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陣破,魔宗靈血的封印解除,想必已經與小哥哥融合了。他成魔已是不爭的事實,也勢必成為六界公敵,成為眾矢之的。


    那我又該何去何從?


    我跟他成過親,理應攜手共進,可他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是什麽意思?是不想我靠近,還是昨夜裏我哪兒惹他生氣了?


    可是,如今這情況,我肯定不能獨善其身。


    小哥哥的修為強大到不可預測,若真與六界為敵,那勢必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我不能再讓蕭氏王朝的情景再現。


    於是我跟念先生道:“師父,我想我還是留在這兒吧。”


    他又看了眼小哥哥,蹙了蹙眉,想再說什麽又沒吭聲,輕歎一聲轉身離去了。呂道長和無塵大師跟小哥哥拱了拱手,也都走了。


    唯有輕塵師太,她見三人都走了,霍然轉身跪在小哥哥麵前,一臉壓抑不住的喜色,“尊主,如今誅仙陣已破,尊主可是要去連陰山破了那封印,找迴你的骨骸?”


    小哥哥低頭冷冷瞥了她一眼,道:“輕塵,你的盤算倒是天衣無縫,本尊到底是該謝你呢,還是該將你挫骨揚灰呢?”


    她一怔,忙匍匐了下去,“尊,尊主息怒,輕塵隻是不想尊主如此憋屈地困在這裏。你本就該稱霸六界,你是這天下的至尊!”


    “混賬!”


    小哥哥覆手一道乾坤符將輕塵師太鎖在裏麵,召出一把墨色長劍抵住了她的脖子,“好個一石三鳥的計策,竟敢利用七兒來算計本尊,你好大的膽子?”


    “尊主,輕塵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你若不與魔宗靈血融合衝破封印,勢必會永生永世都困在這誅仙陣中,你不該的呀?輕塵鬥膽隻好出此下策,請尊主饒了輕塵吧。”


    輕塵師太的話,令我心頭一陣毛骨悚然。


    難不成,她給我下噬魂香,又聯手陰陽君來暗算我,其最終目的是為了讓小哥哥與魔宗靈血融合,衝破誅仙陣的封印。


    我那第一滴血……


    陰陽君說過,無數鬼修看上了我的至陰之體,但其實我真正尊貴的是那第一滴血,處女之血。


    我是血棺凝成的肉身,是千千萬萬鬼魂的靈血融為一體來的,自不難想象第一滴血的尊貴。


    輕塵師太這招一石三鳥之計,想想確實天衣無縫。


    她給我下噬魂香,若陰陽君得手,那我算是被染指過的人,在他們眼中是配不上小哥哥的,此一計。


    如若陰陽君沒有得手,小哥哥得到了我第一滴血,那麽誅仙陣破,魔宗靈血封印解除,此二計。


    至於陰陽君,不管他是否得手,他最終下場都會很慘,此三計。


    而輕塵師太,她仗著守護了小哥哥骨骸千百年,自然不會得到他重罰,屆時她目的也達到了。


    這個女人,果然好心機!


    乾坤符中,輕塵師太雖被燒得狼狽不堪,但小哥哥是留了情麵的,否則以他現在的能力,一道乾坤符定把她燒成精元。


    她自己可能也知道了這點,所以哭得雖然可憐,但那眼神卻毫無悔意。


    我真的不懂,小哥哥何以一次又一次對她手下留情。是心裏有她?還是真的念及了她守護千百年的恩情?


    不行,今朝若不趁機殺了這女人,誰曉得她往後又會做出什麽齷蹉事。


    我能從陰陽君手中逃脫純屬僥幸,而且還後患無窮,那混蛋被我斬了命根子,豈會放過我?


    而這一切都是輕塵師太一手造成,她不下地獄誰下?


    於是我冷冷道:“小哥哥,你不打算殺了她嗎?一個敢在你眼皮子底下布局暗算人的,留著她作甚?”


    我冒著被戾氣灼傷眼睛的危險走出了煉獄,覆手召出了魂音,“小哥哥,你也曾是陰司冥王,何以如此縱容一個惡貫滿盈的女人?”


    小哥哥眉峰一沉,“七兒,退迴去!”


    我難得固執一迴,望著他冷笑道:“怎麽,你是舍不得殺了她?是因為她曾是你太子妃嗎?”


    “這外麵戾氣太重,你的眼睛會受重傷,到時候藥石無醫會瞎的。”小哥哥臉色十分不悅。


    “我就算眼瞎了,可心也不瞎。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可你卻處處護著這個女人,無論她對我做什麽事,你都護著她,你那麽喜歡就娶了她啊!”


    我被小哥哥那曖昧的態度激怒了,嗓門也提高了一些。他今天如若不殺了這輕塵師太,我便不會善罷甘休。


    “七兒,你胡說什麽?”小哥哥臉色倏然變得鐵青,後牙槽狠咬了一下,收起手中長劍朝我走了過來,“七兒聽話,這兒戾氣太強,你眼睛會受不住。”


    “殺了她!”我死死盯著小哥哥,指了指輕塵師太,豪不退讓。


    輕塵師太在一旁哽咽道:“尊主,如果這樣能讓小七平息心中怒火,你就殺了輕塵吧。輕塵自問這許多年來所有付出都是為了尊主,我死而無憾。”


    “住口,你這無恥的女人!”


    我看小哥哥遲遲不肯下手,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笛孔裏,將乾坤符的咒音都吹了出來。但不過吹了一半,小哥哥便攔住了。


    “七兒,我自會懲罰她,你先迴煉獄去!”


    我盯著小哥哥那血色瞳仁,涼涼笑了下,“到現在你還要護著她?好,蕭逸歌,那你便好生護著,千萬別讓她落在我手裏,否則……”


    我沒再繼續說下去,轉身順著雲梯跑了下去。這輩子我再也不想看到他們兩個人的嘴臉,我再也不想看到。


    雲梯上再無血霧籠罩,露出了四周連綿起伏的山巒。但我沒想到,這些山巒上的花草樹木全部都枯了,像在一夜之間被吸幹了精華。


    非但如此,就連山間川流不息的河流也好像幹涸了,露出了亂石嶙峋的河床以及那些幹死的魚。


    怎麽迴事?


    我被嚇壞了,忙撚了個手訣下了山,發現靜心湖的水也快幹了,書院呂道長養的那條據說活了上百年的錦鯉就浮在水麵上,已經死了。


    迴到書院一看,門口兩盆發財樹也枯了,不,幾乎所有草木都枯了,連廚房大廚種的一片小蔥也都枯得跟幹柴似得。


    玄學書院內外,沒有一點蒼綠之色。


    我急急迴了師父的院子,沒人,就往他書房去了。剛到門口便發現一股陰氣在此處流轉,好像是陰司的誰來了。


    書房裏很安靜,但這陰氣卻很強烈,定是一個修為頗高的人,所以我也沒立即走開,在這兒偷聽著。


    “神君,你也看到了,魔宗靈血已經契約主人,魔尊現世,冥河水幹,陰陽兩界一夜之間生靈塗炭,你不能坐視不理啊?”


    “他既已成魔,我也沒辦法,兩位閻君還是請迴吧。不日我會向天君上奏,把這事情的來龍去脈細說一番,如何定奪還看天君的意思。”


    “不能拖了啊神君,眼下魔尊雖破了封印,但他用了元神與陰棺娘子靈修,正是能力最弱的時候,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隻要神君下令,我陰司十方鬼將任你差遣。”


    原來是陰司的閻羅王來了,聽他們的意思,是要師父下令將小哥哥圍攻拿下。


    想不到,小哥哥還沒出麒山,就已經成了眾矢之的。如若師父應允,以書院之力加上陰司十方鬼將的圍攻,小哥哥定寡不敵眾。


    我該怎麽辦呢?


    以我這性子,定是要護短的。雖然小哥哥已經把我得罪了很多迴了,可我就是犯賤喜歡他,能怎麽辦?


    念先生又道:“此時我會仔細考慮,你們先迴去吧。”


    “神君,拜托你了!”


    我聽得他們要出來,連忙一閃身躲在了牆角背後。


    兩位閻羅王一臉唏噓地走了出來,念先生把他們送到了院門口就折了迴來,朝牆壁看了眼。


    “出來吧!”


    我訕訕地走了出來,望著念先生那棱角分明的臉,隱約多了幾分落寞,“師父,你真要殺了尊主嗎?”


    “千百年前,魔宗與天庭修好時曾允諾過,魔宗靈血若認主,人人可得而誅之。七兒,如果真要走到那一步,請你體諒師父。”


    “他是小哥哥,是我夫君,師父就不能手下留情嗎?”


    念先生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又道:“七兒,倒也是有留下他性命的辦法,但你未必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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