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向福非常自信,以他對這些年結識各色人等分析,這樣的好時機並不多見,王仁智一定會同自己合作,他萬沒想到王仁智在聽完他的介紹後搖搖頭道:“六百多畝,太小。”


    這輩子劉向福還從未聽誰說過這麽大的話,竟然嫌棄六百多畝耕地太小,襄平州的土地買賣百分之九十九是在十畝以內,一次性出售連片六百多畝耕地非常罕見,即使按襄平土地均價三百五十金幣一畝也得二十多萬金幣。二十多萬金幣不是一筆小數目,這也是這六百多畝耕地始終沒成交的重要原因,王仁智確實財大氣粗,可他也必須咬牙才敢下這個決心,他卻竟然嫌小?


    劉向福真不明白王仁智到底是想幹什麽?百草堂確實是棵搖錢樹,王仁智如今財大氣粗,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尋找王仁智合作,沒成想他竟然嫌小。劉向福恨不得罵幾句這個傻瓜,這是多年難以一遇的時機,襄平各地因為各種原因每年買賣耕地經常見,其中有許多是相互交換耕地使自家耕地連片便於耕作管理,這中間不乏三家甚至是更多家連環交換。在交換耕地中涉及的中間人以及耕地估值等等還挺麻煩,有人願意交換有人不想交換還有的人無所謂,中間人跑前跑後促成交易謀取自己利益所得,零星耕地確有許多不便之處。


    好不容易才遇到現成的連片耕地多難得的機會,王仁智卻輕飄飄的一句話嫌太小,劉向福忍不住問他道:“那以王醫生看多大一片耕地才算大?”說這話時他心裏還在暗自嘀咕:就這六百畝你拿下都費勁,還想要更大的一片,給你一千一萬畝你有那個能力拿下嗎?你有足夠的人耕作?


    王仁智來的時候目的非常明確,他要的是大片荒地,讓他花費幾百金幣買一畝耕地,以耕地畝產三百來斤糧食折算,一年迴來幾個金幣,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收迴投資,這種買賣他不會幹,他也不指望經營農莊發展,那樣的話太慢。王仁智與這個外來者與其他本地土生土長的人在觀念上存在本質差距,他處於對自身安全方麵考慮必須快速發展,而劉向福這些人早已習慣穩步發展,總資產一年增長幅度能夠穩定在百分之一他就會很滿意。王仁智卻恨不得年年翻番,這在任何人看來無疑是非常瘋狂根本不可能實現的目標,因此當王仁智說出五千畝算起步時劉向福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這也是他同王仁智兩人所指不同所致,劉向福說的是現成的耕地,王仁智指的是襄平州那些荒地,他在采藥時跑遍了襄平周圍這些荒郊野嶺,這兩者之間存在天壤之別。耕地即使最差的一畝也在二百金幣,上好的耕地甚至超過四百金幣一畝,荒地卻根本一文不值,王仁智還不清楚任何人隻要願意就可以從政府獲得這些荒地。


    劉向福內心對王仁智的大話嗤之以鼻,他簡直是在做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就差問問他你姓甚名誰,不過他還是一本正經的對王仁智說道:“王醫生如果這樣考慮問題,那這輩子就別想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你的百草堂是一棵搖錢樹,但是許多事情不是僅僅你的資金雄厚就可以辦到,而是必須擁有雄厚的實力。人力物力資金社會關係朋友幫助缺一不可,就以百草堂為例,它的工作性質導致那裏是最容易產生糾紛的地方之一,當然你也可以說不怕糾紛,有社會公理做你的後盾,可許多事情是數不清道不白的糊塗賬,勢必以你們雙方自身實力自己去解決,不用說最終吃虧的必然是百草堂。王醫生我這可不是給你胡說八道,這是隨時隨地有可能在百草堂發生的事,一旦百草堂有了第一次第二次還會遠嗎?到那個時候一年下來不敢說有上百次三二十次很有可能,你那個時候還能這麽自在嗎?”劉向福說的這些王仁智不是沒考慮,他也在做預防,但是說的這麽直白提前給他打這種預防針劉向福確實頭一個,在這一點上王仁智認為他是個合格可深交的朋友。


    百草堂那些人也不是從沒遇到過在種事情,可她們作為家庭婦女對這些事情認識不清本質,劉向福喝了口茶繼續又說道:“百草堂要避免這類事,必須積蓄力量自保,這是個漫長的過程,首先要有人有地方,在城區是很難辦到,現在王醫生應該明白我為什麽找你合作了吧?”言外之意王仁智是百草堂如今要人沒人,要地方沒地方,百草堂還是租賃張海潮的地方,兩人攜手合作,以劉向福的人脈百草堂的資金,自然前景一片光明。


    王仁智從劉向福這番話中得出劉向福這個人值得深交,原來他還打算遮遮掩掩同他多來往幾次後表明自己的最終目的,如果劉向福主動提起的話就更好,自己隻需順杆爬,這時他決定提前對劉向福主動提出自己的來意。做出決定後他沒有猶豫直接說道:“我謝謝你能對我坦誠相告,我來之前已經提前在襄平做過考察,襄平周圍有許多撂荒地,這些撂荒地我看在眼裏十分心疼,為什麽不加以開發?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一塊荒地,用百草堂的資金開發改造加以利用。”


    劉向福壓根想不到王仁智瞄的是這些撂荒地,聽到後十分興奮,立馬起身說道:“你真是沉得住氣,枉我在這瞎想,走走走我們上去聊。”說著話也不等王仁智自己先上樓。


    王仁智一邊上樓心裏一邊暗罵:這麽漂亮的別墅裏邊和個老鼠洞一樣,空間利用也不能這個樣啊,誰這麽缺德這麽個設計,樓上樓下完全一樣,他估計三層也是如此。上樓後劉向福打開一間辦公室,在一張辦公桌前坐下,辦公桌對麵是個顯示屏,劉向福打開顯示屏後顯示出一份文件,隨著他在顯示屏上來迴點了幾下後出現一副彩色地圖。


    劉向福指著顯示屏道:“王醫生這是我們襄平州地圖,所有的荒地全部在此,你告訴我看中的是那一塊地。”這裏竟然還有地圖?王仁智還是第一次看見地圖,並且還是彩色平麵地形圖,他沒有急於告訴劉向福自己看好的荒地,而是問對方道:“在這以前劉州長是不是應該告訴我政府對於開發撂荒地的政策?”


    劉向福聽見後一愣,然後才一邊在屏幕上點一邊說道:“開發荒地政府當然非常歡迎,我對此也不是記得很清楚,現在就給你查查看。我記得對於待開發的荒地政府是無償提供,沒有任何費用,這是政府為了鼓勵開發荒地的措施之一,包括無償辦理地契,荒地麵積如果過大,政府也可根據需要提供地契。”王仁智一聽就無比興奮,僅僅無償供地這一條就使他暫時不操心資金方麵問題,有百草堂這棵搖錢樹源源不斷的給他提供後續資金,他完全敢放膽大步前進。


    這時劉向福已經把屏幕調整到他找的內容上,一邊看一邊在嘴裏念,王仁智苦於認不出多少文字,隻能在一旁聽他逐條叨咕。王仁智聽得出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法律法規,因此他聽的非常認真生怕漏過去一個字,劉向福沒注意到一旁王仁智的嚴肅認真狀,每一條款讀不完一句完整話感覺和兩人所談內容無關馬上進行下一條,隻是等到與荒地有關時才完全朗讀一遍,同時他自己也做個記錄。


    王仁智逐條聽的非常認真,這種事馬虎不得,按照這些條款,王仁智可在襄平境內任意選擇無主荒地,沒有任何費用,當然他也不能在到手後隨意出售。從劉向福斷斷續續的朗讀聲中王仁智也了解到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也理解為什麽會有這麽多荒山野嶺,原來是源自於稅,任何人擁有的動產與不動產,每年必須按資產繳納一筆稅款。雖然稅率極低隻不過千分之一到千分之二,同普通百分之三的稅率相比低很多,但是其總量數目還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至此王仁智才弄清楚,稅一共分三大類,一為資產稅,家中一切包括房產人口家具等等全部在內,稅率為千分之幾。二為交易稅,針對所有商品一律征收百分之三,三為產品稅,耕地產出糧食以及加工產品等等,稅率同樣為百分之三,無論在本地還是跨境不會重複征收。


    除此之外各地政府每年根據需求會統一征收一次賦稅,賦稅其實就是種攤派,大多數時候根據人口或者耕地掛鉤征收,極個別時間也有根據資產按比例征收。另外還有不定期增派徭役,雖然徭役是按照資產攤派,但是可以用人工、糧食、貨幣等方式選擇,徭役並不是每年一次,有時時間長的話幾年甚至十幾年一次,主要是從事修路造橋等公共工程。


    同時王仁智也終於明白所謂的安葬費是啥,原來各地都有公墓,無論任何人死亡之後,統一由政府在公墓安葬,三百金幣是各地統一的安葬費。用於公墓的維護運用管理,為了便於家屬悼念,公墓會在安葬故去之人後植樹掛牌記錄在案,也有個別大戶人家選擇自主安葬亡人,不過三百金幣同樣不可少,隻是可獲得在公墓當中自主選一塊地的優惠。


    王仁智在此還有個令其異常震驚的發現,這還是劉向福無聊的調看他的身份信息時意外發出驚歎時引起王仁智注意後才發現。劉向福是因為王仁智與陳蘇丹兩人的身份信息同耿俊山曲一波兩人在同一頁麵,這個頁麵在整個襄平州中隻有他們四人,他這才清楚原來那兩人早就清楚王仁智的身份,自己是剛剛才知道。這個發現王仁智並不太驚訝,他早已懷疑過那倆身份不一般,讓他震驚的是自己和陳蘇丹的身份信息,一個是01963年12月5日,一個是01966年8月6日,那年出生雖然對不上但是月份與日期卻準確無誤。另外還有身高、血型等等信息,他很清楚記得當初剛剛抵達襄平時白曉麗帶領他們登記時自己同陳蘇丹並沒有進行血液采集,這豈不證明自己兩人的身份並不存在什麽秘密可言,很可能早已不是秘密,這也從另一方麵驗證耿曲兩人為何同自己刻意結交,這倆人很可能早已清楚自己的來曆。


    想清楚這些後,王仁智從某種程度上如釋重負,不再為此感到擔驚受怕,這一天的收獲對王仁智特別大,他感覺自己終於可以同正常人一樣生活。在劉向福的幫助下,王仁智對許多原來不清楚的事明白其中原委,同時也大致了解到所謂的法律法規,如果不是看見劉向福翻看至最後一條,王仁智甚至不太敢相信,這些法律法規還不到一千條款。


    在劉向福的催促下,王仁智才在地圖中選擇中意的地塊,這時的王仁智恨不能把所有地塊全部留給自己,不過他知道現在自己還沒有那個能力。襄平的荒地有不少,王仁智當初采藥時沒有一處沒到過,所以他很快就憑記憶選中最大同時也是他最中意的一塊地。


    這塊地在襄平最西麵,也就是胡進來當初掉落的壕溝哪裏,是一塊狹長傍山的台地,北邊沿公路大約四公裏,南邊與山脈相連,南北長約七公裏,東部高台下是襄平州比較肥沃的耕地,西邊同樣與山脈相連,隻是在山與台地間有一道寬約六十多米的壕溝相隔。王仁智對這一台地非常熟悉,這片大約三十平方公裏的長方形台地他幾乎跑了個遍,特別喜歡其與周圍環境之間的天然屏障,西方以及西南方向是人跡罕至的荒山,東麵與耕地村莊接壤處是一道高約十米的土崖,北部與公路之間有一道十二米深的壕溝。麵積足夠大,四麵有天然屏障,西邊的荒山雖然不高但是有一股清澈山泉,這股山泉王仁智早已經請曲一波化驗作為人畜飲水不存在任何問題,他正馴化的蜜蜂也來自這座小山。


    雖然王仁智早已看中這塊地,可劉向福卻不看好他有這個能力,當王仁智在地圖上指出自己選中這塊地時他驚訝的說道:“這是中了什麽邪,你也看上這塊破地?”王仁智隨口反駁他道:“啥叫破地,這絕對是塊寶地。”說完話他才突然意識到劉向福剛才的話中還有其他人也相中這塊寶地。


    這可不能讓人家搶在自己頭裏,其它地方沒有一個能夠同這塊寶地媲美,王仁智立馬跟著對劉向福說道:“這塊寶地我要定了,你現在就給我辦手續,地契哪怕以後給我補。”劉向福聽到王仁智後麵的話後也明白自己剛才的話沒說好,讓王仁智意外得到有其它競爭者同自己競爭這塊地,不過他清楚現在改口已經來不及了,遮遮掩掩欲蓋彌彰倒不如索性讓他知道。


    劉向福決定先勸勸王仁智,讓他重新選一塊地,他對王仁智說道:“王醫生,我沒聽錯?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你知不知道這塊地有多少畝?以你百草堂的能力能消化得了這麽多嗎?這塊地不合適,我勸你還是換一塊適合你的地,我看麵積有這塊地的三到四分之一就挺不錯。你的百草堂如今算上一共才十個人,沒人否認百草堂實力非常強,你也有可能在十年內發展至一到兩千人,但是你考慮過沒有,這麽大一塊地荒廢這麽多年,襄平州人眼瞎看不見嗎?人員整合是不是也要有個過程?”劉向福有些話他說不出口,政府是鼓勵開發荒地,可以無償提供土地,可是政府的目的不外乎增加稅收,這些荒地不是隨隨便便想要就要毫無代價給你,等時間一到按土地麵積收稅攤派時,你接受土地越多,負擔自然也更重,另外一旦接收土地後,在一定時間段內不得退還不得轉讓更不得出售,襄平吃這種虧的人家不在少數,王仁智沒開發他不好潑冷水。


    王仁智苦於不能給劉向福交底,這塊寶地的自然環境使他已經在目前已經做出決定,將來將其與外部完全隔離,剛才他從劉向福一條條朗讀法律法規時隱隱約約聽見其中有這麽一條:開發荒地期間政府不得進入其中幹涉,理由是不繳納稅賦的土地政府無管轄權,就如同公墓政府同樣無管轄權一樣,因為初設公墓時同樣是選擇荒地。當然王仁智心裏很清楚,說起來是不值一文的荒地,即使簽署協議合同也不會這麽快,劉向福應該和另外四位副州長商議後才會做最後的決定,說不定他還會在得到耿曲倆人的允許後才能做主。


    無論這件事情最終成與不成,王仁智認為今天這一趟來的特別值得,又一次解決了心中的許多疑惑,心理壓力驟降,當然他同樣堅持隻看好自己選中的地塊,根本不聽劉向福的勸阻,不考慮其它地塊。


    王仁智在劉向福辦公室呆了大半個下午,這種時候他為了避嫌沒有邀請劉向福共進晚餐,而是快到飯點時主動告辭,對方也沒有對他提出邀請。王仁智剛剛離開,劉向福就馬上聯係耿俊山和曲一波兩人,大概把情況說了一遍,三人相約晚上在聚賢閣會麵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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