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夫之仇!


    沈漓走後很久我還在想那奪夫之仇的意思,素味平生她這般恨我,這般辱罵我,那說明我與她是有宿仇的。


    我低頭看看手腕上的朱砂封印,心頭疑惑至極。這封印是六歲時師父給我下的,說我鋒芒太露容易招惹是非,於是下了一道封印。


    現在看看,我怎麽覺得師父有欲蓋彌彰的嫌疑呢?


    他從不提及我的出生,隻說我是天上掉下來的。這天上掉下來還能保持肉乎乎的樣子,還能哇哇大哭,不是怪物吧?


    師父這個大忽悠,定然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七公主,你杵在這兒小半個時辰了,咱們是走呢還是走呢?”


    身後忽然傳來小豆子的聲音,我一轉頭,瞧見他和小石頭傻不愣登地杵在我身後,才想起今朝是帶著他們倆出來給小哥哥買生辰禮物的。


    我和小哥哥馬上要十六歲了,皇後說要好生操辦,大擺筵席。我這個做幹妹妹的,肯定不能丟了顏麵。


    這不,一大早就出來買禮物,隻是晦氣遇上了沈漓,弄得我一頭霧水。


    我蹙了蹙眉道:“走吧,咱們去千禧玉莊看看,給小哥哥買個腰墜吧。”


    小石頭道:“七公主,小王爺可是皇上最疼愛的皇子,送個腰墜會不會太寒磣了?你好歹也是皇上欽封的公主呢。”


    我斜睨了小石頭一眼,“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你懂個屁!”


    他縮了縮頭,“奴才多嘴了!”


    我領著小豆子他們剛走到街頭轉角,忽然瞧見一片塵埃從南街那邊彌漫而來,伴隨著馬蹄聲和行人的尖叫聲。


    我見好多百姓躲避不及要被馬兒撞上,忙撚了個手訣喝道:“定!”


    那撒丫子飛奔的棗紅色馬直接被我定在了一片塵灰中,我急忙走了過去,才看到馬背上一個唇紅齒白的公子,著一身寒光閃閃的盔甲。


    這人長得很俊啊,棱角分明器宇軒昂,隻比小哥哥差那麽一丟丟。


    看他這身盔甲,應該個將軍吧?


    我操起手,頗有些老氣橫秋道:“你身為將軍居然任由馬兒橫衝直撞,不怕撞到這些百姓嗎?哪位將軍,報上名來!”


    他被我定住了,唯有兩顆黑黝黝的眼珠子能動,就死死定在了我臉上,有些震驚,有些激動的樣子。


    我收了術法,又道:“本公主問你姓甚名誰呢。”


    他躍下馬背,若有所思地瞅了我好久,抱拳道:“請問姑娘就是逸歌從太玄道觀帶迴來的師妹洛小七嗎?在下沈月熙,是當今丞相沈慶天的長子,也是鎮北大將軍。”


    “是本公主又怎樣,你剛才差點撞人了,本公主是找你理論的。”


    “不好意思,邊關戰事吃緊,在下急著迴宮稟告皇上的!”


    “……哦,既然如此,本公主暫且不跟你理論了,你走吧!”


    耽誤了國家大事我可擔當不起,所以得識時務。


    沈月熙深深看了我一眼,又躍上馬背跑了,不過再也沒橫衝直撞了。


    小豆子在我身後幽幽道:“七公主,你今天可是風頭出盡了啊,攔了沈丞相的女兒,又攔了他家大公子。”


    “怎麽,天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他即便是沈丞相大公子也不能不顧百姓死活橫衝直撞啊,對麽?”


    “理是這個理,可關鍵沈丞相他不是個講理的人啊,他可是皇親國戚,連皇上都敢懟的人。”


    看小豆子和小石頭畏手畏腳的樣子,我頓時有些生氣了,怒道:“本公主好歹也是你們蕭氏王朝第一修士,怎地有你們這一群慫包當跟班兒?別跟來了,本公主一個人去千禧玉莊。”


    “可七公主,奴才……”


    我用了幻術,直接就從他們倆麵前消失了,徑直往千禧玉莊而去。


    剛走到玉器店門口,竟看到小哥哥也在店裏麵,一身白色雲紋邊的蜀繡錦袍,將他襯托得越發的玉樹臨風。


    他手裏正拿著一支玉簪在看,那簪子通體漆黑,唯有簪頭是一朵紅色琉璃打造的蓮花,十分漂亮。


    玉莊的掌櫃正在熱情介紹,“小王爺,這琉璃簪可是咱店裏的鎮店之寶,聽說是一位玄宗大能親自打造,琉璃裏麵封印著業火呢。”


    小哥哥一怔,“業火?”


    “可不是,據說是來自地獄的紅蓮業火,鬼神傳你看過嗎?就是那上麵說的那個紅蓮業火。”


    小哥哥又仔細看了看,道:“倒是個稀罕物,多少錢?”


    “小王爺要是誠心要,小的就給你這個數。”掌櫃的伸出一個手掌,又道:“五千兩,可不能少了,這東西得來不易。”


    小哥哥二話沒說,直接拿出幾張銀票遞給了掌櫃,“如果等會兒七公主來你這兒買玉器,切莫跟她說本王來過。”


    “是,小的明白,小王爺這是要送給心上人嗎?”


    小哥哥斂下眸子沒做聲,唇角卻微微揚了起來。


    掌櫃的忙又道:“小王爺,小的還聽說一個關於這簪子的秘密。隻要你和你的心上人都滴一滴血在這琉璃蓮花裏,如果紅蓮業火顯現,你們便會相愛且至死不渝。”


    小哥哥一挑眉,“當真?”


    “小的做生意童叟無欺,絕無虛言!”


    我看小哥哥要出來了,連忙躲到了一邊去。待他出來後,我就也沒急著去給他買腰墜了,撚了個隱身符就偷摸著跟了上去。


    小哥哥直接往城東別院那邊去了,師父這兩天就住在那兒,他是專門來為我們過生日的。


    進了別院,小哥哥急匆匆就往後院荷塘跑,手裏就拿著他買下的那隻琉璃簪。


    師父在荷塘邊垂釣,翹著二郎腿手裏搖著一把蒲葉扇,一點兒道家仙風道骨的氣質都沒有。


    瞧見小哥哥去,他才慢悠悠收起那二郎腿道:“逸兒,你怎麽一個人過來了,七兒那野丫頭呢?”


    小哥哥一臉羞澀地把簪子遞給了師父,道:“師父,請幫逸兒看看這是個普通簪子嗎?”


    師父接過簪子微微一愣,道:“咦,這東西怎麽在你手上?”


    “這是?”


    “琉璃簪,月仙搗鼓出來的法器,說是可以看出男女雙方是否相愛。怎麽,你小小年紀這是看上誰家姑娘了?”


    “……師父,逸兒已經十六了!”


    師父很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哎呀,為師已經好幾千歲了呀!”


    小哥哥訕訕瞪了師父一眼,又道:“師父,這……真的能看出誰是否愛誰嗎?”


    “為師又沒有愛過,怎麽知道,反正月仙搗鼓出來的東西,都是跟感情有關的。不過這裏麵可是業火,你且小心些。”


    “怎麽?”


    “這東西怎麽說也是件法器,它也是能殺人的,如果召出這裏麵的火種,即便你們這京都城也不夠燒的。”


    “……哦,徒兒知道了。”


    小哥哥拿著琉璃簪又離開了,出了門就失魂落魄地在路上走,不知不覺就走到我的府邸門前了,他在門口站了許久,又忽地離開了。


    他要做什麽呢,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自小與小哥哥一起長大,也沒見過他這麽個樣子,就又跟了過去。看他剛走到街上,那沈漓又鬼魅一樣出現了,激動得很。


    “逸歌,逸歌,你怎麽在這兒呢?我正好要去找你呢。”


    小哥哥淡淡斜睨她一眼,道:“作甚?”


    “你,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啊?此次皇上接你迴宮,是要為我們倆賜婚的啊,爹爹和娘親已經商議好了,隻等皇上賜婚,就為我們舉行婚禮。”


    “賜婚?本王怎麽不知道這事兒?”


    沈漓一怔,小心翼翼道:“可能是姨母沒告訴你吧,怎麽,你不開心嗎?”


    小哥哥冷冷道:“本王心裏有人了!”


    言罷,他轉身頭也不迴地朝我府邸走去,急匆匆的。


    我忙撚了個手訣先迴了府邸,跑到書房故意做出練書法的樣子。其實我生平書法最差,寫出來的字好比我畫的符一樣,根本認不出。


    “小王爺,七公主她不在家,她剛和小石頭他們出……”


    “誰說本公主不在家,沒看到本公主在認真練字嗎?”


    沒等小坤子把話說完,我就從書房走了出來,看到小哥哥一陣風似得走過來。那修長挺拔的身影逆著光,俊逸得宛如天神下凡,我不由得看呆了。


    小哥哥走到我麵前,二話不說拉起了我的手,低頭一口就咬在我指尖上,隨後便擠了一滴血在那琉璃簪的蓮花上。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血就已經浸透下去了,隻見那琉璃蓮花發出一片強熾的血色光芒,特別刺眼。


    緊接著,令人咋舌的一幕出現了:一簇血色焰火從琉璃中冒了出來,宛如一朵蓮花。


    小哥哥驚得目瞪口呆,立即咬破自己的指尖滴了一滴血在蓮花上,這蓮花越發豔紅,火光大約持續了半柱香時間就又沒入了簪子裏麵。


    所以這是不是表示天造地設?


    我們倆……


    我怔怔看著小哥哥那棱角分明且微紅的臉,心莫名狂跳了起來。仿佛有一股暖流從靈魂深處湧出來,瞬間彌漫在我的四肢百骸。


    下一瞬,小哥哥一個箭步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看我許久,一把摟過我就在我唇上吻了一下,隨後心滿意足地笑了笑,道:“這下你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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