的太緊,免得欲速則不達,得給她點緩衝時間。王仁智等了十幾分鍾,陸佳梅還是一動不動沒睜眼,看樣子她是不會開口了,王仁智遺憾的站起身輕輕拭去陸佳梅眼角的淚痕道:“那嫂子你先休息,我去準備一下,等一會來治療嫂子的傷,拖時間久了可能危及嫂子生命,現在承軒看見的後果了,嗨·····”末了他長長的歎了口氣,王仁智走到門口伸手正要推開房門,身後傳出一聲弱弱的聲音:“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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