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娘子家的小兒子當真可愛得緊。”


    “長得比女娃子都漂亮,瞧瞧這烏溜溜的大眼睛,白嫩嫩的皮膚……”


    桂花嬸急眼了,明明說到野豬歸屬全村的問題。她篤定其他人定然也想吃野豬肉,定會讚同她的說法。


    沒成想,一個個的不知抽哪門子的風,反而誇起一個沒戒奶的奶包子。


    小卿寶:我戒奶啦!


    “喂!你們讚不讚成,野豬歸全村人所有?歸全村所有的話,咱們每家每戶都能嚐嚐野豬肉。若是讚成歸許娘子一家所有,那就沒咱們的份兒。”盧嬸子忍不住說得十分露白,明明白白的拉票。


    那些貪小便宜,想吃上野豬肉的,自然沒有二話,選擇站在盧嬸子這邊。


    於是立馬有人說道:“野豬既然是自己撞死,那就見者有份,是這個理,不能單單歸屬某個人。”


    其他人紛紛點頭稱是,一個個都發表類似的意見。


    許娘子三人頗為冷靜地站在一旁,看眾人的表情,聽他們的說辭。


    這時,村長背著手走過來,看到村民眾說紛紜,抬手壓了壓。


    村民們立即安靜下來。


    村長看向許娘子,問道:“許娘子如何看?”


    他身為一村之長,許娘子孤兒寡母,倒不好看著大家夥欺負他們一家子。


    許娘子微微笑道:“正如大家所說,我們沒出什麽力氣,野豬歸屬全村這個事,我沒有意見。卿寶……頂多算是誘餌。”


    既然是誘餌,村長給多二兩肉不為過吧。許娘子心道。


    村長捋著胡須,暗暗點頭。


    許娘子是個識大體的,不會像村中某些婦人,為了蠅頭小利大吵大鬧。何況看許娘子的樣子,壓根沒有獨占野豬的念頭。


    “既然許娘子如此說,大家也都別爭論了,讓村中大夥把野豬抬迴去,大家宰了分吧。”


    村長話音一落,村民們個個都高興起來。很快就有村中的壯漢上前去,也好合力抬野豬迴去。


    剛好有一個壯漢摸向豬腿,突然一聲嚎叫,野豬一個掙紮跳起身,齜著獠牙,一下子就撂倒一個人。


    “啊!”


    剛才直嚷嚷野豬屬於全村的那些人,見到這情形,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全作鳥獸散。


    挨得近的人就沒那麽幸運,特別是要來抬野豬的青壯年,沒兩三下就被撂倒三四個人。


    野豬沒有朝逃散的人群狂追,而是往卿寶的方向疾奔而來。


    許娘子大喊一聲,抱著奶團子撒腿就跑,蘇凝秋和蘇暖冬緊隨其後。


    可是她們哪能跑得過一頭野豬!


    蘇又夏撿起地上先前阿娘扔的鐮刀,二話不說,硬著頭皮迎上去。


    為了讓阿娘和卿寶順利逃脫,她對準野豬的脖子,死命一插,將鐮刀狠狠的沒入野豬的脖頸。


    刹那間,噗的一聲,野豬血流如注,濺了蘇又夏一臉的血。


    蘇又夏隻覺得臉上黏稠稠的熱,眼睛都睜不開。


    野豬吃痛,拚死掙紮,蘇又夏握著鐮刀手柄的虎口有些發麻。


    奈何她最近幾個月,頓頓吃飽,先天力大無窮不是蓋的。她猛地一抽手中的鐮刀,幾乎沒有停頓,又狠狠的刺下第二刀。


    有了第二刀,就有第三第四刀……


    野豬完全沒有反擊之力,身上接連的刺痛完全激起野豬的狂怒。


    耳邊是阿娘和三妹撕心裂肺的唿喊,蘇又夏這時候睜開雙眼,逃命似的轉身瘋跑。


    後麵是野豬扯破喉嚨的慘叫聲,一聲高過一聲。


    “阿娘。”蘇又夏氣喘籲籲的迴到許娘子身邊,心中很是慌亂。


    “有沒有受傷?傷到哪裏了?”許娘子放下奶團子,拉住蘇又夏上下檢查起來。


    “阿娘,我沒事了,這些血都是野豬濺到我身上。真的,我一點事都沒有。你瞧我,能蹦能跳。”


    說著,蘇又夏在原地轉了個圈兒,又蹦跳了兩下。


    不過許娘子執意要查看一番,她隻好張著雙臂,讓許娘子好一番檢查。


    提心吊膽的心被阿娘的關心溫暖到,蘇又夏心裏踏實不少。


    許娘子顧不得自己的帕子被汗水濕透,擦著她臉上可怕的血跡。


    從她的額頭到鼻梁、下巴、脖子,還有胸前的衣襟,都是野豬猩紅的血跡。


    許娘子擦著擦著,恨不得揍這不要命的二閨女一頓。


    想到就做,手上一巴掌唿擼過去。


    蘇又夏吃痛,摸摸自個的腦袋。完犢子,阿娘生氣了!


    “你說說,你咋那麽大的膽子,三四百斤重的野豬,你咋就有膽子衝上去?啊?你不要命了嗎?你不曉得你這條命沒了,會惹家裏人傷心難過的嗎?”


    許娘子罵著罵著,語氣哽咽,眼睛也潮濕了。想到那方才二閨女殺野豬的一幕,天知道她的嗓子眼都要跳出來,心跳幾乎停止。


    蘇又夏摸著腦袋,其實這會兒才覺得後怕。


    她抬手,用衣袖擦擦自己的臉,不料被豬血又糊了一臉。


    許娘子剛才白擦了。看著二閨女傻傻的單純樣,好氣又好笑。真真兒讓她不知如何將二閨女罵醒,好讓二閨女別那麽愣。


    “阿娘,那頭野豬是不是傻?怎麽被二姐打傷了,還自己撞樹頭?這不是讓自己死得更快嗎?”


    蘇凝秋指著野豬的方向,看得心驚肉跳,拽著許娘子的衣擺問。


    許娘子抬眼看去,那頭野豬果然不要命的撞樹幹上。


    蘇又夏嗤笑道:“哼,手下敗將,是它自己蠢死,往樹頭撞。不吃它,都對不起它的蠢。怪不得世人蠢豬蠢豬的叫,古人誠不欺我也。”


    最後一句,她時常聽唐瑞念叨,覺得十分有學識的樣子。這會兒,她也能用上了。哈哈,能有機會顯擺文縐縐,感覺不賴嘛。怪不得但凡家裏有幾個銅板,都送兒子去學堂呢。


    蘇凝秋想到打從一開始,野豬就撞樹頭的表現來看,二姐說的頗有一定的道理。


    連蘇暖冬都點頭道:“嗯,野豬又蠢又兇。”


    “豬豬不蠢。”卿寶反駁道,“豬豬聰敏。”


    上輩子,她看過一篇報道,說野豬是天生的導航家,體內存在一種磁性羅盤,無論身處任何地方,都能自動朝著南北方行動,具有極好的辨別方向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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