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鋒隻說了問題,朱高煦便當即自告奮勇,道:“是,你說對,要是沒有段武喜這個重要人證,那些嘰嘰歪歪的文人又得汙蔑我們說,是我們為了功勞搞什麽屈打成招的假證了,我安排人做好防衛,絕不放一隻蒼蠅飛過去。”


    朱高煦負責起這個事情,一旦出了事,那所擔之責是要高於秦鋒的。


    他好歹多次救朱高煦於危難,朱高煦幫他一起擔當一下這個事情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朱高煦主動請纓,倒免了秦鋒親自指派了。


    在朱高煦開口後,秦鋒二話不說,直接道:“那就麻煩殿下了,臣實在不擅長做這些防衛之事,若沒有殿下,臣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憑一己之力把一群猖獗了數年的馬匪玩的團團轉,若說不懂防衛之事,那絕對是空口白牙的信口胡謅。


    好在朱高煦倒也不會多想,秦鋒致謝後,朱高煦擺擺手,無所謂道:“這算個什麽,我去安排軍卒輪班守衛,你該怎麽審接著怎麽審吧,不用等我。”


    之前讓朱高煦參與審訊,是為了讓朱高煦能夠與他共同擔當此事。


    現在朱高煦既已參與進來了,是否再接著審訊並不重要。


    秦鋒沒再婆婆媽媽,應道:“馬海生差不多也能被帶過來了,臣馬上去審,爭取明天一早便把該理的情況全部理清,盡早把這裏的情況報於陛下。”


    情況報上去,秦鋒此行的任務也算是結束了一半。


    之後,朱高煦核查行轅的守衛,秦鋒則開始了下一輪審訊。


    段武喜那裏已把飛虎的大致情況了解了一通了,再問馬海生的時候,倒也能夠直抒胸臆,直接詢問了。


    “馬海生,給你個坦白從寬的機會,告訴你你叔可都交代了,你叔善後你以助建文皇帝恢複正統當口號,聚攏了軍戶,流民,地痞流氓以飛虎馬匪搶劫過往商船草芥人命,兩年時間他明知你做了這些事情,卻因叔侄情義一次次袒護你,讓你逍遙法外,可有此事?”


    這明顯是在詐供了,自馬文彬傳出消息後,三日時間,秦鋒還不曾再見過馬文彬呢。


    秦鋒一番洋洋灑灑的長篇大論出口後,馬海生明顯愣了一下。


    片刻之後,才略帶不確定問道:“你說的是真的,這都是我叔說的吧?”


    在這種時候,信任是最容易土崩瓦解的。


    隻要稍微一個火苗,所有的信任便能會被燒一幹二淨。


    而挑撥離間雖說不是秦鋒所擅長的,但即便磕磕絆絆的,他也還是能玩了的。


    馬海生反問後,秦鋒一臉不屑,迴道:“你以為呢,你叔若是不說,我又怎能知道你們用來聯係的密碼,就那種以頁行為密碼本的出啊先思消息方式,本碩本就少見,加之這種方式是需要原始密碼本的。


    你們用的密碼本是論語的,論語市麵上最為常見,時長帶在身邊並不容易被人發現,的確能夠掩人耳目的,但正是因為論語最為常見,市麵上各個印刷版本的論語也會層出不群,不同書坊,不同年份印刷的論語是會出現排版不同的現象的。


    排版不同,即便是同一本論語傳遞出的消息也會有所差別,若沒有人通風報信,即便知道了你們傳遞消息的方式,也知道了你們傳遞消息所用的是論語,卻依舊很難把準確消息傳出去的。”


    若非秦鋒發現了馬文彬傳遞的消息,也發現了馬文彬特意要看的一本論語,的確不會知道他們傳遞的消息的。


    一大堆解釋過後,馬海生雖沒馬上開口,但眼神中多了不少驚慌。


    在這些驚慌中,還有不少隱忍的怒意。


    瞧著之前的話起到了作用,秦鋒趁熱打鐵,緊接著又道:“馬海生,給你自辯的機會了,別到時候說沒給你機會,你若沒什麽說的便簽字畫押吧,忙活了一晚上了,便別耽時間了。”


    話出口,秦鋒抬手指揮書吏拿供狀去讓後馬海生畫。


    才把供狀遞交過去,馬海生臉上帶著陰狠,罵罵咧咧道:“這麽多年,老子出生入死,髒活累活都給他給了,他兒子在老家吃香的喝辣的毫逍遙自在,出了事卻把老子丟出去,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話音落下,秦鋒臉上掛了些笑容,抬手招唿書吏退下。


    隨之,秦鋒才終一本正經地道:“此案事關重大,本官不會聽信一麵之言,不管是誰說,本官均會仔細調查,以物證輔證之後才會做出最後的定論,聽你這樣說,應是馬文彬證詞有所出入,你要說什麽,隻給你一次機會,痛快說吧。”


    之後,秦鋒手撐著桌子,等著馬海生開口。


    馬海生醞釀片刻後,才終於一五一十道:“我叔自小聰穎,被我爺爺給予了很大的希望,可我叔那聰穎從來都是用在陰謀詭計之上,在書本上並沒有多大天賦,考個童生考了好多年一直都沒能成功。


    在之後的一段時間,我爹和我叔去外麵喝多酒打死了人,死的那人還是個官宦子弟,我爺爺求了好多人我爹最後還是被判了斬立決,這個事情後我爺爺覺著家裏每個當官的,在衙門根本不會有什麽話語權,於是花錢給我叔一路買到了舉人。


    舉人之後,我叔第一次會試便中了進士,至於是因作弊還是什麽的我並不知道,當時隻記得有人說我叔買通了當時的考官,拿到了考題,傳言之中的事情沒什麽證據,加之我叔當年的會試排在了倒數,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隻不過,在前些年迴鄉的時候,鄉中有人說,當年打死人的是我叔,我爹本還欲藥拉架的,最後不知怎麽的,我爹卻變成了打死人的那人了,我爹一度老實巴交,記憶中從沒大聲與我說過話,又怎會打死人。


    當時我一度以為我叔帶我出來,是因為欠著我爹的一個人情,才會提攜我,現在看來是在出了事讓我當替罪羊,他好抽身出去啊。”


    馬海生說的這些雖與飛虎的馬匪沒多大關係,但無疑是又給馬文彬加了一項罪名。


    哪怕是馬文彬與那夥飛虎的馬匪沒什麽關係,就馬海生所言的這些事情,馬文彬的這個官兒怕也不見得能夠當下去了。


    說到這裏,秦鋒抬手製止住馬海生,問道:“既你已聽說當年打死人的是馬文彬,那你就沒想找馬文彬問一下這個事情,若沒有今天的這個事情,你不打算給你爹沉冤昭雪了,連一個真相都不準備要了?”


    馬海生的情義是能夠決定他說出多少馬文彬見不得光的東西的。


    秦鋒出言,馬海生嗤之以鼻,道:“我爹他生了我也沒管過我,他死了給我謀個前程那也不是理所應當的,我憑什麽為了他去得罪我叔那座靠山,更何況,這是多大一個把柄,到了關鍵時候再問我叔,敲我叔一筆不好嗎。


    更何況,這麽多年了,我在我叔那裏當牛做馬做了那麽多,敲多少不都是應該,我叔這份家業幾乎可都是我賺上的。”


    好吧,夠無恥。


    秦鋒也不想再聽馬海生那些顛覆人三觀的東西,直接了當規定了範圍,道:“其他的東西你自己寫供詞陳述吧,你先說說你叔與建文皇帝的關係。”


    這個東西才是重中之重,也是朝廷那裏最想知道的。


    馬海生一股腦說了這麽多,也不再差這點了。


    秦鋒剛一出言後,馬海生嗤之以鼻,迴道:“哪有什麽建文皇帝,我叔當官在直沽當這個知府還是太祖高皇帝任命的,見都沒見過建文皇帝,即便是我叔願意做建文皇帝的忠臣孝子,那也得人家知道他是哪根蔥啊。”


    果不其然,看來他的猜測還是有幾分準的。


    起了頭之後,馬海生接著又道:“我叔隻是看轄地中建文皇帝的那些殘兵敗將搶劫過往客商牟利頗豐動了心,這這才找了個由頭收攏起了這些人,由他一人做大做強。


    不過還真別說,短短幾年牟下的利便是我叔做知府好幾輩子的了,我叔一直都說要抽身,但卻一直都沒有,這麽大一筆進項那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馬文彬若真就抽身出去,哪還會有他的這份滔天之功。


    頓了一下,秦鋒這才開口道:“你既替馬文彬掌管這些事務上的往來,應是有進出賬目的吧?”


    雖說知道馬文彬這些年做的這些勾當了,但具體搶了多少銷售出了多少,至少得有個賬目的。


    馬海生都說了這麽多了,沒必要再在這個事情截留了。


    秦鋒才剛出言,馬海生竟直接站起身,解下衣扣,脫掉身上長袍。


    之後,直接徒手分開長袍的裏子和麵子。


    片刻的功夫後,一寫於絹布上的賬目顯現了出來。


    接了馬海生遞過來特殊賬目,秦鋒微微一笑,道:“馬掌櫃這賬目藏的倒是挺隱秘的啊。”


    馬海生略顯自豪,開口迴道:“掉腦袋的東西,肯定得留自己一人知曉的賬目的,這樣才能防止被推出來當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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