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漢子一見王隨真腰間雙刀,眼神凝聚,尖聲叫道:“好小子!敢在江南鬼刀門的地盤上肆意殺人,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也不見他如何做勢,人如猿猴,飛上半空,身形晃動,竟在沒有地方著力的半空中如飛鷹一般變換了身形,向王隨真直撲下來!


    王隨真手按刀柄,本想出刀。


    人在半空中無處借力,無處借力便無法改變下落的軌跡,所以站在地麵上的人攻擊半空中的人,往往是十拿九穩的事!


    但這個一般來說的確實沒錯的道理到了猴子漢子這裏卻變了!


    猴子漢子雖然人在半空中,身形竟還能變幻無方,自己一時竟無法準確判斷這個人身形的具體位置!


    如果不能斷定目標所在,那自己一刀揮出,必定砍空!


    便好似平日裏以箭射靶,你都不知道靶的具體位置,又朝哪裏射箭呢?


    王隨真這裏還在猶豫不決,半空中的猴子漢子可沒有絲毫猶豫!


    這人來的好快!


    王隨真隻猶豫了刹那的功夫,猴子漢子便已縱身躍到了王隨真眼前!


    等猴子漢子躍近王隨真才駭然發覺,猴子漢子雙手的指甲足足長逾半尺!


    十根指甲光芒閃閃,看起來好不鋒利!


    而且指甲蓋色澤烏黑,上麵也不知道抹了什麽玩意?


    恐怕多半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等王隨真反應過來時,指甲離著他的臉隻有數寸距離!


    王隨真臉色在變,向後猛然大跳一步,身體飛速後仰,這才險險避過了黑漆漆的大指甲蓋子!


    從成藝下山以後,第一次有人出招快的讓王隨真反應不過來!


    猴子漢子一招一式變幻的也好快!


    猴子漢子見一擊未中,身形在船頭甲板上點上一點,並不見他如何停頓換氣,好似一發滾地雷一般,‘骨碌碌’地從下方搗向王隨真下三路!


    猴子漢子的第二擊雖然更加兇猛,但在著地之後,身形反而變幻的沒半空中那般詭異了!


    王隨真身形不正,但既然雙腿腿形未鬆,全身力道便仍舊凝而未發!


    這次他不等猴子漢子再次近身,手按刀柄,一刀斬出!


    刀光既出,必有血光!


    略略有些曲度的鬼刀好似一條亮出了獠牙的毒蛇,惡狠狠地咬向猴子漢子的喉嚨!


    猴子漢子手速快極,左手的指甲蓋子橫掠強行撥開鬼刀,右手的大指甲蓋子則如刀如劍如槍,直刺向王隨真褲襠!


    招數下流陰毒之致!


    但猴子漢子很明顯低估了王隨真手掌中的刀!


    這一刀,勢不可擋,銳利無雙!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所有的花招都是徒勞!


    鬼刀撞在黑色的指甲上,發出一陣讓人牙酸的刺耳之聲,點點火星子往外直蹦!


    火星子一躥出來,猴子漢子立刻大吃一驚!


    他怎麽也料想不到,王隨真刺出的這一刀,如此迅猛無儔,剛烈鋒利!


    但一切都是在電石火花間發生的,猴子漢子發覺大勢不妙,再想變招,已然力有不逮!


    來不及了!


    鬼刀被猴子漢子的黑色指甲帶的稍微偏了一點,從猴子漢子的左掌掌心穿過,又被他的左手掌帶的偏了一點,最終避開了猴子漢子的喉嚨,從猴子漢子的左肩膀刺入,從他的後背刺出!


    鬼刀先發先至,當先刺透了猴子漢子的肩膀,在強大的慣性之下,鬼刀帶的猴子漢子整個身形都往後退了一尺有餘!


    猴子漢子刺向王隨真陰囊的大指甲蓋子猛然向下打了個彎,劇毒的黑色指甲蓋子沒有刺中王隨真的陰囊,‘哧’的一響,將王隨真左小腿刺個對穿!


    二人幾乎同時受傷,齊聲驚唿!


    王隨真畢竟受傷較輕,怒喝道:“走你!”


    沒受傷的右腳來了個正腿蹬窩心腳,‘噗’的一聲,一腳正踹在猴子漢子胸口上!


    ‘哢啦啦’悶響一聲,猴子漢子也不知被王隨真一腳蹬斷了幾根肋骨,如皮球一般以比來時還要快上三分的速度,直飛了迴去!


    在黑漆鬼船上眾人的驚唿聲中,猴子漢子重重地撞在鬼船桅杆上,將小腿粗細的桅杆撞斷後,去勢不竭,直撞到鬼船船艙裏麵去了!


    黑漆鬼船的桅杆斷裂,杆上的風帆立時被風吹至湖中!


    鬼船沒有風帆,瞬間失去了動力,一下子橫在了芙蓉湖中!


    王隨真所在的這艘小船帆吃飽了風,如飛一般,片刻間去的遠了!


    片刻之後,就連那黑漆鬼船的渺小影子都看不見了!


    王隨真將鬼刀插迴鞘中,低頭一瞧,隻見自己左小腿此時已被鮮血染成了紅色,血液正順著衣服向甲板上直淌!


    他慌忙撕下下擺,包紮好了傷口。


    王隨真隻覺得傷口處冷氣如蟲子般向大腿根處蔓延,一直盤桓在體內的那股子涼氣此時跟小腿裏鑽進來的冷氣卷在一起,如狂風一般開始在他的肚腹之中猖獗肆虐!


    王隨真暗叫大事不妙,鬼毒再次發作起來了!


    王伯安見王隨真臉色不對,變來變去,一會變青、一會變紅、一會變黑,心知王隨真情況似乎不大妙,慌忙扶著王隨真坐迴到了船艙中,問道:“小兄弟,你覺得如何?”


    王隨真這時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如同要翻過來一般,疼的他幾乎要暈死過去!


    他強忍著肚子裏那如刀砍斧劈般的劇痛,強笑道:“沒什麽事,小問題 ,我……”


    一句話沒說完,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口,一口黑血吐在船板上!


    王伯安吃了一驚,他見王隨真竟吐出這麽一大口鮮血,認為王隨真馬上便要身死氣絕,極為焦急的道:“小兄弟,你還有何遺言?你即刻說出來,我王陽明定然竭力替你辦了!”


    王隨真緊咬牙關,搖了搖頭,豆大的汗珠如瀑布般直淌了下來!


    他不再說話,坐成五嶽朝天式,手結手印,強運神功,去逼迫體內那股正瘋狂肆虐的涼氣!


    原本以他在枯木神功上的造詣,區區三年的功力,根本不堪大用,怎能治如此嚴重之內傷?


    幸好此時他有枯劍護身,枯劍源源不斷地將熱氣從他心口處輸進體內,這才強行將他的功力提升的像修煉了枯木神功三十餘年那般深厚,這才跟體內鬼毒堪堪鬥了個旗鼓相當!


    太陽漸漸西落,天色轉黑,芙蓉湖到了盡頭,轉入南江,南江一路向北,進入長江水道。


    寂寞的黑夜很快過去!


    東方的太陽再次升起,映的浩浩江水被朝陽映的如同黃金一般!


    王隨真陡然睜眼,隻覺全身熱血奔騰,有一種說不出的舒坦感,忍不住仰天一聲長嘯!


    “哦~~~~~”!


    嘯聲如潮,聲震數裏,在江麵上遠遠地蕩了開去。


    嘯聲一絕,王隨真緩緩睜開眼簾,看到王伯安正安坐於自己身前麵露微笑道:“恭喜小兄弟恢複如初!”


    王隨真有些不好意思,搔搔頭,說道:“請先生見諒,一時性發,忍不住!”


    王伯安端上碗筷和鹹菜魚鮮,說道:“這個無妨,小兄弟年紀輕輕,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竟將內家氣功練至如此高明的上乘境界,當真是一位曠世奇才!”


    王隨真也覺得餓了,不再客氣,抄起筷子吃了口江魚,咀嚼幾口,說道:“其實我很是一般,我師父那才叫厲害,他……”


    話沒說完,隻覺腰間鬼刀,再次如同活物一般顫動起來!


    王隨真臉色一變,放下碗筷,雙手握住刀柄!


    王伯安見狀臉色也不由的變了一變:“不過一宿的功夫,鬼刀門的人竟然又追了上來?!”


    王隨真站起身來,感覺左腿上的傷口又麻又癢,一股冷氣,隱隱約約,仍舊在身上各處盤旋個不停,而這股冷氣一遊動到傷口處,便似乎立刻壯大三分!


    他思量了片刻,歎了口氣,問道:“先生,這裏是何處?”


    王伯安說道:“此處是常州府段的長江江心。”


    王隨真道:“鬼刀門來的人一個比一個厲害,這次來人的功夫定然還在昨天猴子漢子的功夫之上,我如今傷勢並未痊愈,再跟鬼刀門高手論高低,比輸贏,定然必死無疑!本來我將這兩把鬼刀帶在身旁,是怕它禍害蒼生,如今我已是自身難保,隻能將這兩把鬼刀投入長江,好在這倒也不算壞了師門規矩!”


    話音未落,王隨真將手一揚,把兩把鬼刀從船窗中擲了出去。


    隻聽江水處傳來‘噗’的一聲悶響,兩把鬼刀激起了一朵小小的浪花,已沉入了江中,沒了蹤影。


    果然,沒了鬼刀之後,又過了許久,再也沒有鬼刀門的人追來。


    王隨真跟王伯安將早飯吃完了,泡了壺熱茶,兩人閑聊起來。


    “小兄弟,武藝高強,聰明睿智,不知姓甚名甚,師出何門?”


    “我姓王名隨真,師從莫愁,我的師門隻是江湖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罷了,不值一提。”


    “哦?!隨真人兮翱翔,食元氣兮長存,望太微兮穆穆,睨三階兮炳分!隨真此名大有深意,看來小兄弟的師門乃是道家門派,我少年時,識得一位道長,與我講過養生道術,深以為然,不知隨真兄弟可識得養生丹道否?”


    王隨真怔了怔,道:“不知道,師父和長山大哥隻教了我如何練功,後來又教了我劍法,你說的養生丹道是做什麽的?”


    王伯安啞然失笑,將道家內丹養生術一一詳細說了。


    王隨真一聽,大為驚訝,原來自己平時練的靜功竟跟內丹養生之術極為類似,隻是兩者的細微之處和關節之處大為不同,遂將兩者細微的不同之處,跟王伯安詳細講了一遍。


    說了許久養生丹道之後,二人說來說去又談到了擊技要領上麵。


    王伯安一介文人,對於擊技並不在行,但他聰明秀慧,對這方麵倒也略知一二,平時他隻是用各種擊技動作來強身健體罷了,從來沒有真正跟人動過手,聽王隨真說的十分精深奧妙,他好奇心極重,便向王隨真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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