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八年(1939),三月二十八日。


    距離周濤離開家已經半個月了,周敏無聊時向窗外看,還會想起那個淩晨跑馬的哥哥。


    周濤到了重慶後,給家裏來過電話。目前他在張治中(字文白)將軍手下任職。


    1924年張治中任校長的廣西桂軍軍校結束後,蔣介石調張治中到黃埔軍校任教育長,1939年2月他到重慶,任軍委會委員長待從室第一處主任,負責軍事機要,成為蔣介石身旁的重要助手。而周濤現在就是他手下的一個普通上尉參謀。


    “姐,醒醒,醒醒。”看著周敏賴床不起,小雪無奈地推搡著她。


    周敏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剛要起來又倒下,反反複複三次,才不情願地起來洗漱。對於周敏來講,現在重返校園看著年輕地同學們感覺還不錯,但她是真的不想起早。


    學校八點上課,七點二十開始早操。七點左右就要從家裏出發。六點半就得吃早飯。周敏揉著眼睛看表,發現才六點,頓時有種崩潰的感覺。大學四年,她幾乎沒有早六點起來過。現在起這麽早真是要她命。


    在小雪的不斷催促下,周敏還是在七點出了家門,二人由司機開車送往學校。


    車子快到學校時,周敏發現路上的人都在圍著什麽,叫司機停車後。她和小雪下車發現大家都在買報紙。一個報童邊賣報紙邊大聲喊道:“號外,號外,南昌失守”。


    周敏和小雪對視一眼,眼中都露出驚駭之色。


    抗日戰爭進入1939年以後,日軍停止了全局性的戰略進攻,轉而致力於保守和鞏固已占領區域,企圖消滅占領區內的中國敵後遊擊隊。盤踞於武漢的日本第十一軍,成為中國第五,第九戰區的對手。對於正麵戰場的中國軍隊,日本采取攻勢防禦隻進行局部進攻。而南昌就是日本進攻的重點。目的是占領戰略要點,改變自身處境。


    但是沒有人想到,南昌竟然失守了。


    “小姐,先上車到學校吧,時間要來不及了”司機阿達看這兩位小姐下車許久也不迴來,不禁也下車喚道。


    周敏連忙買兩份報紙,和小雪迴到車上。到學校時,差點晚了。


    二人走進教室後,發現大家都到了,隻是每個人都麵色沉重。顯然都知道了南昌失守的消息。


    李超來到講台,對著下麵的同學沉重地說道:“同學們,中國有一個重要城市失守了,今天的報紙已刊登出來,武昌守軍於28日2時奉命撤離,南昌失守。”教室裏一片寂靜,每個人都沉默不語。中國在抗日戰場上的連連失利不停打擊著國人抗戰決心。


    說完這句話後,李超在講台上拿起一份報紙,大聲念到:“日本華中派遣軍為切斷浙贛鐵路,調集第6、第101、第106、第116師團,在海軍和航空隊一部配合下(兵力共計12萬人),由第11軍司令官岡村寧次指揮,以一部牽製中國鄂南湘北部隊,主力於3月向南昌進攻。


    中國第9戰區代司令長官薛嶽指揮所屬部隊10個軍33個師計20萬人展開防禦。


    17日,日軍在其海軍一部及航空隊掩護下,在南潯路(南昌至九江)兩側向南昌發動進攻。日軍第116師閉一部從湖口乘50艘艇船橫渡鄱陽湖,向修水南岸陣地東端吳城進攻。中國軍隊第32軍第141師第721團和預備第5師英勇抵抗,經巷戰肉搏後,於23日夜棄守吳城,退守赤岸山二線陣地。


    20日,日軍第101師團一部向塗家埠進攻;第101師團一部及第106師團向永修、虯津市方麵進攻。日軍在200門大炮火力掩護下,強渡修水河,一舉突破守軍陣地。中國軍隊第32軍之第142師、第79軍之第76師和第49軍之第105師與進犯之日軍展開激戰,傷亡慘重,被迫向後撤退。


    21日,中國軍隊第19集團軍急調第98師,第118師、預備第9師馳援南昌右翼守軍,因雨後潦河水暴漲被阻。


    24日,日軍第101、第106師團攻陷萬家埠、奉新,並向高安、安義前進,逼近南昌。


    25日,中國軍隊第19集團軍令第32軍由修水南岸火速迴守南昌;令第79軍和第74軍向高安西北、東北地區集結。


    27日,日軍渡過贛江後從北、西、南三麵會攻南昌,守軍第32軍第141師與日軍經過激烈巷戰,傷亡甚重,於28日2時奉命撤離,南昌失守。”


    周敏認真聽著李超所念的內容,對這場戰役不禁有些感慨,從3月17日到27日,中國守軍10日內便丟失了南昌,守軍還受到重大損失。看來除了日本裝備精良,戰鬥力強外,中國軍隊的戰鬥協調能力還真是差的可以。


    “同學們,我們丟了東北,丟了華北,丟了南京、徐州、武漢、現在東南重鎮南昌也失陷在人本的鐵蹄之下。前線戰士死傷慘重。每天都因為沒有藥品,醫生救治而死亡。所以我決定到前線去。我要將我微薄的力量投到抗戰大業中去。同學們,國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你們還在猶豫什麽,和我一起到前線支援抗戰吧!”李超越說聲音激昂,怎個教室都迴蕩著他的聲音。他的熱血沸騰點燃了很多人。大家都紛紛叫喊要支援前線。


    隻有幾個人不言語,其中就有給周敏留下深刻印象的周希龍等人。周敏不得不承認李超的話很有感染力,她內心也十分火熱。恨不得立馬到前線。但冷靜下來又覺得不現實。


    在大家群情激昂的叫喊中,張婧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到講台。她走的很慢也很有力,在她轉身麵向大家那一刻,所有人都靜了下來不再說話,都看著她,每個人都想知道她要做什麽。周敏也很詫異她的氣場。竟然這麽快就能讓班級靜下來。


    “你們誰能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走出上海?”


    “你們誰能到達南昌,你們誰知道前線在哪?”


    “你們誰會做手術?”


    張婧這一連三問,下麵的人都啞口無言。周敏也不禁佩服她的這份冷靜,作為一個不到20歲的學生能認識到這些很不容易。


    “那照你這麽說,咱們就在這等著,等到日本人占領全中國?”李嬌嬌突然開口道,火藥味兒十足。


    張婧隻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並不言語。


    氣氛一時有些僵硬。


    李超說道:“剛才是我激進了,考慮不周,現在大家有什麽想法都說說吧。”


    “既然張婧這麽有想法,就讓她說唄。”李嬌嬌又陰陽怪氣地說道。


    周敏聽了直皺眉,感覺這李嬌嬌真是有點過分,好像故意找茬,看來兩個人之間有矛盾。


    張婧冷漠的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對李嬌嬌說:“想法我自然是有,我經曆過的比你見過的還多,你不必每次都拿話噎我。在我眼裏你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嬌小姐。以前是不願意和你一般見識,現在嗎我改變注意了。免得你得寸進尺。”


    張婧一說這話,班級一片嘩然,李嬌嬌更是氣的手指亂抖,臉色發青。


    周敏暗自咂舌,心想:這張婧真是要麽不開口,開口氣死人。


    李超看到兩人越說越僵,連忙打圓場。


    “都是同學,大家不要這樣。”其他同學也在勸。周敏和小雪因為和大家不熟,所以仍舊坐在原位。


    不過這在李超眼裏卻成了不動如山,沉穩有度。


    李超突然走到周敏兩人麵前問道:“周敏同學,你們姐妹有什麽想法嗎?你覺得咱麽應不應該上前線?”


    周敏被他的發問嚇了一跳,原本看熱鬧的她沒想到這麽快所有人的視線就轉移到自己這裏了。


    看著所有人都看著自己,周敏暗自給自己鼓勁,告訴自己:“周敏,你可是21世紀的大學生,什麽世麵沒見過。連時空穿梭都體驗到了,還提不出去去一個建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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