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秦鋒因牽扯到劉晨元這個建文餘黨一案之中被東廠緝拿的消息很快便在群臣當中傳的沸沸湯湯的。


    這兩年時不時就會冒出個建文餘黨,群臣早已免疫。


    但秦鋒這種在朱棣跟前混的風生水起的,竟也牽扯到建文一案,這著實讓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平日與秦鋒沒什麽太多交集之人,也就聚在一塊感歎幾句。


    至於那些和秦鋒有私人恩怨者,一早就在為秦鋒加一把火而躍躍欲試了。


    秦政學因上次聽了曾棨和周述故意透出的小道消息,判斷失誤,讓陳瑛落到了陷阱裏,被陳瑛罵了個狗血淋頭不說,還大有在陳瑛跟前失寵的可能。


    至此之後,秦政學對秦鋒的仇恨逐漸開始超越於陳瑛了。


    秦鋒出事後,秦政學第一時間找到了陳朔。


    自落榜後,陳朔對秦鋒的敵意就已經是不共戴天了。


    燕軍駐守龍潭,就是秦鋒橫加阻攔,他和那份從龍之功失之交臂。


    永樂二年會試,科學一門的門生一連占了前七,才使得名落孫山。


    他現在之所以還是布衣,全都與秦鋒脫不了幹係。


    聽到秦政學第一時間傳過來的小道消息,陳瑛比秦政學還激動。


    “秦兄的消息不假吧?”


    秦政學臉上都是掩蓋不住的喜悅,笑著迴道:“絕對不假,朝中傳的沸沸揚揚的都炸鍋了,有好幾個人親眼瞧見秦鋒和劉晨元一塊被帶去東廠的。”


    一個兩個在傳或許是假的,但倘若所有人都在傳,那可假不了。


    陳朔手摸著下巴沉思了良久後,道:“秦鋒他要是建文餘黨,當初為何要潛進應天府給曹國公和穀王送信為燕軍聯絡呢,這幾年他深受陛下器重,滿朝公卿無出其二,即便他是建文餘黨也足以改換門庭了,建文能給予他的東西怕不足以與陛下作比吧?”


    動機究竟如何,恐沒有人能夠想明白。


    半天之後,秦政學微微一笑,道:“秦鋒那廝行事向來不符合常理,誰知他怎麽想的,或許是因建文皇帝好主導,他想挾天子以令諸侯也說不準。”


    建文皇帝的確很好控製,在他做四年皇帝中,大部分事情的確都是聽了黃子澄和齊泰的建議所做的決定。


    秦政學出言,陳朔眼前一亮,拍手道:“秦兄所言不無道理,若是如此的話那就說的通了,其實還真別說,秦鋒那廝可絕對不是個善茬,可不能小看了他。”


    秦鋒但凡良善一下,那可早就被他欺負的骨頭渣都不剩了。


    得到陳朔的附和後,秦政學立馬又道:“陳兄,秦鋒那廝鬼的很,雖說陛下對建文餘黨的處置方式向來都是寧可錯殺不能放過,但說不準秦鋒就能想出什麽與眾不同的脫身之法了。


    另外,太子殿下,漢王殿下,丘福還有解縉他們與秦鋒交情向來不錯,他們為秦鋒開罪的可能性很大,若想借此事讓秦鋒吃些虧,隻坐以旁觀怕不是上上之策。”


    成大事者是需要隨時抓住身邊的每一次機會,等著天上掉餡餅終其一生成功的機會都有可能微乎其微。


    秦政學出言,陳朔連連點頭附和。


    “對,秦兄所言甚是有理,秦兄的意思在下明白了,在下會把秦兄的意思轉達於家父的。”


    因為上次的事情,陳瑛對秦政學略顯冷淡,但秦政學想見到陳瑛還是有機會的,完全沒必要由陳朔幫忙轉達。


    之所以要找陳朔說這個事情,可不僅僅是轉達那麽簡單。


    陳朔開口,秦政學連連擺手,道:“在下與陳兄說這個事情並非此意,在下的意思是,這個計劃或許可由我二人完成,在在下到應天府後,陳禦史對在下多有提拔,若非有陳禦史護著,在下在曾棨幾個科學門生的夾縫中還不知得多艱難,一直留在陳禦史的羽翼之下,不僅很難成長,也有些對不起陳禦史,在下也應該站出來為陳禦史,也為自己做些什麽了。”


    一番冠冕堂皇之言中,秦鋒無非是激起陳朔與他一塊行動的鬥誌。


    現今秦政學在陳瑛那裏的處境有些不太好,他很有必要證明自己的能力,讓陳瑛認可自己。


    但做這些事情時,極有必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萬一若是不成,還能有人相救。


    想來想去,秦政學選中了陳朔。


    陳朔不過就是被陳瑛寵壞了酒囊飯袋,學識不足心眼不多,與陳朔綁在一起,事成之後分他份功勞,還能讓一直望子成龍的陳瑛欣慰。


    事情若是不成,一旦出事,陳瑛自救秦鋒就不能不管他。


    秦政學給出的理由很難被拒絕,陳朔又怕被別人說他依靠陳瑛。


    沉思片刻,陳朔點頭應道:“秦兄所言有理,不知秦兄可想到了什麽辦法?”


    既然來找陳朔了,那肯定是一次性想好辦法了。


    陳朔詢問,秦政學隨之不假思索地道:“秦鋒和劉晨元攪和在一起,不用太多證據便與建文餘黨脫不了幹係了,隻是秦鋒向來都小心,即便有證據那也不是輕易所能查出來,當下首先要做第一步便是夯實證據,隻要東廠能查實秦鋒是建文餘黨,那其他的事情就無需我們操心了。”


    現在秦鋒也隻能算是牽扯進了建文餘黨,唯一硬性證據也不過是鄭和拿到的那份秦鋒寫給劉晨元熱氣球方麵的數據。


    秦政學出言,陳朔隨之欣喜問道:“借刀殺人?”


    想法是有了,那還得具體操作。


    秦政學不置可否,隻湊近與陳朔耳語幾句。


    既然是要把陳朔一並拉下馬的,那肯定是要讓陳朔一塊參與進來的。


    另一邊,東廠。


    鄭和從朱棣那裏出來後,首先先去見了秦鋒。


    兩人之間在房間落座,雙方之間還擺著茶,氣氛融洽到隻像是閑聊,完全沒有審訊的意思。


    “秦侍講為何會與劉晨元在一塊?”


    哪怕秦鋒之前與劉晨元有所私交,在劉晨元執迷不悟仍跟著朱允炆的情況之下,秦鋒都不能再與劉晨元私下交往了。


    對於這個問題,秦鋒沒什麽不好迴答的。


    在鄭和出言後,秦鋒當機立斷便說明了事情的原委。


    秦鋒出口後,鄭和反問道:“秦侍講的意思是,秦侍講第一次是被劉晨元脅迫過去的,那這次秦侍講為何會主動去劉晨元那裏,又為何會演算出熱氣球有關的一些東西,甚至還有到宮裏的路線?”


    一連串的詢問看起來多,但說起來不過就一個意思。


    隻要解釋清楚了秦鋒為何會與劉晨元有牽連,其他問題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秦鋒的計劃本就沒什麽不可告人的,隻要按照這個計劃迴答自然也就能迴答了鄭和的問題了。


    對鄭和的詢問,秦鋒直接做了迴答,迴道:“第一次被劉晨元脅迫上山之後,劉晨元就要求秦某給他提供熱氣球,秦某推脫熱氣球破損,需重新製造,之後劉晨元每天一封信開始了催促,最後更是把信送到了秦某堂弟那裏,由他來給秦某去送,秦某甚至劉晨元是要以此威脅,決定絕地反擊主動再去尋劉晨元一趟。


    第一次去的時候,秦某隻顧考慮脅迫秦某之人的身份了,並沒來得及搞清路況,打算這次先主動過去把路況搞清楚,徹底搞清楚劉晨元的落腳之處,之後再把他一網打盡。


    鄭公公能和秦某先後腳去了劉晨元那裏,是早就注意到劉晨元了吧,要早知道鄭和這裏有劉晨元的消息,秦某也就不采用這個笨辦法了。”


    想要把自己置身事外,那就先要把鍋甩出去。


    鄭和看似老實憨厚,卻也是有些手段的。


    對秦鋒所言不置可否,並沒直接搭理,直接拋出了最後一個特別犀利的問題,道:“劉晨元要熱氣球幹什麽,可否與秦侍講講過。”


    若說沒講過,明顯很難讓人采信。


    畢竟秦鋒不僅給劉晨元演算了熱氣球的載重,還演算了熱氣球到皇皇宮需要的燃料。


    若說秦鋒對劉晨元所做一無所知的話,那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其實,說與不說,這答案很容易就唿之欲出了。


    結合種種原因,秦鋒終還是開口說了實話,道:“劉晨元打算送些軍卒進去刺殺陛下。”


    雖然能猜到結果,但當真正落實了這個結果之後,還是挺讓人震驚的。


    臉上一向沒什麽過多變化的鄭和,在秦鋒出言之後,竟也有了微微震驚。


    “秦侍講想過沒有,一旦劉晨元的計謀得逞會如何?”


    雖說劉晨元的計謀極大程度上不能得逞,秦鋒也不會讓劉晨元計謀得逞,但誰讓劉晨元做的事情太過敏感了呢。


    一向溫和的鄭和都會如此,那更別說別人了。


    秦鋒有些急切,自辯道:“秦某不是說了,秦某這次上山隻是為搞清楚路況,之後再把劉晨元一網打擊的,那些東西不過就是為了麻痹劉晨元,並不會真正給他提供熱氣球。”


    還沒等到這一步秦鋒就被抓了,至於最後到底做不做,那還不是僅憑秦鋒的一麵之詞嗎?


    鄭和眼神當中還略有懷疑,秦鋒隻能再辯道:“秦某說的都是實話,秦某能否清白可全靠鄭公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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