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天鴻幫和獨風派在春江樓大擺宴席。


    兩家歡慶勝利,犒勞弟兄,整個樓全部擠滿人,好不熱鬧。


    楊知照先向孫天自罰三杯,非常歉意道:


    “兄弟,斬斷一截小指,我罪該萬死,我自罰三杯,明天再送上一份賠禮到你府上。”


    孫天毫不在意道:“楊老弟,你這麽說就見怪了。要怪就怪,我讓你砍掉我一隻手,你偏偏隻砍一截手指,還好騙住了鐵威那老家夥,要不然我饒不了你。”


    他晃了晃那隻已斷掉的左手,如今從斷腕處接了一隻虎爪,好不威風。


    “你就該斬斷我的左手,這樣我的右手也能換成虎爪,左右對稱起來,豈不妙哉!”


    楊知照對孫天這個漢子愈發敬佩,三杯酒連續下肚,全部見底,以示敬意。李折寒的計策,其實隻是讓楊知照打孫天幾拳即可,但孫天覺得這樣不夠狠,一定要見血斷肢才行。


    孫天實是成大事者。


    孫天笑嘻嘻道:“怎麽樣楊老弟,我去你家鬧事,戲演的真不真?我罵你是忘恩負義的小人,你惱不惱?”


    楊知照放下酒杯,麵色一正道:“我還真有點生氣,你還吐了一口痰在我頭上。”


    孫天轉過身,竟撅起屁股,笑嘻嘻道:“那我堂堂獨風派掌門,讓你踢一下屁股怎麽樣?”


    楊知照毫不客氣,在孫天屁股上狠踹了一腳。


    孫天吃痛,指著楊知照笑罵道:“娘的,你小子還真下狠腳啊,看來我沒罵錯,小人一個。”


    楊知照道:“你砍傷了我的堂主許輝,才是真該道歉。”


    許輝也在酒桌前,肩膀還纏著繃布。他是完全不知道自家幫主和孫天在演戲,也是真心勸幫主接受鐵水幫的拉攏。


    不等孫天有什麽表示,許輝自己站起來。


    “老夫有愧,阻礙了天鴻幫和獨風派之間的聯盟。”


    孫天忙道:“許老,你千萬別自責,這事是我做的不對。你對你們家幫主非常忠心啊,我派裏要是有一位你這樣的老將,我做夢都會笑出來。”


    說罷孫天向許輝連敬了三杯酒。


    楊知照道:“你想搶我家許老,我可不會願意。”替許輝擋下孫天的酒,自己喝下。


    這樣一弄,不僅把許輝的罪責摘掉,也讓兩個幫派的弟兄對許輝更敬重了。許輝也會更心無猜忌為兩派盡忠。


    酒至酣處,孫天站起來道:


    “兄弟們,我來說兩句。


    第一,今天我必須感謝白總隊和李隊長,我孫天,以及獨風派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必須感謝這兩位。沒有白總隊的英明領導,和李隊長的奇計妙策,我獨風派怎麽可能幹的過鐵水幫,大夥說是不是!”


    眾弟兄全部點頭稱是,高唿“白總隊”和“李隊長”。這兩位如今在兩幫派心中,真是僅次於幫主掌門的地位。


    “第二,我宣布,天鴻幫和獨風派兩家,重新結盟!大夥說如何?!”


    眾兄弟都沸騰了,拍著桌子,歡唿“結盟!結盟!結盟!”一時整個酒樓都彷佛被他們的唿聲震動了,將酒宴氛圍推向了高潮。


    龍笛有頭有臉的人物,都送來了賀禮。包括一向謹小慎微、對白家態度曖昧的楊崇善,都送來了賀禮,這釋放了一個非常明確的信號。王家在背後支持的石天派的賀禮也送到了。


    白家現在算是在龍笛站穩腳跟。白仲逸很高興,拉著李折寒狂喝。


    “我當初將你從野荒帶迴來,真是我這輩子做的正確決定之一。”


    隊內獵妖師,也挨個向李折寒敬酒。以前不認李折寒是隊長的,現在全部心服口服。


    陳鐸倒了一杯酒笑眯眯對李折寒道:“李隊,能和你共事,真是我四隊的榮幸。”


    李折寒還酒,忽然在陳鐸耳邊小聲道:


    “我知道你和趙昌有勾結,一直向鐵水幫泄密的就是你吧,鐵水幫已經不行了,以後你給我老實一點。”


    陳鐸臉色一變,但很快又恢複笑眯眯的表情,拍了拍李折寒肩膀。


    “李隊,你說什麽呢,你是我們的隊長,我絕對忠於你。”


    李折寒早就開始懷疑陳鐸。之前楊知照篡位一事,鐵水幫竟提前得到消息,當時李折寒其實就猜到,張申一直在和陳鐸傳遞消息,陳鐸向鐵水幫泄密。


    此次鐵威能揪出白仲逸安插的線人,肯定也是陳鐸搞的鬼。


    白仲逸對此也了然,早就派人調查陳鐸,發現他和趙昌有秘密來往。


    事實上,陳鐸十分嫉妒李折寒受白家重用,搶走了他的隊長之位。因此趙昌也借機接近陳鐸,誘之以利,拉攏他為趙家做事。如果能幹掉白家,趙昌會讓陳鐸取代白仲逸的總隊位置。


    陳鐸心動了,選擇了背叛。


    現在,向李折寒敬完酒後,陳鐸如坐針氈,心裏徹底沒底。他看向白仲逸,不知白總隊是否已發現他的真麵目。


    應該是知道了。他也知道白仲逸這個手段狠辣的人,會如何對待背叛。


    又假裝喝了兩杯酒,借口如廁,陳鐸悄悄溜出春江樓,準備迴家收拾東西,離開龍笛。


    然而,剛從後門走出,就有四個人影圍上他。


    陳鐸嚇了一跳,待看清是張申和四隊裏的其他弟兄,他稍心定一些,以為他們喝多了在這裏吹吹風。


    張申看到陳鐸出來,也是吃了一驚。


    “陳隊,你出來做什麽?”


    陳鐸拍拍張申的肩膀。


    “家裏有點事,我迴趟家。”


    張申卻歎了口氣,拔出了妖器。


    “我真沒想到,叛徒竟是你。白總隊今晚給我們的任務,讓我們守在這,說今晚從後門溜走的人,就是隊裏的內奸。”


    陳鐸一愣,隨即笑道:“兄弟,你說什麽呢?我對白總隊忠心耿耿,為隊裏弟兄做了多少事,你的命也是我救的,我怎麽會背叛你們?”


    “其實我到現在也無法相信,我也希望你能成為我們隊長,所以也一直支持你,沒成想你卻利用我,一直和鐵水幫勾結。”張申搖頭道,“我相信白總隊,沒有白總隊,我們什麽都不是。”


    說罷,將妖器朝陳鐸砸下。


    與此同時,春江樓的欄杆旁,李折寒斜倚著身子,俯視著樓下發生的這一幕。


    於少靖鼓著掌從陰影中走出。


    “李兄,我現在愈發是佩服你,內憂外患,你現在一並都解決了。”


    李折寒笑笑。


    “於兄,哪裏解決了,你現在不還活著好好的呢。”


    於少靖笑道:“我算什麽?一個鬼鬼祟祟的謀士,危害不了你啊。”


    “出策讓鐵威拉攏楊知照的是你吧,這一招確實狠啊。”


    “那有什麽用?這不還是你的圈套。我於少靖很少佩服誰,你算是一個。”


    “我猜於兄對我的圈套,應該是瞧出點眉目,也勸過鐵威小心吧,隻是鐵威一時得勢,得意忘形,輕視了敵人,也聽不進別人的話了。”


    於少靖道:“鐵威終究是個老東西,兒子比老子還廢,鐵水幫早就是瘦死的駱駝,我從來沒看好他們,最終徹底敗給你們,也是意料之中。”


    李折寒不置可否。


    於少靖又道:“我倒是勸李兄可不要掉以輕心,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鐵水幫背後的人才是真老虎,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別忘了,四骨在這,他們是大患。


    你這次竟通過元辰,支開了他們,的確是出人意料的險招,下次可不一定會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四骨,這兩個字確實讓李折寒極為擔憂。


    於少靖的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的微笑。


    “但我相信,李兄還是會完美解決,我等著看下一場好戲,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吧……”


    於少靖消失在夜色中。


    李折寒知道於少靖說的對。


    現在,龍笛的風雲鬥爭,其實才算剛剛開始。


    ……


    這可能會是趙昌這一生做過的最後悔的決定,就是竟聽信了元辰那老東西的話。


    當他從肥遺妖窟趕迴龍笛,城內卻已經變了天。


    龍笛勢力格局徹底洗牌,獨風派和天鴻幫完成逆襲,成為兩大霸主。而曾經隻手遮天的鐵水幫,卻淪為末流小幫,讓人唏噓。


    趙昌真是氣極,最氣的是,他覬覦的副使位置,還是落到了元震手裏。


    元辰這次是真退了,他確實也給上城元家寫信明確退位一事,隻是沒舉薦趙昌而已。


    秦所使這次準許了元辰的辭職。在鎮妖所內廳召集高層,宣布此決定。


    出乎意料的是,白仲逸竟站出來舉薦元震當副使,楊崇善竟附和,秦所使也沒反對。


    即使他趙昌反對,也已無濟於事,元震這個廢物,竟順理成章接替了他爹的位置。


    白仲逸和楊崇善竟會支持元辰?


    趙昌立即明白了,元辰這是又把鐵水幫賣了,以換取白家和楊家的支持,助他兒子接位。


    元辰這個老狐狸,為了自己的利益,真是什麽都做的出來。


    趙昌表麵恭賀元震成為副使,內心則怒極。當夜便寫信給上城趙家,痛訴元辰所為。


    哼,元辰這次真的出格了,他不相信上城會容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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