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門外,小哥哥和念先生對峙而立,一個著黑色錦袍,手拿軒轅劍,一個著白色錦袍,手握弑君劍,均滿身的肅殺之氣。


    四下裏狂風大作,把這份壓得人透不過氣的硝煙戰火更加放大。


    三位魔宗長老遠遠站在南天門下的碑界邊,個個神色都十分恐懼。他們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想不到也害怕成這樣。


    小哥哥眼睛上還纏著白綾,隱約能看到白綾下的血氣。他因為用了命魂給我重塑血肉之軀,所以無法抵抗鮫麟之毒,還令他的傷勢越發嚴重。


    我有些擔心他,念先生向來城府極深,誰曉得他會不會使詐。


    “蕭逸歌,仙界有規定,魔宗修者擅闖仙界若意圖謀反,可以先斬後奏。你趁著天帝陛下修身養性之際來天庭尋事,就怪不得本君心狠了。”


    “念斟,你顛倒黑白的本事倒是日漸見長,本尊以前怎麽沒發現,你信口雌黃時能做到這般麵不改色心不跳。”


    “屁話少說,今朝本君就讓你在這兒血濺當場!”念先生臉一沉,揚起弑君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小哥哥飛撲而去。


    小哥哥拿起軒轅劍便擋,飛身一轉如旋風似得劈向念先生,他的速度極快,但念先生動作也不慢,南天門外倏然間一陣刀光劍影。


    我能看到的,就是一黑一白兩道影子在刀光劍影中若隱若現。狂風因為他們的廝殺而變得更烈,陣陣殺氣鋪天蓋地。


    天際雷霆湧動,閃電劃破蒼穹,把血色天空劈得四分五裂,藏在雲層中一明一暗的太陽仿佛就要重疊。


    我不敢現身,怕影響小哥哥的視聽。他對戰念先生靠的是天眼,而開天眼是極其消耗靈力的。


    小哥哥和念先生轉瞬間就對戰了上百個迴合,沒有分出勝負。兩人對擊一掌後分別後退了數十丈,都沒再進攻。


    念先生一臉煞白,而小哥哥滿臉汗水,應該是都受傷了。


    倏然,念先生呲笑了下,“蕭逸歌,你的鮫麟之毒應該發作了吧?一旦毒性侵入心脈你就會瘋,會癲,你說那個時候你還配得上七兒嗎?”


    小哥哥死咬著後牙槽繃著臉沒吭氣,眉頭的汗卻是瀑布似得滾落。他握劍的指節根根泛白,即使他在努力控製,劍鋒也有些顫。


    所以我很疑惑,為何我的鮫麟之毒在小哥哥把命魂給我後就沒有了,可他的毒卻需要那麽多的靈力去抵禦。


    難道……鮫麟之毒無解,但強大的力量卻能壓製?


    下一瞬,念先生劍指蒼穹,掌心忽然一震,一道寒光如閃電似得在空中劈開,掀起了一陣狂戾的陰風。


    他手裏弑君劍不停地顫動,把這股陰風與周遭的血雲卷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像一隻血盆大口在吞噬天地。


    旋渦由小變大,由遠及近,把南天門裏麵幾個天兵都給卷了進去。三位長老死死抱著南天門的柱子,才免於被吞噬的危險。


    陰兵借道,這是念先生教過我的功夫。但我用的時候威力沒有這麽大,念先生的劍術絕不是浪得虛名。


    小哥哥的衣袍被狂風掀起極高,他往後跨了一大步,高高揚起了手中軒轅劍,一團金色劍氣在軒轅劍上流轉。


    就在旋渦朝小哥哥逼近的瞬間,他用盡全力劈出蕩氣迴腸的一劍。


    但見千萬道金色劍氣如排山倒海般朝旋渦劈去,旋渦瞬間被震碎,念先生眉心一緊,一口鮮血從他嘴裏噴了出來。


    他迅速用劍撐著地,止住了搖搖欲墜的身子。


    小哥哥也並未好到哪裏去,一招萬朝歸宗怕是用盡了他的力氣。但他並未停手,飛身又朝念先生撲過去,一劍刺入了他肩胛。


    然而念先生並未避開,他用手橫抹了一下唇角的血,忽然咧嘴陰陰地笑了下,隨即撚了個手訣狠狠一掌打在了小哥哥身上。


    小哥哥往後一個踉蹌,把刺入念先生肩胛的軒轅劍也抽了出來,噴出的血不但染紅了念先生的白色錦袍,也濺了小哥哥一臉。


    方才念先生打在小哥哥身上那一掌,似乎是一道符。他身上忽然出現了兩個交錯的身影,令他有些魂不附體。他似乎變得很難受,臉“唰”地一下變得煞白。


    念先生冷笑道:“他終歸是我修出來的,你以為他會聽你的話?”


    糟了,是裂魂術!


    小哥哥當年被我從誅仙台推下去時,他有一魂被念斟收了,後來他利用禁術為他修出了肉身,也就是後來的蕭家少主。


    方才念先生那一掌,是想將蕭家少主從小哥哥身體裏分裂出來。


    我覆手召出一道鎮魂符朝小哥哥打了去,縱身落在他的麵前,轉頭怒視著念先生道:“師父,好久不見!”


    念先生怔了下,隨即莞爾一笑,“是啊,好久不見了七兒,真不想讓你看到我們倆廝殺的樣子。”


    小哥哥一手抓住了我,急忙道:“七兒,誰讓你來的,不是讓你在宅子裏等著我嗎?快迴去。”


    “我不放心你,來看看!”我拉起袖子擦了擦小哥哥臉上的汗水,又道:“東南西北的通天之路我已經控製到了,齊將軍他們很快就會過來。”


    然而小哥哥臉色並未好轉,十分凝重。


    我召出魂音指著念先生,冷冷道:“師父,迴頭是岸,別再執迷不悟了。這天下就算到了你手裏,你也未必擔得起。”


    念先生眸光兇狠地從小哥哥身上剜過,又暖暖落在了我臉上,有些痛心,有些傷懷,也有些落寞。


    他看我許久,斂下眸子輕歎了聲,道:“七兒,我若沒有百分百把握,是絕不會走出這一步的。讓我迴頭很簡單,你嫁給我,我便可放棄這天下。”


    “……我對你就那麽重要?”


    “是!”


    看到念先生眼中的決然,我在想,是否我真的錯了。早在千年前我不應該那麽執拗,聽天後的話嫁給他,可能以後的所有事都不會發生。


    可偏偏,我愛的人又不是他。


    我滿心唏噓地看著他,無言以對。


    念先生今朝這身白色錦袍很好看,雲紋的金絲衣邊,從門襟到衣擺,隻是繡了簡單的金邊。他腰間是一條鑲著羊脂玉的腰帶,腰帶上唯一的裝飾就是一隻看起來很舊的荷包。


    以前在玄學書院的時候,我經常看到他用這隻荷包,但那時候不曉得誰給他做的。如今我才想起,這是當年在昆侖山書院時我送給他的。


    一千多年了,他還留著這荷包。


    他見我不做聲,又柔聲道:“七兒,你可願意?”


    我轉頭緊握住了小哥哥的手,斜睨著念先生道:“師父,你迴頭吧,凡間已經因為這場廝殺變得生靈塗炭,你那麽想當天君,可天君的慈悲為懷你一點也沒學到。”


    念先生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滿眼狠戾,“七兒,為了你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你一念之間,你可想好了,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念斟!”未等我做聲,小哥哥一把將我護在身後,怒不可遏道:“你是不是瘋了,七兒跟我已經成親,兒女雙全,你還在執迷什麽?”


    念先生輕輕挑了挑眉,很是不以為意道:“那又如何,本君不介意七兒嫁過人,生過孩子,隻要是她就好。”


    小哥哥氣得唇角都在哆嗦,又揚起軒轅劍指著念先生道:“當年本尊就應該一劍殺了你,不然也不會徒生這麽多的恩怨情仇。”


    念先生微揚起一邊唇角,陰鷙地笑了笑,道:“蕭逸歌,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如今的天庭到底是什麽樣的。哦我忘記了,你眼瞎了,什麽都看不到。”


    “本尊眼瞎,但心未瞎!你如果再這樣忤逆下去,本尊就算是拚著魂飛魄散也要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小哥哥說“拚著魂飛魄散”的時候,我心頭倏然顫了一下,下意識便握緊了他的手。我想起了輪迴鏡上的畫麵,那是未來的。


    念先生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笑道:“蕭逸歌,誰勝誰負你如今不是已經看到了嗎?你想跟本君同歸於盡,那也得看本君同不同意。”


    說著他從袖兜裏拿出了一隻木盒子,打開一看,竟是一隻通體血紅的屍蹩,正張牙舞爪的想要逃出那盒子。


    我心下頓時一沉,難道這是蕭家少主的神識?


    小哥哥握我的手也下意識拽緊了下,臉色越發緊繃。


    我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心底冒出來,我的師父,曾經的謙謙君子,怎麽會如此惡毒?


    念先生瞥了眼小哥哥,又迅速把盒子蓋上,斜睨著我道:“七兒,你那麽聰明,肯定猜到這是什麽了吧?”


    我唇角都在抽,顫巍巍道:“師,師父你,你……”


    “你們如果硬要與我作對,以後就會看到更多這樣的蟲子。哼,這天下我若想要,誰與爭鋒?誰敢擋我,我便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頓了頓,他話鋒一轉又道:“但我可以為了你放棄所有,你可願意?”


    “你這個瘋子,瘋子!”我勃然大怒,衝他吼道:“從古到今,我從未給你希望,從未說過我喜歡你,你為什麽不放過我?”


    念先生眸光灼灼地看我許久,一層寒霜慢慢覆滿了他眉眼,輕聲道:“沒關係,我愛你就好了!”


    “荒唐!”我握緊了小哥哥的手,平複了下情緒道:“小哥哥,我們走吧,先迴人間從長計議。”


    念先生狂鷙起來十分可怕,我就怕他對那屍蹩做什麽,到時候小哥哥定會被控製住。他如果都被控製了,那這仙界……


    我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


    小哥哥把我拉到懷中,輕聲道:“七兒,你先離開這兒,我去淩霄寶殿看看大殿下和長公主他們。”


    念先生忽然插話了,道:“別去看了,天庭礙事的都被我請到天之痕去了,那是個修身養性的地方,他們會過得很快樂。”


    小哥哥頓時怒急,揮著軒轅劍衝到了念先生麵前,直指他的脖子喝道:“念斟,你果真鐵了心要謀朝篡位麽?”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我確實想要這天下,但如果你放棄七兒,我便可以考慮放過那些人。蕭逸歌,你不要再反抗了,說到底,你不過就是個魔,你又能為仙界做些什麽呢?想想當年的長武仙尊,想想你的下場,嗬嗬!”


    “你這個畜生!”


    小哥哥怒不可遏,覆手一道乾坤符便打向了念先生。他縱身往後退了數步,忽地撚了個手訣,口中念出一道詭異的咒語。


    “唔!”


    就在此時,小哥哥忽然痛吟一聲,身體又出現了兩個影子。


    我又想打出鎮魂符鎮住他那不穩的魂魄,隻聽念先生一聲大喝“離”,隻見一個與小哥哥一模一樣的人影就生生被他拽到了手裏。


    蕭家少主,這是蕭家少主的幻影。


    幻影看了念先生許久,忽然對著他跪了下去,“主人,有何吩咐?”


    念先生直接把弑君劍遞給了他,撚了個手訣喝道:“去,殺了他!”


    “是!”


    這幻影果真接過弑君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小哥哥飛撲過去。而小哥哥因為被離了一魂,靈力散亂,他的臉色宛如死人一樣蠟黃蠟黃,身體無法控製地在顫抖。


    我飛身一掌劈向了這幻影,誰料他是虛的,我的手掌生生從他身體裏穿透。然而詭異的是,我這一掌的掌力,卻狠狠落在了小哥哥身上。


    小哥哥無法控製地踉蹌了數步,一口鮮血從他唇角慢慢溢出來,若非軒轅劍撐著身體,他已經倒下去了。


    幻影未停手,依然飛快撲過去。


    我無計可施,衝上前抱著小哥哥就地一滾,誰知躲過一劍,另一劍又緊接著刺了過來。我已經懵了,避無可避,隻能趴在了小哥哥身上。


    “住手!”


    在劍刺到我背上的刹那,念先生喝住了幻影。他緩步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和小哥哥狼狽不堪的樣子,笑了,笑得十分得意!


    此時的念先生,滿臉意氣風發的得意,“蕭逸歌,仙父曆來都誇你足智多謀,能文能武,是做天君的料子。然則,在本君眼裏你也不過如此。”


    我沒理念先生,支起身子抱住了小哥哥,他被生生分了一魂出來,情況十分不好。可能鮫麟之毒全部迸發,他的臉透著劇毒過後的那種青紫。


    念先生看我們許久,往身後勾了勾手指頭,一直躲在南天門石柱下的三位長老忽然圍了上來,是圍著我和小哥哥的,他們手裏還拿著捆仙繩。


    我滿臉錯愕,“你們?”


    “冥王殿下,尊上,實在是對不住了,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還請不要為難我們!”二長老埋著頭,都不敢看我和小哥哥。


    我頓時一陣頭皮發麻,這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怎麽他們也……


    小哥哥可能也沒料到三位長老臨陣倒戈,氣得臉色鐵青。他怒視著念先生,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隨後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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