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過三人先後逃出地窟,隻是在輪到公孫綠萼之際,樊一翁奉師命巡視絕情穀,避免在有人搗亂,卻是恰好撞見他們。


    楊過因顧綠萼安危,打的束手束腳,那叫一個險象環生,待到裘千尺一枚棗核釘吐出,一擊打在他靈台要害,登時倒地不起。


    ……


    “小子,去,將那奸賊的徒弟殺了,連主母都不認得,活著還有什麽用?”


    “娘!大師兄他不是什麽惡人,您……”


    “閉嘴!你剛才差點給摔死,你忘了嗎?”


    裘千尺瞪了女兒一眼,滿臉兇惡,叫道:“楊過你還等什麽?快點殺了他。”


    “娘……”


    “好!我這就殺了他!公孫姑娘,你先背著前輩下去!”


    “楊大哥!別!”公孫綠萼驚唿了一聲,立時就聽到了母親的怒斥:“走!快走!你一點話也不聽,到底是不是我女兒?”


    “我……”


    公孫綠萼啞然,不敢再說什麽,聽得身後大石砸下的聲音響起,身軀一僵,神情傷感。


    裘千尺則是滿意一笑:“哼!死的好!”又道:“綠萼,你停下來做什麽,走不動了?”


    “沒,沒有……”


    公孫綠萼頂著蒼白的臉,繼續走著,突然聽得母親問:“這下邊這麽熱鬧,飄那麽些紅綢緞,是誰要成親了?”


    “這……”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是公孫止這個奸賊!”


    ……


    ——】


    “啊?楊過突然間手段這麽狠的嗎?”


    “聽著動靜,估摸著是要血肉模糊了,咦……”


    “唉……這小老頭人其實還挺不錯的,就這麽死了,倒是有些可惜。”


    “沒什麽好可惜的,方才,要不是裘千尺相助,楊過跟公孫姑娘怕是要一塊摔下去,這幾十丈高,可不是迴迴運氣都是那麽好的。”


    …


    “死了?”


    裘千尺挑了下眉,稍覺詫異,最後,冷冷的道:“死了也好,於我有阻,無須存世。”


    …


    公孫綠萼臉色發白,見狀,程英這就安慰道:“公孫姑娘你別擔心,大哥不會這樣做的。”


    “真的嘛?”


    “喏,你瞧!”


    【——


    “唔……”


    樊一翁看著砸在自己身邊的大石,瞪大了眼睛,氣弱的道:“你不殺我?”


    楊過食指壓唇,輕輕的噓了一聲,迴頭望了一眼,然後,封住了樊一翁穴道,微笑道:“樊兄,我跟你無冤無仇,幹什麽殺你?不過嘛……還需勞煩你在這兒待六個時辰,見怪了。”


    ——】


    “嘶……”


    洪七公抿下一大口酒,笑道,“我就說嘛,小家夥看著也不像手段那麽殘忍的,要殺,一掌斃命就是,何至於像老毒物一樣殘忍。”


    “本座行事,須你來置喙?”


    “老叫花說話,關你屁事?!”


    “你……哼!”


    歐陽鋒冷哼了一聲,垂首看著已經愈合的左掌,輕輕歎道:“心不狠,站不穩,過兒…這世上哪來那麽多知恩圖報的人啊,唉……”


    ……


    【——


    楊過心下懷念小龍女,也不耽擱什麽,抱了個拳,下山而去,追上了母女兩人,道:“前輩你的功夫真厲害,我方才還沒動手,他就氣絕身亡了。”


    “你若在裏邊吃十幾年的棗子,你也有這等功夫。”裘千尺盯著楊過,一派打量神色,悠悠道。


    “嗬嗬……”


    楊過笑笑,見公孫綠萼腳程太慢,這就道:“公孫姑娘,我來背令堂吧。”


    聞言。


    公孫綠萼怔了一下,“那就辛苦你了楊大哥。”


    裘千尺不悅的哼了一聲,“他有什麽好辛苦的,我這懷胎十月才生下這般如花似玉的閨女,一句話就給他了,讓他背一下丈母娘,怎麽了?”


    楊過劍眉蹙起,不想與她囉嗦,耽擱什麽,背起裘千尺,飛快下山而去,步伐又快又穩,待來到山下,公孫綠萼還在山腰處,輕功甚是了得。


    一路上。


    裘千尺暗自吃驚,心道:“這小子的輕功倒是可以,如此想來,卻也不算太辱沒我女兒了?”拍了拍楊過背,“在這兒歇歇吧。”


    “好,我們等一下公孫姑娘。”


    ——】


    “什麽情況這是?感情,這裘千尺真給楊過當女婿了?”


    “主要是她看出來,公孫姑娘喜歡楊過,可惜,依舊是那一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嘍……”


    “這裘千尺性格霸道的很,要事事順心,我總覺得她要壞事。”


    …


    “喂,老毒物,你說這裘三小姐手裏絕情丹什麽時候能給楊小子啊?”


    “……”


    歐陽鋒稍稍沉默,冷冷的道,“要在過兒娶了小公孫之後吧。”


    “啥?老毒物你這瞎說什麽呢?楊小子除了姓龍的那個女娃娃,還會娶別人嗎?”


    “所以……”


    歐陽鋒眸中寒芒閃爍,遙遙望向遠處被一眾鐵掌幫弟子簇擁著,大發雷霆的一位桃衫女子,冷冷的道:“本座希望她別找死……”


    “你這……又想殺誰?”


    “明知故問。”


    ……


    【——


    山下。


    公孫綠萼跟上來,已是臉頰紅紅,嬌喘細細。


    裘千尺容她歇息了一陣,抬眸見楊過一臉焦急的盯著不遠處的水仙山莊,全以為他是報仇心切,暗自思索了一陣,道:“綠萼,你去給我拿一件葛衫,一把蒲扇。”


    “娘,你要這些幹什麽?”


    聞言。


    裘千尺冷笑,“那狗賊知道我手腳已斷,見了我。自然不會害怕,我要先裝成你二舅的模樣,先嚇他個屁滾尿流,然後……再伺機殺了他。”說到此處,麵上的殺意遮蓋不住,如若冤魂惡鬼,叫人心裏發寒。


    公孫綠萼實不想父母如此,聽完耳中,低下了頭,楊過卻是微微一笑,將人皮麵具取了出來,“前輩,你要偽裝,我這兒有個好東西。”


    “哦……人皮麵具?”


    “前輩認識?”


    “哼!我在江湖上行走的時候,你還在喝奶呢。”


    裘千尺寒笑一聲,神色得意,又怪笑道:“不過,這的確是個好寶貝,好行頭,這樣……可就更加天衣無縫了!”放聲而笑,笑聲極是可怖。


    ……


    ——】


    “哎呦,我的媽,這個裘千尺是真的嚇人,得虧是白天了,這要是夜裏看見,怕是晚上迴去都不敢睡著。”


    “公孫老賊如此奸猾奸詐,也不知道裘三小姐的這個計策能不能成功……”


    …


    “二哥!”


    “三妹怎麽了?”


    “你實話跟我說,大哥他……是不是出事了?”


    “……”


    裘千仞微微一怔,垂首看著三妹的小腹,歎道,“三妹,你別急,二哥說了,等你到鐵掌峰,就告訴你。”


    “二哥你這樣瞞著我……”


    裘千尺觀察著哥哥的神色,淒然的道:“大哥他…他是不是死了……”


    “…唉……等你到了,你就知道了。”


    裘千刃知道他這個妹妹聰明,這迴肯定也猜到了,但,仍舊不選擇正麵迴答,想著,能拖多久算多久。


    “二哥你總這樣……”


    裘千尺說著,驟然看向丈夫那邊,叫道,“誰叫你們停的!給我繼續打!!”


    ……


    【——


    “柳姑娘,穀主說吉時將到,請姑娘立即更衣,出去成親。”


    小龍女問:“綠萼姑娘呢?”


    “奴婢不知。”


    “……”小龍女稍稍沉默,讓人退下,關合上的房門,目光落在了托盤的喜服上,怔怔失神。


    …


    水仙大廳。


    公孫止冷沉著一張臉,低聲問向左右,“柳妹呢…?”


    “穀主,柳姑娘已到偏廳。”


    “嗯!”


    公孫止點點頭,鬆下一口氣,給了司儀一個眼神,他立時喊道:“吉時已到,攙新娘嘍!”


    …


    小龍女麵有苦意,雙目含淚,大紅的蓋頭緩緩落下,一滴淚亦是滑落。


    嘭——


    煙花炸響,絕情穀眾弟子個個胸戴紅花,一派喜氣洋洋之景。


    公孫止見小龍女一身婚服,頭有紅蓋,立時迎著她進入廳裏,迫不及待的向司儀催促道:“快點,拜堂,拜堂!”


    “好好好!”


    司儀連連應聲,喊道:“吉時已到!新人同拜天地了。”


    ……


    ——】


    “靠!這公孫老賊真是猴急啊!楊過你快點快點呀,馬上就送入洞房啦!”


    “楊過心裏比咱們還急呢,你放心吧,肯定能趕到。”


    “這公孫子真是色欲熏心,一點都不想等了,這嘴臉真是惡心!”


    …


    石碑前。


    “師妹啊……”


    李莫愁抓了抓臉蛋,眼看著自己小師妹要嫁給不想嫁的人,有些個坐立難安。


    “楊姐姐,你說你兒子能趕到嗎?”


    “能的,一定能的!”


    …


    【——


    廳裏。


    伴隨著司儀的話落下,絕情古弟子將兩個大紅的蒲團放下。


    公孫止趕緊跪倒下來,一臉喜色,忙道:“我公孫止今日娶柳姑娘為妻,感天謝地!”


    “哈哈哈……”


    這時,一道似悲似喜的大笑聲傳來,廳中燭火一陣搖曳,內功甚高,將一眾賓客紛紛變了臉色。


    “新人拜天地,這舊人又如何呢?”


    “……”


    公孫止眉頭緊鎖,高聲喝問:“尊駕是誰?”就聽那人又道:“穀主成親,怎麽也不知會故人一聲啊?”起身迴首而視,見得一個楊過與女兒伴著一個蒙麵人出現,臉色微變,“你們…你們怎麽來了!”


    楊過冷笑迴道:“你何不問我們……怎麽沒死啊?”然後,將目光落在前方的身著婚服的女郎身上,拔步行至她跟前。


    小龍女聽得楊過聲音,剛剛將蓋頭摘下,就見到了他含笑向自己走來,驚喜道:“過兒!”迎了上去。


    “姑姑!”


    二人也不管廳中情況,緊緊相擁,登時引的情花毒發,全身劇痛。


    “……”


    楊過咬著牙,強行硬挺,麵上不露異色,將小龍女攙扶起來,從懷裏取出絕情丹,遞於她唇口前,忙道:“快吞下!”


    小龍女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隻是倚言照做,吞服下去,登時覺得一股涼意直透丹田,餘痛迅消失。


    “這是什麽……?”


    “解藥。”


    楊過微微一笑,抬眸見得小龍女頭上的鳳冠霞帔,立時取下將其撕扯個粉碎,丟在了地上。


    小龍女含笑看著,又問,“過兒你吃了沒?”


    “吃了。”


    “那太好了!”


    小龍女眉目舒展開來,道,“這個穀主總算是信守一次承諾了,過兒咱們走吧。”


    “姑姑先不急……”


    楊過一怔,心中酸楚,麵上卻不展露出來,隻是恨恨的瞧了一眼公孫止,道:“現在有好戲看了,等看完這穀主吃完苦頭,咱們再走。”


    “好,我聽你的。”


    小龍女點點頭,依偎在楊過懷中,與他一起靜靜瞧著。


    ……


    ——】


    “楊過你…唉……你真是情深意重啊……”


    “誰說不是呢?可憐龍姑娘還以為公孫老賊終於能信守一次承諾了,哪裏想到她的過兒經曆了什麽。”


    “幸好,幸好楊過能活到三十六,看來,裘三小姐還是將解藥給他了,心腸也軟是不錯了。”


    “公孫老賊,你個臭不要臉的!你死!!”


    ……


    【——


    尹克西是波斯商人,這走南闖北,自然見識非凡,見得裘千尺這副打扮,這就問:“閣下莫非是鐵掌水上裘千仞裘老前輩?”


    “嗬嗬……”


    裘千尺低低怪笑,瞧他一眼,淡淡道:“我以為這個世上認識老朽的人,都死光了,原來還剩下一位。”嗓音中性低沉,男女莫辨。


    聞言。


    公孫止神色稍定,冷笑:“隻怕閣下是個冒名頂替的無恥之徒吧。”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啊?”


    “十多年前,裘千仞寫過一封書信給我,如果你是裘千仞的話,那封書信就是假的了?”


    “我幾時曾寫過什麽書信給你?簡直是胡說八道。”


    “來人!”


    公孫止也不急,喚來弟子,命人將取書信取了來,然後,觀察著裘千尺神色,一點一點見之念出,“自大哥於鐵掌峰上,喪命於郭靖黃蓉之手……”


    ……


    ——】


    “啥玩意?郭靖黃蓉殺了裘千尺的大哥?這人誰啊?”


    “好像是叫裘千丈。”


    “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完全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我也沒聽說過,這裘千丈武功很高嗎?”


    “既然是裘幫主的大哥,相必,武功也差不到哪裏去,怎麽就死於郭靖黃蓉這兩個後輩手上了?”


    “江湖水深,前輩死於後輩之手,也不是沒有。”


    “這裘千丈雖是裘千仞大哥,可武功到底如此,也未可知。”


    ……


    “裘…千…丈……”


    小黃蓉表情那叫一個一言難盡,心有餘悸的揉揉胸口,悠悠的道,“這個坑貨……”


    樹下。


    郭靖表情也是怪的很,忍不住,笑了一下,搖頭道,“這個裘千丈跟他弟弟的武功,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


    裘千尺石化在原地,怒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大哥怎麽可能死!!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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