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追!”


    金輪法王盯著逃脫的郭、楊二人,冷哼了一聲,拔足追出,腳步如飛箭, 身形似疾風,兔起鶻落間距離不斷拉近,竟比之那匹黃馬要快上一籌。


    …


    踏踏踏!!!


    兩匹馬在山間小道上疾馳如飛,拐過一個彎,漸漸那匹賴賴巴巴的的黃馬速度慢了下來。


    楊過急道:“馬兄,你千萬不能停啊,郭伯伯的性命可就全靠你啦!”


    “過兒……我們兩個太重,快換小紅馬走。”


    聞言。


    楊過忙不迭的答應下來,抱著郭靖躍上紅馬,一迴頭,就見得金輪法王使著輕功,急追而來,約摸不過百十丈之遠,登時大驚失色,催促胯下紅馬疾馳,卻沒見見黃馬跟上來,迴眸望去,來路上淅淅瀝瀝流的一地的血。


    “嗚——!!”


    塵土飛揚。


    黃馬揚蹄嘶鳴,卻見它腹部不知何時中有一箭,此刻仍在流血,鳴止跪地,望著主人遠去,目有依依不舍之意。


    “馬…兄……”


    楊過不禁掉下淚來,見金輪法王仍舊在追,也不敢停下,更不敢迴去,隻是含淚叫道,“駕駕駕!!”


    ……


    ——】


    “死…死了……”


    “這匹黃馬真是忠心啊……”


    “依稀記得當初,楊過與馬兄說……你是孤單的一個我也是孤單的一個,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往後……往後就結個伴吧……唉……”


    “物傷其類,兔死狐悲……”


    “不知道怎麽的,我想到了另一位馬兄,他該不會也會嘎吧?”


    “胡說八道,會不會說點好話?”


    ……


    “哈切!!”


    馬光佐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奇怪的道,“怎麽迴事,誰在想我老馬?”


    【——


    後方。


    “去!”金輪法王喝道。


    咻——!


    破空聲驟然迴蕩在兩山之間。


    楊過心中一驚,握緊君子劍,迴眸望去,但見一抹金光快速殺近,目的正是紅馬雙足,趕緊垂劍護住馬腿,眼睛死死盯著金輪法王,心道,“這和尚身法如此之快,待擋下這一招,我便下去跟他死鬥,郭伯伯是生是死……就看天意了。”一念及此,咬緊了牙關。


    ……


    ——】


    “這破輪子王怎麽陰魂不散呢?!”小黃蓉哼道,很是不爽,“真討厭!靖哥哥你說是不是?”側目看向心上人,見他眼中飽含淚水,道,“靖哥哥,你怎麽了?”


    “過兒為救我,幾次以命相搏,我實在是…是……”郭靖說到最後,掉下淚水來,又是欣慰又是擔憂,更是感動。


    “哎呀,行啦行啦,別哭啦,你還是男子漢大丈夫呢,哭哭啼啼怎麽成。”


    小黃蓉擺擺手說著,遞出了手帕,又道,“不過嘛,這小子能知錯就改,還是不錯的,至少比他爹強,我大發慈悲,也不跟他算賬了。”


    “啊?”


    郭靖一呆,茫然道,“算賬,算什麽賬?”


    小黃蓉尚未來的及迴話,郭芙就道,“自然是謀害爹爹的帳,他這做的,可不就在贖罪了嘛?哼!這個臭小子最壞了,要不是他,爹爹也不至於落入此番險境,更不會受那麽重的傷,也就…也就不會有後來那些破事……”


    “什麽破事?什麽意思?還有……”


    郭靖濃眉緊皺,一臉困惑,又道,“郭芙姑娘,過兒怎麽說也救過你性命,你何至於一直這樣說他。”


    “我……”


    郭芙頓了一下,就見到小黃蓉似笑非笑的表情,“大芙兒,看來,你跟楊過的關係不是很好啊?”走近她身邊,俯身貼耳道:“後來,你是不是做虧心事了?”


    聞言。


    郭芙神情慌亂,忙道,“沒有!我會……”見到郭靖頭來的目光,驟然止聲。


    郭靖疑惑道,“蓉兒,你剛才跟她說什麽了?”


    “沒什麽。”


    小黃蓉打了個哈欠,走過來揉了揉眼巴巴望著的郭破虜的頭發,輕輕敲了敲桌麵,道:“小孩,給我倒碗酒。”


    “啊?”


    “不行嘛?”


    “行!當然行!”


    郭破虜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道好,然後,就聽到她嬌聲而笑,“靖哥哥,這小孩跟你真像啊。”


    “啊?有嘛?”


    ……


    【——


    在此生死關頭。


    這匹如烈焰般的棗紅馬竟如激發潛能一般,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堪堪躲過殺來的輪子,一路疾馳如電如風,片刻間已將追兵遠遠拋在後麵。


    “唿……”


    楊過心中稍定,吐出一口濁氣,精神剛鬆,身體疲軟下來,隻是死死抱著郭靖。


    光幕裏的視角來到楊過身上,眼前模糊一片。


    過了不知多久。


    昏昏沉沉間見到前方人馬晃動,有金戈鐵馬之聲?


    楊過一手抱著郭靖,一手向著兩邊胡亂的揮舞著君子劍,吼道,“別傷我郭伯伯!!


    “來!殺了我!殺了我!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郭伯伯,你們殺了我吧,別傷我郭伯伯……”


    ……


    ——】


    “這……”


    郭靖瞳孔一縮,光幕中模糊不清,他也不知道那奔走而來的軍馬是何人,擔憂的道:“莫不是蒙古兵又追來了?”


    “不會,你那匹棗紅馬有靈性,怎麽會又跑迴去?應該是迴到襄陽城了。”


    “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蓉兒你真聰明。”


    “那是。”


    小黃蓉輕哼了一聲,舉起酒碗,向臉蛋紅紅的郭襄道:“小酒鬼,別裝了,喝點吧。”喝下一碗之後,頂著酡紅的臉頰,揉著小腹,可憐兮兮的道:“靖哥哥,我餓了,你能不能去給我買點吃的呀?”


    “好,我這就去。”


    郭靖有些傻氣的笑笑,快步離開。


    郭襄幹下滿滿一大碗,一臉喜色給小黃蓉又滿上,興衝衝的道,“娘,咱們繼續喝。”


    “嗯。”


    小黃蓉輕輕點頭,迴眸看著大女兒,淡淡道,“跑那麽遠幹嘛?過來坐。”


    “…哦……”


    郭芙心中惴惴不安,總覺得這年輕時的母親比之年輕時的父親更讓她心裏害怕,剛剛坐了下來,就聽得母親冷淡問道,“說吧,你是不是對楊過跟龍姑娘幹什麽壞事了?叫楊過這麽恨你!”


    郭芙頓時瞪大了眼睛,臉色發白,“那都是楊過那臭小子自找的,跟我沒關係。”


    “哦……看來,你真做了?”


    “娘,你套我話!”


    “打住,本姑娘還沒嫁人呢,哪來你這麽大的閨女?”


    黃蓉抬了一下手,抬眸見得二女兒跟三兒子那好奇的樣子,輕輕搖頭,又問,“所以……你到底幹什麽了?”


    “我…我……”


    “不願意說就算了,不過,你可要小心些,這兒雖然不能殺人,可卻能傷人,到時候,你幹的是太混賬,靖哥哥生氣要抽你,我也沒辦法。”


    聞言。


    郭芙漲紅了臉,急道,“不是我不願意說,是我說不出來啊,娘!”


    “這樣嘛…那你可要沒好果子吃嘍……”


    ……


    【——


    夜。


    啪!!


    “不許傷害我郭伯伯!郭伯伯你不要管我,你快走!快走!”


    ……


    床榻上,楊過陷入夢魘,不叫不斷,狀如瘋魔,一把拍開了黃蓉手中的湯藥。


    黃蓉連聲安撫,又道,“你郭伯伯已經被你救迴來了,過兒你放心吧。”重新替他蓋上被子,一轉頭,見得小龍女清淚滴落,微微一歎,輕輕擦拭她臉上淚水,柔聲道,“龍姑娘你別擔心,過兒已經沒事了,你在這兒陪他,我去看看你郭伯伯。”起身出屋。


    ……


    ——】


    “唿……總算是安全了。”


    洪七公鬆下一口氣來,歎道,“這一波三折,給老叫花整的提心吊膽的,真嚇人呢。”


    “膽小鬼,有我兒在必定能逢兇化吉,有什麽好擔心的。”


    聞言。


    洪七公翻了個白眼,“嘿!行,行行,你西毒膽子大!你是膽大鬼,也不知道是誰,捏了一手汗。”又叫道,“你當你剛才往褲子上抹汗,我沒看見,是吧?”


    “……”


    歐陽鋒頓時語塞,憋了好一陣,道,“你偷窺本座!”


    “我呸!會不會說話?誰偷窺你?你是大姑娘還是小媳婦,誰稀罕看你。”


    “我呸!死叫花子,一輩子打光棍,討不到媳婦!沒姑娘看上你,臭烘烘老乞丐。”


    “揭人不揭短,死蛤蟆!我都沒提……”洪七公頓了一下,後道:“臭蛤蟆,你找打,是不是?”


    “……”


    歐陽鋒抬眸瞧了他一眼,抿唇不言,眼角餘光遙遙落在黃蓉等眾身上,一雙碧目似有冷芒閃動。


    “喂,老毒物,你這麽不說啦了?”


    “…沒什麽好說的,這次你贏了?”


    “啊?”


    洪七公大覺新奇,不可思議的道,“乖乖,你老毒物還會認輸?說,又憋什麽壞屁呢?”


    ……


    【——


    小龍女行至榻前,喚道:“過兒…”


    “姑姑?!”


    楊過倏地瞪大眼睛,忙挺起身,驚慌的道:“姑姑,你也被蒙古人抓住了嗎?你快逃!快逃!別管我快逃!快……”


    “過兒,沒有,你迴襄陽了,已經沒事了。”


    小龍女忙扶著他躺好,“過兒你別動,你躺下,好好休息。”


    “姑姑,郭伯伯他…他怎麽樣了?”


    “……”


    小龍女見他臉色慘白如紙,有氣無力,不禁又掉下淚來,顫聲道,“黃幫主剛才過去了,郭大俠那邊有人照顧,不礙事了。”


    楊過輕輕“嗯”了一聲,見她落淚,心裏也是難受,從被子裏抽出手撫上她麵頰,微笑道:“姑姑,別哭,我沒事,隻是些外傷,還有……還有……”嗓音漸低,“郭伯伯所作所為皆是為國為民,此時襄陽正需要他鎮守,我實在…實在…是…是……”


    “我知道。”


    小龍女握上他的手掌,又將其放迴暖和的被窩裏,勉強向他一笑,緩緩道:“什麽都別說了,你好好躺著。”


    ……


    ——】


    李莫愁抱著穆念慈胳膊,整個人幾乎都貼在她身上,在她懷裏拱了拱,感歎道,“師妹這明顯還是擔心楊過身上的情花毒啊……”


    “情花毒……”


    穆念慈低頭喃喃,在抬頭,就見到林丫鬟揪住了李莫愁的耳朵,道,“站就好好站,坐就好好坐,你這像個姑娘家嗎?楊姑娘還有身孕,你也不知道輕重。”


    李莫愁苦著一張臉連連討饒。


    穆念慈見之,覺得有些好笑,心情也輕鬆了些,就聽得林丫鬟道,“楊姑娘,我準備下江南去接你來古墓生活,你現在考慮的怎麽樣了?”


    “什麽?”


    穆念慈一愣,神情幾近遲疑,輕輕點頭,“那就麻煩林掌門了。”


    “小事爾,言何麻煩。”


    林丫鬟擺擺手,看向委屈巴巴揉著耳朵的大徒弟,淡淡道,“等今天迴去,莫愁你收拾一下,跟我準備下江南。”


    李莫愁大喜,一雙美眸瞪的溜圓,“真的嘛?”


    “怎麽,你不願意?”


    “願意,我可太願意了。”


    …


    【——


    郭芙端著熬好的湯藥進入屋內,就見武家兄弟跪在郭靖床前,道:“師父,都怪我們……”


    “算了,這迴你們行刺雖然冒險,但也是立功心切,不怪你們,都起來吧。”郭靖虛弱的道。


    郭芙將湯藥遞給床邊的母親,說道:“爹!你少說一點話吧,你要好好調養身體才是。”


    黃蓉抬眸瞧了她一眼,攪動著湯勺給丈夫喂藥,就聽他道,“這次多虧了過兒舍命相救,你們快去…快去好好照顧他。”


    “我剛從過兒的房間裏迴來,他沒什麽大礙,調養幾日就好了,龍姑娘已經在照顧她了,反倒是……”


    黃蓉話說了一半,想到了什麽,聲音戛然而止,“來,喝藥。”迴眸向著郭芙三人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們先下去休息吧,都去吧。”


    三人退出屋子。


    黃蓉轉目看著丈夫,道,“靖哥哥,這次過兒舍命救你,他在夢中還在說郭伯伯快逃……”


    “要是沒有過兒,我這次就迴不來了。”


    “唉……”


    黃蓉輕輕一歎,麵色複雜而又困惑,“我…我真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麽?”


    “我……罷了,也沒什麽。”黃蓉搖頭,目有憂慮之色,取過湯藥,“來,吃藥吧。”喂著丈夫喝藥,心中則是想到:“此番,過兒跟龍姑娘明明是懷有殺心而來,過兒怎麽又救了靖哥哥?還有……靖哥哥眼下受這麽嚴重的內傷,短時間是好不了的,要是那個蒙古王爺乘這個時候,派遣高手來行刺殺之舉,又該如何是好?唉……”


    ……


    ——】


    “果然本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跟我猜的一樣。”


    小黃蓉盈盈一笑。


    郭襄頂著紅撲撲的臉蛋,滿目醉意,道:“那是,江湖上的人,可是稱娘為女諸葛。”


    “嗯!二姐說的對!”


    “娘是天下第一大聰明!”


    “二姐說的對!”


    “娘是……”


    “二姐說的……”


    “停!你們兩個馬屁精差不多了。”


    小黃蓉黛眉淺蹙,表情古怪的道,“這話怎麽聽著那麽別扭?”抬眸望著天上光幕,暗暗思索,“所以……該如何破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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