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你又是怎麽知道的呢?”蘇知愉抬眼看他,問道。


    當時的周慕岩在美國,已經差不多算是徹底跟周家失去了聯係吧?而且那個時候,他也應該還沒有強大到可以跨國打探周家內部私密消息的地步。


    “自從我被送到了美國,每年姥爺都會帶著流雲來美國看我一次。這些事情都是聽他們陸陸續續告訴我的。雖然那件事發生之後,老爺子不查明真相就急著把我送出國,姥爺很生氣,和老爺子之間也結下了仇,雖然他們關係惡化到了冰點,可母親終究是姥爺的親生女兒,他就算再不願踏進周家半步,可他總還得去看自己的女兒。再說,就算他不去周家,還有流雲呢,他經常會去看母親,所以周家的事情,紀家都知道的很清楚。後來,父母也來了美國,姥爺就再也沒有踏進過周家的大門了,有時候想可心了,也都是讓流雲去周家把她接到紀家的。”


    蘇知愉點頭,怪不得姥爺提起爺爺的時候總是氣唿唿地叫他周老頭,死老頭的,一個外孫死了,自己的女兒也瘋了,而另外一個外孫竟然在事情查都沒查明白的情況下就被送走流放了,任誰都會很憤怒的吧。


    “那,可心從兩歲之後就再也沒見過爸媽了嗎?”蘇知愉又想起周可心說起自己父母時候的抗拒,其實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那麽小就被父母拋棄,雖然不算真正的拋棄,但畢竟沒有給過她父母應該給予的關愛,可心心裏肯定會有些埋怨他們的。


    “沒有。”周慕岩點點頭,“小的時候,老爺子怕她坐長途飛機會累著,也怕見了母親,她又會傷著可心。等長大了一些,老爺子想讓她來,她倒自己不願來見他們了。”


    “爺爺還是很疼可心的。”蘇知愉感歎了一句,從爺爺平時對可心的態度也能看得出來,畢竟是自己親自帶大的,就是更貼心一點。


    “也許隻是把他對我和慕堯的虧欠補償在了可心身上而已。”周慕岩冷哼一聲,在他心裏,始終覺得周益海是個隻顧周家大局,而不懂得關心家人的人!


    蘇知愉知道他對爺爺有怨言,他的心結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打開的,所以也沒說什麽。


    她想了想,又問道:“那婆婆的病情怎麽辦?這麽多年都沒有控製住,還有治愈的希望嗎?”


    “其實,她的病情在前幾年裏已經得到了比較好的控製。剛來美國的時候,她經常發作,每次發作,就隻能打鎮定劑暫時控製她的情緒。偶爾的一次機會,發現她發作的時候,看到了我,先是把我當成慕堯,而後又把我當成我自己,經過兩次不同的情緒發泄之後便會暈倒,再之後就能保持好幾天的平靜。所以,每次她發作,父親就會打電話讓我過去……而,平時,她是不願見到我的……”


    周慕岩說著,精神又有些低落,蘇知愉明白他心裏的痛苦和難受,自己的父母平時不能見,能見的時候呢,又每見一次,自己的內心就會受煎熬一次。這樣的經曆不是每個人都能熬過來的吧,幸虧慕岩他心理承受力和好好活下去的動力都足夠強大。


    “你說她的病情本來得到了控製,可是怎麽最近又發作了呢?”蘇知愉有些疑惑,不過又想到,這種病,病情反複也是很正常的。


    周慕岩把周立修跟他說的有神秘電話打進家裏,紀如藍接了個電話之後就變成了現在這種樣子的事情說了一遍。


    “難道你是懷疑有人在那通電話裏跟婆婆說了什麽事情,刺激了她,才導致了她又病情發作的?”蘇知愉這次很快反應過來,接著說道。


    “嗯,這種病,最忌諱的就是用病人在意的事情再次刺激她,我想,那通電話裏神秘人所說的事情就是十八年前的那件,隻有那件事才能徹底刺激到母親。”


    聽了他的話,蘇知愉皺了眉頭,“那打電話的人會是誰呢?會不會是周家的人?可是,這麽做對他們有什麽好處呢?”


    周慕岩也是緊皺眉頭搖了搖頭,“暫時還不知道。”


    說著,他抬眼看向蘇知愉,看到她秀眉微擰,憂心忡忡的樣子,不由得伸手撫上她的眉,輕輕地來迴摩挲著,像是想撫平她的眉頭。


    都是他不好,把原本生活簡單單純的她拉進了這複雜的,充滿著險惡的生活中來。跟他結婚以來,她已經經曆了這麽多。


    他的本意並不是想讓她跟著自己操心受罪的啊!


    於是,他神情放鬆,輕聲說道:“別想了,你放心,我會查個水落石出的。再說,這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什麽很難辦的事。”


    蘇知愉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不想讓自己擔心,這是他一片苦心,她又怎能辜負呢。


    她點點頭,臉上堆起了笑容,“嗯,我相信什麽事都難不倒你的。”


    說到這裏,她的右手觸碰到了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當看到戒指上那個簡單的心形圖案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滯了滯。


    但隻是短短的兩秒,她又抬起頭,臉上還是柔和的微笑,聲音很是不經意地道:“對了,那,你的那條從出生就隨身戴著的項鏈呢?我怎麽從來都沒見過?”


    周慕岩撫摸她眉頭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淡淡地說道:“後來,不小心丟了。”


    他和當年那個小女孩兒之間的故事,倒是真心不想告訴她的,雖然自己多年之中心裏都思念著那個小女孩兒,甚至夢想著找到她,娶她為妻。


    但是,自從遇到蘇知愉愛上蘇知愉之後,他心裏那個小女孩兒形象已經漸漸變得模糊,而且甚至找不找得到那個小女孩兒,在他心目中已經變得不是那麽重要了。


    既然自己已經漸漸放下,又何必告訴她呢?說不定告訴了她,還會白白增加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誤會和嫌隙,豈不是得不償失?


    “沒找到?”蘇知愉的心微沉,蘇知愉心裏又有些懊惱自己多此一問,他如果想要告訴她的話,早在故事講到他在福利院的時候,就已經把遇到小女孩兒的故事講給她聽了。


    如果說她剛才還心存僥幸地自欺欺人地以為他是忘記講,那麽現在,他就是明顯的在欺騙她啊。


    “沒……再說了,又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就沒花心思去找。”


    隨著周慕岩的迴答,蘇知愉似乎聽到了自己心裏最後一絲希望破滅的聲音!


    算了,既然他不說,她又何必追問?


    與其打破砂鍋問到底,從他嘴裏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讓自己傷心,不如就活在短暫的自我欺騙中,讓自己快快樂樂!


    想到這裏,蘇知愉穩了穩自己的心緒,再抬頭時,眸光已是一片清明,“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住酒店好了,如果爸爸不介意,我們搬去和他們同住好了。你想啊,如果媽媽病情發作了,爸爸打來電話,我們再從酒店趕過去,很浪費時間的。如果我們和他們住在一起,就可以時時刻刻都知道媽媽的情況,又能在她發作的時候及時趕到。你覺得呢?”


    聽到她這樣的提議,周慕岩明顯愣了愣,他從九歲那年開始,就再也沒有過長時間和父母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機會了,要說他不願意是假的,就算他現在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也許他和父母同住一起的歡樂時光太少吧,所以在他內心深處,仍然有著和父母同住的奢望。


    但是,母親平時根本不願意看到他,也不能看到他,他又怎麽能和父母住在同一屋簷下呢?


    看到他猶豫,蘇知愉自然明白他擔心什麽,於是她又開口,“如果你是在擔心媽媽一見到你就會發作,那你就盡量不出現在她麵前就是了,那房子那麽大,你避免和她見麵,應該還是不難辦到的。爸爸一個人照顧了媽媽那麽多年,我想他也很累了,正好我過去了,還可以幫爸爸分擔一下。”


    說完,不容他反駁,就接著說道:“就這麽說定了,我先打電話給爸爸跟他說一聲。”


    蘇知愉伸手拿過周慕岩的手機,找到號碼撥了過去……


    周慕岩看似無奈地搖了搖頭,但他心裏清楚,對於蘇知愉擅自做的這個主他是很感激的,不然恐怕他真的很難點這個頭。


    現在,他隻需要半推半就地跟著她去就是了。


    蘇知愉很快就掛了電話,周慕岩立刻有些緊張,甚至都忘了去接她遞過來的手機,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雲淡風輕,“怎麽說?”


    “爸爸他當然同意啊!”蘇知愉眨了眨眼,當做沒看出來他的緊張和在意。


    周慕岩這才暗暗鬆了口氣,伸手接過了手機放迴口袋裏。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退房間搬過去吧,順便去一趟商場買點日用品,也給爸媽買點營養品之類的。”


    “好。”


    ………………………………


    兩個人在半道上,去了商場買了一些東西,然後出了商場,周慕岩去停車場拿車,讓蘇知愉在商場門口等。


    蘇知愉提著裝東西的袋子,看著周慕岩往停車的方向走過去,這時,夕陽西下,太陽金色的餘輝映在周慕岩高大的背影上,顯得他的身軀更加的挺拔,她一時間看得有些入了迷……


    當她看到有一輛車從周慕岩身後不遠的地方朝著他的方向飛速駛過去的時候,她一時間都沒迴過神來。


    當她微微皺著眉,看著那車像是失去了控製一般,直直地衝著周慕岩撞過去的時候,足足愣了兩秒鍾,才恍然反應過來,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手裏的袋子應聲落地。


    她使盡全力大喊一聲“慕岩……”,就衝著周慕岩跑過去。


    周慕岩聽到她的聲音,迴過頭去,目光還沒來得及轉到她所在的方向,就被疾馳過來的車嚇得一驚,來不及細想,那車已經來到了他的麵前,眼看就要撞上人,車子卻沒有任何減速或者閃躲的意思,反而好像更加快了速度……


    周慕岩靈敏地一個轉身,車就擦著他的身子唿嘯著駛了過去,然後一個拐彎上了大路,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前麵的路口處。


    蘇知愉跑到了周慕岩的身邊,一把抓過他,滿臉的緊張,嘴唇都是哆嗦的,“慕岩,你沒事吧?”


    “我沒事。”周慕岩把目光從那輛車消失的方向移了迴來,看向蘇知愉安慰道,“我沒事,別擔心。”


    蘇知愉拉著他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看了好幾遍,確認他沒事了,才鬆了口氣,可是腿還都是軟的,仔細看還看得出微微發抖。


    “這人怎麽開車的?開那麽快,沒看到前麵有人嗎?居然也不按喇叭也不減速的,像他這樣開車,真的撞到人了怎麽辦?”


    見周慕岩沒事,蘇知愉出口埋怨起來。真是的,這麽快的車速,如果真的撞上了慕岩,也許命都沒有了。


    “許是新手不太會開。”周慕岩麵上不動聲色,“東西呢?”


    蘇知愉看了看自己兩手空空的雙手,才想到剛才她太過驚嚇,東西掉在原地了。


    她看向那邊,袋子仍靜靜地躺在地上,她伸手指了指,“掉那邊了。”


    周慕岩朝著她指的方向看了看,明白了她剛才許是因為太擔心自己,東西都掉了,不由得心裏一陣柔軟,雖然剛剛和死神擦肩而過,可他這一刻卻覺得很幸福,身邊有她,真好!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笑了笑,“上車吧。”


    蘇知愉上了車,周慕岩把車開到袋子掉落的地方,又下了車把東西放在後備箱,才又重新發動了車子。


    車子開出了很久,蘇知愉對剛才的事情還沒有釋懷,“……你說那人怎麽那樣開車啊?我當時都快嚇死了,像這種馬路殺手,真的應該吊銷他們的駕駛執照,永久禁止他們開車上路。”


    真是,想想就後怕!


    周慕岩也不搭話,隻是笑著一直點頭,表示讚同她的觀點。


    心裏卻有他自己的思量,看情形,那車應該就是衝著他來的,他感覺的到車朝著他駛過來時顯露出的殺機,很顯然,那人的目的就是想讓他死!


    而且,這次的目標很明顯是他,而不是蘇知愉!


    嗬,追殺他都追殺到美國來了!


    不過,隻要他們的目標不是蘇知愉,他就不怕。想讓他死,還沒那麽容易!


    而蘇知愉顯然想不到這是有人蓄意的謀殺計劃,畢竟他們現在是在美國,她怎麽也不會想到,有人為了想害他,竟然把手伸到美國來了。


    周慕岩也不打算跟她說這些,告訴了她隻會讓她徒增擔心。


    ………………………………


    蘇知愉吐槽了一路,終於到了周立修紀如藍的住處。


    周立修接到她的電話之後,就已經快速把樓下的一間臥室收拾了出來,周慕岩和蘇知愉到了的時候,紀如藍正陷入沉睡中。


    周立修帶著他們到了樓下臥室,還一臉抱歉地解釋說:“本來樓上的房間比樓下的要大要舒適的,可是……委屈你們了,隻能住樓下。”


    蘇知愉連連擺手,本來住樓下就是她提議的,這樣就是為了減少婆婆和慕岩碰麵的機會。


    “爸,我和慕岩都明白,都是為了媽媽,還說什麽委屈不委屈的呢?再說了,這樣的房間已經很好了。”


    聽她這麽說,周立修笑了,知愉這個女孩子真的是很善解人意,也許上天是覺得慕岩前麵二十幾年過得太辛苦,所以就給了他這麽一個好妻子以作補償吧。


    “那好,那你們先休息一會兒,差不多到吃完飯的時候了,你們也餓了吧?我去做晚飯。”


    周立修說著就想走出去廚房做晚餐,卻被蘇知愉叫住了,


    “爸,您是喜歡吃中餐還是西餐?”


    周立修雖然不知道她這麽問是什麽意思,可還是照實迴答了,“雖然來美國也十幾年了,但要說最喜歡的,還是中餐。而且吃中餐,還能借機解對家的相思之情。”


    蘇知愉聽完便笑了,“如果您喜歡吃中餐,那就好辦了,因為我不會做西餐,但中餐我還是會做的。既然您喜歡中餐,那我來做就好了,您歇著吧。剛好,剛才來的時候,我們順便還買了些菜。”


    說完,不等周立修說話,就自顧自地出了門,去了廚房。


    周立修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看向周慕岩,問道:“慕岩,今天上午,知愉沒事吧?”


    見周慕岩搖了搖頭,心裏想著既然知愉已經什麽都知道了,也就把自己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慕岩,今天之前,知愉是不是對十八年前的事情一概不知?你難道從來沒有跟她說起過嗎?”


    周慕岩又看著他搖了搖頭,“沒有,其實我不是沒想過要告訴她,可是,每次話到嘴邊又都因為害怕而放棄。”


    “害怕?害怕迴憶起那段往事?”


    “這是一方麵,我更害怕的是……她知道之後也會不信任我,我害怕她會怕我,會想著要遠離我……”第一次跟父親談起這種話題,周慕岩有些不自然,“畢竟,就連血肉相連的至親都曾經不相信我……”


    周立修聽得有些心酸,他想抬起手去拍拍兒子的肩膀,卻最終沒有抬起來。


    “今天上午,當意識到她什麽都聽到了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我甚至還想,如果她真的害怕我了,想要逃離我了,我就是綁也要把她綁在我身邊,一輩子!”


    說著,周慕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又接著說了下去,“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她聽完之後根本沒有任何猶豫任何遲疑,一絲懷疑都沒有地就說相信我。她隻是氣我不相信她,向她隱瞞了這些事情。”


    周立修看著兒子臉上逐漸加深的笑容,無比的欣慰,這是人遇到了自己一生中的摯愛時才擁有的幸福笑容啊!


    看來,慕岩真的是愛慘了知愉呢!


    “知愉是個好女孩兒,你要好好珍惜她,知道嗎?”周立修終於還是抬起了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周慕岩沒有說話,但卻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沒多久,蘇知愉就做好了飯菜,叫了兩父子去餐廳吃飯。


    周立修吃著美味的家鄉菜,簡直要感動地熱淚盈眶的樣子,他為了妻子能夠得到更好的治療,為了能夠照顧妻子,背井離鄉來了美國,又為了妻子能有更安靜的環境靜養,沒有要一個下人。


    所以,他平時的一日三餐,要麽是叫餐廳外賣,要麽就是自己湊合做給自己吃。但,自己的廚藝並不怎麽樣,所以做出來的飯食並不美味。


    現在,終於吃到家鄉菜,還是這麽地道的家鄉菜,周立修一時感慨萬千。


    “知愉,謝謝你!”千言萬語最後也隻化成了一句謝謝。


    “爸,您說什麽呢?這麽多年,您一個人照顧媽媽,真的很辛苦,我真的很感動您對媽媽不離不棄的感情。我們在美國的這段時間,就由我們來分擔一下您的辛苦吧。”蘇知愉很是由衷地說道,“所以您以後就別說什麽謝謝的話了。爸,快吃吧,一會兒菜都涼了。”


    周立修隻能連聲說了幾聲好,然後低頭吃飯。


    吃完飯,周立修怕紀如藍隨時會醒,便上樓去了。蘇知愉這一天下來也有些累了,洗完了澡,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很香,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蘇知愉從周立修嘴裏知道了紀如藍醒著,吃完了早飯,周慕岩進了房間,母親醒著,為了避免被她看到,他便窩在房間吧,反正也有些工作需要在電腦上做。


    而蘇知愉吃完飯之後,跟周立修說她上樓去陪紀如藍說會話,周立修想了想,正好自己有些事要做,就答應了,讓她上了樓,自己便出門辦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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