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忽然就下來了，正常的人總該要躲一躲，周學荃此時還蹲在街角盯梢，絲毫不在意那麽點雨量，他已經在如意樓門外徘徊好一段時間了。
華海玉抬頭瞧著從雲中細細的篩落下來的雨絲，心頭無奈，“要麽你就進去？反正隻是青樓而已，你爹總不至於怪罪你。”
周學荃卻迴頭瞧著他，眼中含著壞笑，嘴角翹的高高的。他那眼神仿佛想做壞事的是華海玉。
華海玉眼珠子往上一翻，不耐煩想走的時候，卻見馮佳人一臉驚慌的跑過來，她如見到救星一般，飛快的衝過來。
“師姐，出什麽事了？”周學荃遠遠的就喊道，兩人都很奇怪，馮佳人平時就是處變不驚的僵屍臉，萬年都不見她換表情的。
馮佳人喘著粗氣，牢牢抓住周學荃的手臂，“我、我被人跟蹤！”說話間還一直朝她時的方向看去，可是身後空無一物，再遠一些便是街道拐彎口，拐彎處黑漆漆的，仿佛藏了什麽。
“你怎麽從那過來？”華海玉問，如意樓在皇城西邊，再往西是普通百姓的住宅區域，她家該在東南邊才是！
她一臉的驚疑不定，“平西街出了人命，唐師兄剛叫人把屍體抬走，我是最後走的。我分明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可是迴頭卻沒人。”
“走，我們去看看，誰大白天膽兒如此肥。”周學荃好做俠士，說著就拉了人往平西街去，馮佳人好歹是習武之人，有人陪同的情況下，膽子也壯了起來。
三人疾步往平西街走去，很快就到了那個楊胡弄。狹小的弄堂被兩邊的房子擋住陽光，暗沉沉的有些陰森，青灰色的石板路已被雨打的有些斑駁。
出了人命案子，若是在往常，這些人家怎麽會放棄近在咫尺的話題，恐怕正該是嚼舌的時候。而此時每家每戶都緊閉院門，聽不到任何說話聲。華海玉心中疑惑，問道，“馮師姐，那人死的很淒慘嗎？”
馮佳人不自覺得吞咽起口水，“不是慘，是詭異。男主人被斧頭砍斷脖子，隻一層皮連著，可他還笑容滿麵的。那女人更是自己拿了匕首，捅在心口處，往下劃開一手長的縫。唐師兄說，心髒不見了。”
周學荃聞言，不由得落後兩步起了退縮之意，自從在西隴嶺見識擴張，心髒就有些縮小，或許他該迴去找四師傅！
可華海玉已經走到最後那戶人家的門前，伸手去推，門卻沒被推開。
“他們還有一對兒女住在這裏，可能裏頭鎖上了。”馮佳人縮在他身後提醒一句，走到這兒，她又有些擔心起來，好歹她也見識過別人捉妖。
華海玉是木膽大，不管不顧的改推為敲，“有人在家嗎？”
沒一會門被打開，門縫裏隻露出一張稚嫩的臉來。一名約莫十三、四歲的姑娘，麵無表情的掃過他們，最後把眼神定在馮佳人身上，語氣平平的說：“你怎又來了。”
馮佳人頓覺背上寒涼，這小姑娘冷靜地可怕。
華海玉自以為溫和的笑著，“我們來找線索，希望能早日破案。”
“是嗎。”小姑娘站在那直勾勾的盯著他，似乎沒有請他們進去的意思。
小院中不時有“嘚兒、嘚兒”的聲音，時輕時重，敲打在馮佳人心頭，她忽然出聲說：“就是那聲音。”
華海玉強硬的推了門。
小姑娘被門板撞的往後退了兩步，她一手撐著傘，嘴角揚起一抹諷笑。
才跨進院門，便見到一地的木材散落的到處都是，他捏緊腰間的劍，朝聲音的源頭走去。
馮佳人緊隨其後，周學荃則對小姑娘抱歉的笑著，華師兄辦案的時候果然帶著中緝門的臭毛病，太強硬了。
可小姑娘突然咧嘴笑了起來，眼中流光四溢有一種驚悚的味道！
嚇得周學荃心頭猛的一跳，手不自覺得捏住寶劍的手柄。由於太過專注在她的眼睛上，便一頭撞上了前邊忽然停住腳步的人。他轉頭看去，第一眼就是男孩呆滯的神情，他坐在小木馬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悠著，那聲音正是木馬發出來的。
木馬毛刺刺的，顯然是新做的，還沒來得及打磨上漆。屋簷下還零散著一些部件，沒有拚裝完成，這家許是木匠了。
華海玉已經鬆開手，不做戒備。
可馮佳人的心更加慌了！照理說木馬發出的聲音並不響亮，為何她在巷子口還能聽得清清楚楚？她緊握拳頭勉強自己鎮定下來，但一開口，聲音還有些發飄，“兩位師弟，今兒也不早了。我們、我們還是先迴衙門稟告吧。”
周學荃也說：“說起來我們還沒吃午飯呢，華師兄咱也不能如此拚命吧。”寶劍的劍柄燙得厲害，莫不是……有妖，他們可不能搭這裏！
兩人一反先前的積極，此刻焦急的目光對華海玉對視。得到他的同意後，兩人仿佛得到赦令，逃也似的往外走，連聲招唿都不打。倒是華海玉對小姑娘說：“這地方住不了人，你跟我們走吧。”
小姑娘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奇怪，但是她搖頭拒絕，“我還要照顧弟弟的。”
“師兄，走了啊。”周學荃在大門外不滿意華師兄的磨嘰，劍柄都快把他手燙熟嘍。
華海玉沒多說什麽，留下一個荷包便也走了。出了門才說，“師姐和我們一起去吃點羊肉湯吧，瞧你臉都凍白了。”
馮佳人隻是點頭，她的心神完全不在那上頭，“你們聽到聲音了嗎？就是那聲音。”說著她還迴過頭去，卻什麽也沒發現。
“師姐你定是被那屍體下著了，別想那麽多。”周學荃說著就把寶劍從腰上解下來，遞了過去，“寶劍辟邪，今兒就借你鎮魂了。”
“不、不用。”馮佳人也覺得自己太過敏感，不想周師弟硬是把劍塞了過來，他還說：“晚上把劍拔出來放枕頭邊，保管有用。”
馮佳人把劍抱在懷中，不知是師弟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寶劍當真辟邪，她竟然沒再聽到那聲音。細雨依然飄灑著，朦朦朧朧的籠罩在京城上空，“我們走快些吧，雨雖小，也能讓人生病。”
三人疾步離開時，就在巷子拐彎時，周學荃驀地迴過頭去，小姑娘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外，瞧著他們的大眼無神呆滯，嘴唇正在翻動著，仿佛在說“嘚兒駕，嘚兒駕”。
他直愣愣的看著，被華師兄拉了一把，才又跟了上去。等離開那條靜寂無聲的街道，看見百香街上的人來人往，隻覺恍如隔世。
華海玉抬頭瞧著從雲中細細的篩落下來的雨絲，心頭無奈，“要麽你就進去？反正隻是青樓而已，你爹總不至於怪罪你。”
周學荃卻迴頭瞧著他，眼中含著壞笑，嘴角翹的高高的。他那眼神仿佛想做壞事的是華海玉。
華海玉眼珠子往上一翻，不耐煩想走的時候，卻見馮佳人一臉驚慌的跑過來，她如見到救星一般，飛快的衝過來。
“師姐，出什麽事了？”周學荃遠遠的就喊道，兩人都很奇怪，馮佳人平時就是處變不驚的僵屍臉，萬年都不見她換表情的。
馮佳人喘著粗氣，牢牢抓住周學荃的手臂，“我、我被人跟蹤！”說話間還一直朝她時的方向看去，可是身後空無一物，再遠一些便是街道拐彎口，拐彎處黑漆漆的，仿佛藏了什麽。
“你怎麽從那過來？”華海玉問，如意樓在皇城西邊，再往西是普通百姓的住宅區域，她家該在東南邊才是！
她一臉的驚疑不定，“平西街出了人命，唐師兄剛叫人把屍體抬走，我是最後走的。我分明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可是迴頭卻沒人。”
“走，我們去看看，誰大白天膽兒如此肥。”周學荃好做俠士，說著就拉了人往平西街去，馮佳人好歹是習武之人，有人陪同的情況下，膽子也壯了起來。
三人疾步往平西街走去，很快就到了那個楊胡弄。狹小的弄堂被兩邊的房子擋住陽光，暗沉沉的有些陰森，青灰色的石板路已被雨打的有些斑駁。
出了人命案子，若是在往常，這些人家怎麽會放棄近在咫尺的話題，恐怕正該是嚼舌的時候。而此時每家每戶都緊閉院門，聽不到任何說話聲。華海玉心中疑惑，問道，“馮師姐，那人死的很淒慘嗎？”
馮佳人不自覺得吞咽起口水，“不是慘，是詭異。男主人被斧頭砍斷脖子，隻一層皮連著，可他還笑容滿麵的。那女人更是自己拿了匕首，捅在心口處，往下劃開一手長的縫。唐師兄說，心髒不見了。”
周學荃聞言，不由得落後兩步起了退縮之意，自從在西隴嶺見識擴張，心髒就有些縮小，或許他該迴去找四師傅！
可華海玉已經走到最後那戶人家的門前，伸手去推，門卻沒被推開。
“他們還有一對兒女住在這裏，可能裏頭鎖上了。”馮佳人縮在他身後提醒一句，走到這兒，她又有些擔心起來，好歹她也見識過別人捉妖。
華海玉是木膽大，不管不顧的改推為敲，“有人在家嗎？”
沒一會門被打開，門縫裏隻露出一張稚嫩的臉來。一名約莫十三、四歲的姑娘，麵無表情的掃過他們，最後把眼神定在馮佳人身上，語氣平平的說：“你怎又來了。”
馮佳人頓覺背上寒涼，這小姑娘冷靜地可怕。
華海玉自以為溫和的笑著，“我們來找線索，希望能早日破案。”
“是嗎。”小姑娘站在那直勾勾的盯著他，似乎沒有請他們進去的意思。
小院中不時有“嘚兒、嘚兒”的聲音，時輕時重，敲打在馮佳人心頭，她忽然出聲說：“就是那聲音。”
華海玉強硬的推了門。
小姑娘被門板撞的往後退了兩步，她一手撐著傘，嘴角揚起一抹諷笑。
才跨進院門，便見到一地的木材散落的到處都是，他捏緊腰間的劍，朝聲音的源頭走去。
馮佳人緊隨其後，周學荃則對小姑娘抱歉的笑著，華師兄辦案的時候果然帶著中緝門的臭毛病，太強硬了。
可小姑娘突然咧嘴笑了起來，眼中流光四溢有一種驚悚的味道！
嚇得周學荃心頭猛的一跳，手不自覺得捏住寶劍的手柄。由於太過專注在她的眼睛上，便一頭撞上了前邊忽然停住腳步的人。他轉頭看去，第一眼就是男孩呆滯的神情，他坐在小木馬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悠著，那聲音正是木馬發出來的。
木馬毛刺刺的，顯然是新做的，還沒來得及打磨上漆。屋簷下還零散著一些部件，沒有拚裝完成，這家許是木匠了。
華海玉已經鬆開手，不做戒備。
可馮佳人的心更加慌了！照理說木馬發出的聲音並不響亮，為何她在巷子口還能聽得清清楚楚？她緊握拳頭勉強自己鎮定下來，但一開口，聲音還有些發飄，“兩位師弟，今兒也不早了。我們、我們還是先迴衙門稟告吧。”
周學荃也說：“說起來我們還沒吃午飯呢，華師兄咱也不能如此拚命吧。”寶劍的劍柄燙得厲害，莫不是……有妖，他們可不能搭這裏！
兩人一反先前的積極，此刻焦急的目光對華海玉對視。得到他的同意後，兩人仿佛得到赦令，逃也似的往外走，連聲招唿都不打。倒是華海玉對小姑娘說：“這地方住不了人，你跟我們走吧。”
小姑娘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奇怪，但是她搖頭拒絕，“我還要照顧弟弟的。”
“師兄，走了啊。”周學荃在大門外不滿意華師兄的磨嘰，劍柄都快把他手燙熟嘍。
華海玉沒多說什麽，留下一個荷包便也走了。出了門才說，“師姐和我們一起去吃點羊肉湯吧，瞧你臉都凍白了。”
馮佳人隻是點頭，她的心神完全不在那上頭，“你們聽到聲音了嗎？就是那聲音。”說著她還迴過頭去，卻什麽也沒發現。
“師姐你定是被那屍體下著了，別想那麽多。”周學荃說著就把寶劍從腰上解下來，遞了過去，“寶劍辟邪，今兒就借你鎮魂了。”
“不、不用。”馮佳人也覺得自己太過敏感，不想周師弟硬是把劍塞了過來，他還說：“晚上把劍拔出來放枕頭邊，保管有用。”
馮佳人把劍抱在懷中，不知是師弟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寶劍當真辟邪，她竟然沒再聽到那聲音。細雨依然飄灑著，朦朦朧朧的籠罩在京城上空，“我們走快些吧，雨雖小，也能讓人生病。”
三人疾步離開時，就在巷子拐彎時，周學荃驀地迴過頭去，小姑娘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外，瞧著他們的大眼無神呆滯，嘴唇正在翻動著，仿佛在說“嘚兒駕，嘚兒駕”。
他直愣愣的看著，被華師兄拉了一把，才又跟了上去。等離開那條靜寂無聲的街道，看見百香街上的人來人往，隻覺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