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有朱棣的旨意,還有滿朝文武附議曾棨負責善後。


    這種情況下,陳瑛即便想憑借都察院的優勢搞些勸諫都很難了。


    他總不能為了搶秦鋒份功勞,把朱棣和滿朝文武都得罪吧?


    像他這種人,可做不了孤臣。


    陳瑛自己都不再堅持,其他人自不管他願意與否。


    早朝之後,朱棣便吩咐擬定旨意,當天便以八百裏加急快馬加鞭送至了北平。


    飛虎的事情一出,不止北平,也不知有多少眼睛盯著呢。


    朝廷處置一日不出,外麵風言風語便一直不消。


    尤其還是加了建文的風聲,那就更不能長留了。


    幾天之後,旨意到達。


    朱棣並沒有太祖高皇帝與生俱來對貪官贓官的憎恨,若非馬文彬打了建文皇帝的口號,又收留了建文皇帝的軍卒,或許還能對他網開一麵。


    建文皇帝一直都是朱棣軟肋,他牽扯到了建文皇帝,朱棣又怎能輕饒於他。


    這樣的結果,秦鋒一早就想到了。


    大致瞅了一眼朱棣旨意,秦鋒這才與一旁的朱高煦,道:“我們隻需監斬了馬文彬叔侄,以及段武喜這些飛虎的主要人物就行,其他人會由曾棨處置。”


    這樣的安排,倒還聽讓秦鋒滿意。


    以他現在的精力,很明顯沒有多餘的力量再天南地北的跑去善後馬文彬,段武喜等家眷的處置了。


    這個事情,勢必是要留給其他人的。


    隻是他在北平拚死拚活才總算拿下了飛虎,分給朱高煦一份功勞就已夠肉疼的了。


    倘若再給其他什麽人一份,那可就更虧了。


    曾棨不管怎麽說那都是他科學一門的門生,曾棨表現出色,他這個當恩師的臉上有光不說,好歹也有個教導之功。


    朱高煦的關注點肯定不在善後之事由誰來處置,他關注的隻不過是馬文彬叔侄,段武喜這些人身上。


    “父皇的旨意也沒說具體何時行刑,那就能由我們自由發揮了,明天就行動吧,別那麽麻煩再挑日子了。”


    日子是不用挑,但還有不少準備工作要做的。


    這都下午了,明天行刑哪來得及。


    秦鋒搖頭否認,道:“明天不成,至少得三天後。”


    朱高煦也不問緣由,直接咋咋唿唿地道:“那些狗東西這幾年為非作歹,造惡多少,何必讓他們多逍遙三日,就該快刀斬亂麻,明天就殺了他們。”


    在這類事情上,朱高煦一貫積極。


    秦鋒莞爾一笑,道:“就他們犯下的那些罪行,的確是不該留他們太久,隻不過正是因他們所做之事罄竹難書,在直沽之地天怒人怨,百姓皆怨聲載道,才不能這麽快殺了他們。


    緊要之中,是要把他們犯過的事情昭告出去,讓百姓知道猖獗多年的馬匪時真的剿滅了,對馬文彬的指控是有實實在在的證據的,而不是我們與他有私仇故意陷害。


    這幾年時間,飛虎所犯之事不少,苦主自然也不會少,至少得給這些願觀刑的苦主一個過來的時間,現在到明天正午隻剩開幾個時辰時間,若明天行刑的話,大部分人怕是過不來的。”


    解釋了幾句後,朱高煦才終了然,擺擺手,道:“三日就三日,那就再留他們幾日,對外昭告之事你弄去吧,反正我也弄不來那種舞文弄墨的,我就保證是那幾個重要人犯三日後能一個不落出現在刑場之上。”


    昭告的事情,秦鋒也沒打算讓朱高煦去做。


    正如朱高煦他自己所說,反正他能讓馬文彬等人活在出現在刑場上,光明正大接受審判就行了。


    之後的三天,秦鋒先是複查了主犯的名單。


    馬文彬,馬海生,段武喜那是肯定在冊的。


    其餘還有幾個與段武喜在馬匪中所做之事相同的,還需多複核幾次。


    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


    這些人當中真正十惡不赦的肯定不能留其逍遙,那些沒做過什麽壞事的,也不能讓他隨著這些人一道命喪黃泉。


    完成這些後,秦鋒才在飛虎活動的幾地做了昭告。


    昭告了馬文彬以黑虎為綽號,借助知府便利,掩人耳目搞出了飛虎,並以建文餘黨自據,籠絡建文敗將,劫殺客商,所得隻財物,再用其侄子商賈身份銷售出去。


    所得之財物,全部豐盈了自己腰包,其心當誅,其罪難免,諸如之類雲雲。


    對於建文餘黨之類,飛虎對外也曾自居,有百姓也是知曉飛虎與建文餘黨的關聯的。


    在昭告中不能一五一十提前說清楚,一旦被別人說出,他們就被動了。


    更何況這也都是實情,沒什麽不能講述的。


    兩天時間完成這些,第三天秦鋒便和朱高煦一道上了北平街頭。


    他們此次出來的任務,除了解決叫飛虎馬匪,還要對北平做出考察。


    至於考察的主要目的是什麽,即便不說出來卻也是心知肚明的。


    不就是為將來的遷都做準備嗎?


    即便不是朱棣的這個旨意,秦鋒也要去北平瞧瞧的。


    這麽長時間了,他還沒來得及瞧瞧他北平的房地產呢。


    進了北平城,秦鋒倒也沒著急去他房地產,而是與朱高煦漫無目的的行走在北平的街頭。


    現在的北平早已褪去了昔日元大都的風采,並沒有想象當中的繁茂。


    北平畢竟是朱高煦長大的地方,到了北平朱高煦主動介紹,道:“北平是前元大都,在北平元貴族占據一直頗大,在中山王打到北平之時,這些貴族大多都跑了,前元好戰,人口損失本就一直很甚,統治近百年一直在外征戰,後來幾年義軍突起,人口折損更大,期間還有賦稅沉重,天災頻發等問題,百姓一直沒能修生養息,人口自也沒機會得到繁榮。


    在父皇就藩之後,有大量軍卒家眷跟著過來,盡管父皇一直都在努力讓北平百姓得到修養,但因需防備北元殘餘,皇爺爺幾次北征,北平處邊塞要地,出糧出兵那是必然的。


    在後來到了靖難之役,北平以一城之力支援父皇打了四年,經濟和人口損傷一直都很嚴重,這才短短不到兩年時間,肯定是不足以把北平的元氣補起來的。”


    這些問題,不應該不在朱高煦所關切的範圍之內嗎?


    瞧著秦鋒的詫異,朱高煦擺擺手,帶著些不耐煩,道:“這是丘叔他們探討的時候,我聽了一嘴的,說的對不對的,你自己看著辦,反正對這些東西我是不知道。”


    就說嘛,朱高煦什麽時候轉性了,竟會關心起這些東西來了。


    朱高煦解釋,秦鋒不再多言。


    人口的確是發展所需的必要條件,丘福這些人在北平駐守了那麽多年,對北平的情況應很有所了解的。


    既然他們這麽說了,應差不了多少。


    之後,秦鋒和朱高煦一路行走。


    人群不夠熙熙攘攘,沿街的鋪子倒是不少,但真正開門的沒有多少。


    很明顯,這是因人口限定了商貿的發展。


    商貿發展不起來,那財貨便很難流通起來。


    財貨流通不起來,百姓手裏也就沒錢了。


    百姓不富,依靠百姓賦稅的國家又如何能夠富裕。


    國家不富裕,又如何強軍練兵?


    轉了幾條街,情況都差不多。


    不過雖如此,但百姓的精氣神倒是很足。


    貨郎眼界叫賣之聲熱情洋溢,一看就是對生活有奔頭的反應。


    另外,治安應該也不錯。


    有的攤販,放任自己東西不管,直接跑到旁邊幾步開外閑聊了。


    這若不是因治安好,他那東西可不知道被卷走多少次了。


    總的來講,整個北平除了人口限製了商貿的發展,其他一切都能算得上是一國之京必有的。


    不僅如此,各方麵的情況比一個國家的京城所需還要好上不少。


    不得不說,朱棣在北平任藩王的這幾年,還是頗有成效的。


    該瞧的瞧過之後,秦鋒便帶著朱高煦去了他的房地產。


    這裏距王府有些距離,卻就在重新規劃出來的皇城根下。


    將來一旦遷都,這裏絕對是寸土寸金之地。


    秦鋒笑著,道:“殿下,要不臣在這裏給殿下留一處宅院?”


    不提前預定,遷了都,這裏想買可都買不到了。


    “不要,本王要去去皇城住,要不就出去就藩,誰愛你這裏的房子就要去,反正本王指定不要。”


    這話可就太大了,哪能不是一就是二。


    萬一還有三,不給自己留給餘地,將來後悔可也來不及了。


    朱高煦不要,秦鋒當然也不會拿著自己的東西強迫。


    作為一個穿越者,他可是清楚知道朱高煦解決的。


    曆史上,他很長一段時間,是既沒當上儲君,也沒出去就藩的。


    當時朱高煦嫌棄雲南條件艱苦,朱棣又把朱高煦封地調到了山東。


    調到山東,朱高煦依舊推脫著不去就藩。


    也就是朱高煦一直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惹急了朱棣,朱棣才強製令其去的山東。


    其實,朱棣對朱高煦著實是夠縱容的。


    當時去雲南,朱棣或許就是對朱高煦寄予厚望,希望他去雲南製衡沐英的。


    沐英襲爵平西侯鎮守雲南,卻與建文皇帝關係較好。


    把朱高煦派去,或許是想讓朱高煦能代替沐英的。


    可惜,朱高煦並沒能看出朱棣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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