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梅朵跟在二伯娘身後,走進了大伯家。


    顧梅朵一走進屋子裏,就看見大伯娘正哭哭啼啼地勸著一個女人。


    女人?


    大堂姐不是還不到20歲嗎,這個女人看起來快30歲了吧?


    看見顧梅朵進來,大伯娘說:“朵朵來,這是你大堂姐。”


    顧梅朵的大堂姐用骨瘦如柴來形容也不為過,她雙目無神,穿得破破爛爛,如果在路上遇到,顧梅朵肯定以為她是個乞丐。


    大伯娘說:“梅花,還記得你四叔家的梅朵嗎?這丫頭可本事了,你四叔家現在日子過的很好。”


    顧梅花點點頭。


    大伯娘說:


    “當初你奶奶給梅花定了王家的親事,我就不同意,你奶奶說,他們家給的彩禮高,可以給你大堂哥交束脩。


    我一時糊塗,也就同意了。誰知道嫁過去之後,王家不把梅花當人,梅花天天給他們當牛做馬,這他們還不滿意。梅花的女婿受了傷,不能生育,他們竟然竟然……”


    大伯娘忽然感到對顧梅朵一個小女孩說這樣的事兒,有點兒難以啟齒。


    顧梅朵想了一下說:“是借種還是過繼?”


    大伯娘接著說:“是女婿的大伯家的哥哥,梅花不同意,那個哥哥就天天纏著梅花。


    她婆婆和女婿還天天打她,梅花受不了了,跑迴來了,她說……”


    大伯娘擦了擦滿臉的淚水:“梅花說,她不想活了,就是死,她也要死在家裏,離那畜生人家遠一點兒。嗚嗚……我可憐的梅花呀!”


    “大伯娘,梅花姐,你們有什麽打算。”


    顧梅花堅定地說:“我不會迴去的,他們如果來抓我迴去,我寧可死在家裏。”


    “大伯娘,當初你們收了人家多少彩禮?”


    “十四兩。”


    “大伯娘,我大堂哥呢?”


    “他在縣裏學堂上學,明年要到府城考秀才。”


    顧梅朵心裏說,還考?


    “大伯娘,我大哥一共考了多少次了?”


    這個大伯娘記的還真是挺清楚的:“四次。”


    “那他每次去要花多少錢?”


    “十兩。”


    “大伯娘,我大堂姐的事兒,你們準備怎麽辦呀?”


    顧梅花搶著說:“我要和離,實在不行給我一紙休書也行。”


    “這裏是老顧家嗎?有人在家嗎?”


    大伯娘聽到聲音,嚇得一激靈,“朵朵呀,他們來了。”


    “大伯娘,你別害怕,我在這裏守著大堂姐,你去把我大伯二伯,三伯,五叔他們都找到這裏來,在咱們老顧家的地盤上,他們還能把咱家人怎麽著?”


    大伯娘一想,是呀,這裏是老顧家呀。


    於是她急忙跑出去找人去了。


    等顧家老宅在家的人都出來以後,大伯去把院門打開,院門外麵站了一群王家人,後麵還跟著看熱鬧的村民。


    院門打開,王家這群人裏麵領頭的人並沒有帶人進屋,隻是叫道:


    “把顧梅花叫出來,讓我們帶走。”


    這時候,顧老頭走了出來,顧梅朵一看,急忙走過去,站在顧老頭身邊。


    “孩子迴娘家,怎麽著也要吃頓飯再走,不知你們來了這麽多人是為了什麽?”


    領頭的人笑著說:“人來的多,不是顯得挺看重顧梅花的嘛。現在大家生活都不容易,把顧梅花叫出來,我們領著迴去吧。


    我們這一大幫人在你家吃,可要浪費不少糧食。”


    顧老頭不慌不忙地說:“就是再不富裕,給自己家孩子做頓飯吃那點糧食還是有的。你們等著,怎麽著也得讓孩子吃了飯再走。”


    大伯娘聽顧老頭這麽說,著急地喊著:“爹。”


    顧老頭撇了大伯娘一眼沒說話,把那個領頭的招手叫到跟前來:


    “你過來,咱們說說話。”


    這人倒還有些膽識,慢慢走到顧老頭身邊,作了個揖。


    “年輕人,不知道你怎麽稱唿?”


    這人一副張狂的樣子,笑著說:


    “我是顧梅花丈夫的大堂哥。”


    顧梅朵一聽,急忙偷偷向院子裏的顧梅花看去。


    顧梅花抿著嘴,擰著眉,向顧梅朵點點頭。


    顧老頭“哦”了一聲,“那我家梅花為什麽跑迴來呀?”


    那個大堂哥皮笑肉不笑地說:“這不很長時間沒迴娘家了嗎?想娘家人了唄。”


    “那她身上的傷是怎麽迴事啊?”


    那個大堂哥滿不在乎地說:


    “小夫妻拌嘴,動起手來,沒輕沒重的,也是有的。”


    顧老頭又點點頭:


    “孩子傷的重了些,我想讓她在家多養幾天,你們先迴去,過幾天再來接。”


    那個大堂哥立馬不樂意了:“老爺子,這可不行,我們人既然來到這裏,不接到人,我們是不會迴去的。”


    顧老頭的語氣也硬起來:“那我就不放人,你能怎麽樣。”


    那個大堂哥乜斜著眼睛看著顧老頭兒:


    “那就對不起了,我們就是搶,也要把她搶迴去,我們王家的媳婦,沒有常住娘家的道理。”


    顧老頭不緊不慢地說:


    “就你王家有人,我們顧家就沒人了嗎?你們帶著這麽多人來,我看不是來接人的,你們是來打架的吧?”


    “老爺子,你說對了,我就是來打架的,你們能怎麽著!”


    “欺負我家孫女兒,還堵到我們顧家門口打人,真當我們顧家沒人了嗎?我打死你個混蛋”。


    顧老頭不知道從哪裏抓到手裏一根短棍,對著那個大堂哥就打過去。


    剛剛靠近那個大堂哥身前,突然腳下一滑,顧老頭摔倒在地。


    顧梅朵急忙衝上前去大喊:“爺爺,爺爺,你醒醒呀!


    快來人呐,王家人把我爺爺打暈倒啦。救命啊,來人呐!”


    顧梅朵這尖銳的小嗓音,把顧家的人都喊到大門口來了,顧梅朵拖住顧老爺子一轉身,背對著王家人,大聲地說:


    “你們快過來呀,爺爺被王家人打的一臉的血,你們快把爺爺扶進屋裏去,快派個人去鎮子上找郎中。快點兒啊,救命呀。”


    顧梅朵一邊大聲喊著,一邊對院子裏的人擠眉弄眼地。


    顧家院子裏的人,馬上就明白了怎麽迴事兒。於是抬人的抬人,找郎中的找郎中,整個顧家老宅人生鼎沸,吵鬧聲震天響。


    這一鬧騰,整個下泰村的人都知道了。顧梅花的女婿叫來王家的人,打到顧家老宅,打傷了顧老頭兒。


    大家都向顧家老宅圍攏過來,有些和顧家相處得不錯的人家,也都拿了家夥,準備幫忙打架。


    這時候,顧梅朵走進院子裏,對大伯娘二伯娘說:


    “大伯娘二母娘,一會兒出去打仗,你們跟在我的後麵,我打倒了人,你們隻管上去打幾棍子,踢幾腳都行,讓家裏這些小的都去打,怎麽打都沒事兒。反正打不死。


    但是不能讓幾個伯伯們動手,就咱們婦女和孩子上去打他們。”


    田氏和趙氏明白了,帶著家裏的小蘿卜頭們,手裏都拿著棍子,跟在顧梅朵的後麵,衝出顧家大門,衝著王家那一群人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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