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過看著小龍女替自己縫補衣衫,微微一笑,轉迴頭去,過了一陣,就問:“姑姑,你不惱我了吧?”


    “我怎麽會惱你?我從來就沒惱過你。”


    小龍女剪下自己一截衣角,縫補好裏邊那件自己縫製的背心,又補起楊過套在外邊的袍子來,問:“過兒,你這袍子是誰給你縫的?”


    “袍子?”


    “是呀,就是外邊這件,我這陣子老打算給你縫件袍子的,隻是……想到以後永遠都不會跟你見麵了,縫了又有何用?沒想到你真的找到這裏來?”


    “所以說嘛,這是老天爺也不想讓咱們分開。”


    楊過嘻嘻一笑,眉目舒展,又道:“對了,我這袍子是程姑娘縫的,哦……姑姑,你不認識程姑娘。”抓了抓頭發,又道:“那我從頭跟你說好不好?姑姑,你也跟我說說你這離開客棧之後的事情怎麽樣?”


    “好呀。”


    小龍女頷首應答,這就跟楊過聊了起來。


    二人絮絮叨叨說著話,言笑不斷,竟將這龍潭虎穴,當成了古墓幽居,視旁人如無物。


    場上眾人見得二人這般模樣,有惱怒的,有敬佩的,亦有…向往的,麵色不一。


    ……


    ——】


    “這兩人是真不將自己性命當一迴事了,擱著咱,咱早早腳底抹油開溜了。”


    “所以啊……這世上還是尋常人多,非常人少。”


    “唉……也不知道我往後能不能也遇上這麽一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女子。”


    “兄弟,江湖太殘酷,哥勸你一句,莫信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哥,你有故事啊。”


    “我有故事,你有酒嗎?”


    “我這兒有瓜子。”


    “什麽瓜子?一邊去,來,我這兒有剛買的燒雞黃酒,仁兄,別客氣,吃。”


    “咱們邊吃邊嘮。”


    ……


    【——


    “姑姑……”


    “嗯。”


    “姑姑。”


    “怎麽了過兒?”小龍女奇怪的問。


    “…姑姑,我方才氣的你吐了血……”楊過低著頭,神情懊惱,哽咽的道:“我…我真是不好……”


    “過兒,你早知道我有這個病根子,那不關你的事,你莫哭呀。”


    小龍女擦去楊過眼淚,見得他唇角鮮血,擔心的問,“你剛才也嘔了血,你沒事吧?”


    楊過哈哈一笑,說自個肚子裏血多的很,一點兒事情沒有。


    “你啊,還是愛胡說八道。”


    ……


    二人這般一問一答的聊著,又說起了樊一翁,小龍女點了一下楊過額頭,“你把人家留那麽長時間的胡子剪去了,不可惜嘛?”抿唇一笑,清眸流轉,風致嫣然。


    “那過兒往後也留胡子,等留長了就還給他。”


    楊過迴眸笑道,“不過呀,姑姑你可不要嫌棄過兒胡子紮著你啦,哈哈哈……”下巴擺動,做出紮人的樣子來。


    小龍女麵生紅霞,搖頭道:“我怎麽會嫌棄過兒呢?盡說傻話。”


    “是嘍,天底下姑姑待過兒最好啦!”


    楊過這般說著,凝望著小龍女霞染臉頰,更覺嬌美可人,心中一熱,握起了她的手來,她迴以微笑,問:“怎麽啦?”


    “我……”


    楊過剛要說話,公孫止已是忍無可忍,怒吼道:“楊過!你太過分了!!”拔足衝了上來。


    “慢著!”


    “你又想耍什麽花招?”


    “嗬嗬……”


    楊過輕輕一笑,也不看公孫止,而是看著小龍女,微笑道:“你放心,我肯定是會跟你打的,但是嘛,要等我姑姑給我衣服補好了再說。”


    “你…你……”


    公孫止氣得渾身發抖,胸膛劇烈起伏,就聽得女兒道:“爹爹,兵刃來了。”


    楊過卻也不理,而是垂首的跟小龍女說起自己的殺父之仇之事,隻是還沒說上兩句,就叫公孫止打斷:“楊過,你在拖延時間,是不是?”


    ——】


    “哈哈哈……楊過這小子是懂怎麽氣人的。”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這個公孫子的兵刃,是一刀一劍?也不知道楊過能不能應付。”


    “看著公孫老賊的樣子,這一刀一劍應該是他的看家本領了,怕是要比前邊還要難打了吧,也不知道楊過怎麽破局了。”


    …


    “看來……我還是將你公孫家的陰陽倒亂刃法改良好了,否則……”


    裘千尺稍稍感歎了一句,又鄙夷道:“你怎敢拿出來丟人。”


    “我……”


    公孫止張了一下嘴巴,又低下了頭,就聽得裘千尺冷笑道:“有你連這套武功的時間去專心練我傳你的鐵掌功,適才,早就將楊過拿下,豈會還有這麽些波折,有寶山不自珍,偏偏抱著一堆糞土當什麽稀罕的寶物。”


    聞言。


    公孫止怒的全身發抖,卻不敢出言反駁,生怕裘千尺又動殺心。


    【——


    楊過側目看著公孫止,待到小龍女說補好了,向她一笑,迎了上去,冷淡的問道:“公孫穀主,適才你答允讓我跟姑姑平安出穀的事情,還算不算數了?”


    “自然算數。”


    “那你現在又是在幹嘛?”


    聞言。


    公孫止白牙展露,陰森森道:“我答應你,放你出穀沒錯,不過,那要在我跟柳妹完婚十年之後,這十年,你在穀中劈柴挑水,鬆土種花,等十年過去,我在放你們平安出穀,絕不食言!”


    “我公孫止平生言而有信,絕不反複無常!”


    “公孫老賊!我艸尼瑪!”


    馬光佐張口就罵,“你自個聽聽你說的是不是人話?臭不要臉的東西!你方才在地上滿地打滾討要解藥的時候,怎麽不是這副嘴臉了?”


    “楊兄弟,再用你那個暗器紮他,讓他癢死算球!”


    …


    其餘人雖無馬光佐這般氣憤,可看著公孫止也有鄙夷之意。


    絕情穀的一眾弟子更是詫異極了,實在是沒想到這是自家穀主能說出來的話。


    公孫止沒有理會他們,一刀就朝著楊過頭頂劈去,殺意甚重。


    ——】


    “馬兄夠性情,罵的好!”


    “這個老狗跟那個趙誌敬一個路子,簡直是一模一樣的道貌岸然,卑鄙無恥!”


    “一點沒說錯!”


    “媽了個巴子,我現在就想讓三十六的楊過再來一趟,給這公孫老賊打死!打死!!”


    “可惜……那隻是推演……”


    “非也,非也,所謂,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誰又能保證,那個推演,不是另一個世界真實發生的呢?”


    “這個……為請教師太法號……”


    “貧尼,峨眉山,聖因。”


    “什麽?你就是絕戶手聖因師太!?”


    …


    樹下。


    “阿彌陀佛……”


    一燈大師道了一聲佛號,抬眸看向了人群中一襲黑衣的尼姑。


    聖因師太耳朵微動,迴眸望去,向他點了一下頭,飄身離去。


    一燈大師稍覺意外,不由感歎道:“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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