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折寒等人跨入廂房,隻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躺在床上,麵色慘白,全身瘦的隻剩骨頭,看起來像要死了一般。


    少年身旁坐著一位美貌婦人,年紀應當不再年輕,但身段曼妙,頗有風姿。正在哭哭啼啼。剛才應當也是她喊出讓楊知照窘迫的話。


    楊庭道:“這位是賤內。躺在床上的就是小兒楊曉光。”


    楊夫人依然情緒激動道:“叫楊知照進來!就是他搞的鬼!你們問他,問他就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楊庭終於沉下臉,厲聲道:“胡鬧!你再嚷嚷我讓人把你抬出去!”


    楊夫人暫時閉嘴,把臉偏了過去。


    “一點家醜,讓各位見笑了。”楊庭又麵色溫和對李折寒道,“還請你們對小兒仔細瞧瞧。”


    李折寒查看了一下,問道:“曉光公子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


    楊庭迴憶道:“如此也應有十日了,那日小兒本來好好的,忽然倒在地上,麵色蒼白,全身使不上力氣,一直臥床到現在。”


    李折寒道:“除了虛弱無力,可有別的症狀?”


    楊庭道:“白日嗜睡,食欲不振,以及口渴。”


    “口渴?”


    就在此時,楊曉光忽然睜開眼睛,眼珠子通紅,雙手抓向空中,把眾人嚇了一跳。嘴裏大叫:“我渴!我渴!渴!”


    雙手隨後抓向自己脖子,撓出一道道血痕。


    楊夫人忙抓住兒子的手,對楊庭哭叫道:“還不叫人來!!”


    楊庭對李折寒無奈道:“小兒發病,驚擾各位,請到前廳一歇。”


    眾人退出房間。管家帶來一個丫鬟,與李折寒擦肩而過。


    李折寒注意到,那丫鬟在渾身顫抖,脖子上竟有牙痕。


    楊庭宴請眾人,楊知照也過來陪客。


    楊庭說了些客套話,隨後竟不見外道:


    “讓各位見笑了。我夫人並非知照生母,對知照有偏見。懷疑知照怕弟弟威脅他的幫主之位,便對弟弟下了妖蟲。”


    眾人隻覺尷尬,不知如何應聲。


    楊知照卻一臉惶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父親!我絕不會對弟弟做這種事!”


    楊庭皺眉道:“知道你不會,起來吧。”他不耐煩的朝楊知照抬抬手。


    楊知照擦了擦眼角起身,竟真擦掉兩滴眼淚。


    楊庭轉向獵妖師們道:“對犬子的妖蟲病,各位可有何想法?”


    李折寒斟酌道:“能導致口渴之症的妖蟲頗多,我們可能還需要再觀察研究。”


    李折寒看的出,楊庭並不願挑明小兒吸血的症狀,他也不好下定論。


    楊庭道:“府裏隨便你們轉悠,仆人們你們隨便問,隻要你們能發現什麽。知照,你來陪同。”


    “是,爹。”


    李折寒帶著弟兄們在府裏轉悠了一圈。他詢問了幾個仆人,但沒問出什麽。每個人所說,都和楊庭差不多,沒問出什麽新的東西。


    倒是楊知照一路上欲言又止的樣子,但又什麽都沒說。


    傍晚,李折寒向楊庭複命。楊庭問他可否看出什麽端倪。李折寒還是搖頭。


    楊庭有點遺憾道:“果然,這個孩子的病難辦啊,唉……”


    李折寒忽然道:“不知可否留宿一晚?”


    楊庭有些意外道:“如果能對李隊有幫助,請便。”


    “那就勞煩楊幫主了,有勞了。”


    “知照,你來安排。”


    楊知照道:“是,爹。”


    楊庭離開後,楊知照給李折寒等人安排房間。張申直接不滿道:“我說李隊,你究竟有沒有眉目?讓哥幾個住下來是什麽意思?”


    李折寒道:“此妖蟲非同小可,還請大家辛苦住一夜。”


    張申道:“嘖嘖,睡一晚能有什麽用?我說李隊啊,你還年輕,我們幾位兄弟都有婆娘孩子,實在不方便,我們明日再來吧。”


    李折寒卻堅持道:“就隻一晚。”


    張申道:“有什麽意義?大夥都什麽意見?”


    其他三個人都看著張申,不說話。顯然唯張申是瞻


    李折寒沒有妥協。“這是命令。”


    “嗬。你還真把自己當副隊長了?”張申道,“如果不是白仲逸給你撐腰,你算老幾?”


    李折寒道:“那就請各位給白總隊麵子。今晚擅自離守者,我會稟報白總隊。”


    “你……”張申想了想,還是算了。“算你厲害,我看你今晚能搞出什麽名堂,你要是沒搞清楊家公子妖病病因,可別怪哥幾個不客氣。”


    李折寒隻是笑了笑。


    張申罵罵咧咧,和兄弟們各自迴房了。


    隻剩下李折寒和楊知照。李折寒看了一眼楊知照。


    “如果你有話和我說,今晚子時,想好來找我。”


    楊知照一愣,李折寒已經進了房間。


    ……


    子時,李折寒聽到了極輕的敲門聲。


    李折寒下床打開門。楊知照在門口,他緊張的左看右看,確定沒有人才走進房間。


    楊知照重重歎息一聲。


    “我還是不該來的。”


    李折寒沒有開燈。“沒有人知道你來過。”


    “你……”


    “我知道,這座府裏沒有人會說實話。”


    楊知照一愣道:“我還以為你這麽年輕,鎮妖所隻是又派個人應付下。”


    “我是想幫助你們。說吧,府上死了幾個人了。”


    楊知照大驚:“你怎麽知道?!”


    “那麽我猜對了。”


    “原來你是套我話。”楊知照歎口氣道,“既然被你套出話來,我就實說吧,十天了,府裏每晚死一個人。


    我弟弟曉光,可不是簡單的口渴病。不過最初發作的時候,大家都以為他隻是口渴。我們給他灌了一盆水,他仍然喊渴。到了晚上,他竟然突然暴起,咬死一個丫鬟,並吸幹了她的血。”


    楊知照迴想起那天的情景,臉上不由現出恐懼的神色,彷佛被吸幹血的,不是那丫鬟,而是他。


    “最怪的是,我弟弟的實力,也就是末等獵妖師的水平,可是那晚,他力氣大的出奇,人也無比兇殘,幾個人都攔不住,最後隻有丁等實力的父親才把他製伏。”


    李折寒道:“你們當時沒有報鎮妖所?”


    “弟弟畢竟殺了人,怎麽報啊。當晚目睹此事的仆人,全被父親控製,給了足夠的封口費。


    之後弟弟每天都要吸人血,一吸就要把人吸幹,否則就會渴的不行。府裏每晚都會悄悄死一個人。府裏人心惶惶,開始傳流言。但被父親嚴厲斥責,誰亂說就被杖打五十下。有人逃,也會被抓迴來。


    但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父親還是請了獵妖所的人來。獵妖所的人過來也不知是什麽妖蟲,但他們看出了不對勁,隻是礙於父親的麵子,無法直言。隻是裝蒜,說解決不了。


    可弟弟的病情更嚴重了,現在已不是每天一個人血,要兩人才夠。父親也怕了,遲早紙包不住火。他是真希望有人能解決弟弟的病,因此又請了你們過來,但又害怕你們捅破這事。


    你能明白父親的心態嗎?”


    楊庭是希望他們既治好楊曉光,又要低調解決此事。李折寒陷入沉思。


    楊知照道:“我二娘老覺得我想害弟弟。她覺得我想當幫主,視弟弟為眼中釘,一心想除之。


    其實我從沒有這個心思。我並不覺得自己能當個好幫主,從沒覬覦這個位置。二娘想要曉光當幫主,我一點意見都沒有。我隻是希望曉光能好起來,不要再出人命,父親和二娘都能安心。


    這也是我秘密告訴你這些事情的原因,希望你能解決此事。”


    李折寒道:“如果我沒有猜測,這是一種極為罕見的血蝙蝠蟲。染上此蟲者,會有血癮,喜歡吸食人血,到夜晚尤為狂躁。


    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會發作。因為這種蟲吸血量並不大。隻是你弟弟的血,此蟲恰巧不喜歡而已,所以會驅使你弟弟一直吸他人的血,直到吸到喜歡的血為止。”


    楊知照聽得目瞪口呆:“這世上竟有這種妖蟲?”


    李折寒道:“妖蟲病難治,因為妖蟲千變萬化,各有古怪。”


    楊知照道:“那你可有解決之法?”


    李折寒道:“得找到此蟲血源。”


    “血源?”


    “嗯,你可知此蟲起初並不愛喝人血,隻是喝動物血。但一旦沾染人血,就隻喝人血。它第一次喝到的人血,將令它終身難忘,也就是此蟲最喜歡的血。


    所以治你弟弟病也很簡單,找到被此蟲第一次吸血的人,讓你弟弟咬一口,那蟲會脫離你弟弟,進入那人體內寄生。”


    楊知照不可思議道:“那豈不是害了那人?”


    “是的。”


    “可是又該去哪找這人?”


    “這蟲一般寄生在人體內。必須調查近期你弟弟都接觸過什麽人。楊兄,此事可否請你協助一起調查?”


    楊知照道:“隻要能救曉光,我願意幫忙。”


    李折寒點頭道:“煩勞了。”


    就在這時,隔壁房間忽然傳來一聲驚叫。


    李折寒心中一凜,那是張申的房間。


    驚叫還在持續,已變成慘叫。


    李折寒和楊知照忙打開門,衝到隔壁。


    隻見倆人扭在一起。


    楊知照大叫道:“曉光,萬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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