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朱高煦這脾氣,在一般人跟前都討不到便宜,更別說是在朱高熾父子那裏了。


    朱高煦氣唿唿的,臉上盡顯不快,對秦鋒非但沒有救命之恩的感激,反而仿佛還嫌秦鋒礙事,搶了他功勞。


    與朱高煦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秦鋒多少也習慣了。


    他出手相助是綜合全局考慮,又不是為了朱高煦。


    感激不感激的倒是無所謂,隻不過朱高煦這麽僵著,於他接下來的計劃多有不便。


    沒辦法,秦鋒隻能良言相勸,道:“這非是貼金之事,正是因殿下一次次猛烈的攻勢吸引了馬匪火力,從而搞清楚了馬匪火炮位置,如此臣的熱氣球才能準確找到方位,殿下身先士卒親涉險境,激發了軍卒士氣,這才使得順利攻下馬匪,臣哪能貪功,當然會如實稟報上去的。”


    這理由,算是給足了朱高煦麵子。


    之後,秦鋒話鋒一轉,又補充道:“上次進攻雲都山失利已有朝臣彈劾了,若再次再有失利,那群人趁著機會怕會攻擊更甚,與朝廷奏報時務必一五一十都講清楚了,萬不能不假思索隨便說,現今已不是靖難之時,需武將發揮力量的時刻了,此一時彼一時,明爭暗鬥,皆已轉至朝堂,殿下要學著適應。”


    第二次進攻雲都山的實際情況究竟如何,朱高煦作為全部參與者,又是有經驗的老將,自是心知肚明的。


    當時,可是他自己非請戰去雲都山的。


    失敗成功的,那後果都需由他自己承擔。


    現在秦鋒不僅救了他,還以如此理由分他一份功勞,朱高煦說不感激那是假的。


    “謝了,你這份情本王記著了。”


    自認識朱高煦開始,他幫朱高煦的事情一把手怕都數不過來了。


    秦鋒擺擺手,道:“臣與殿下這關係,什麽情不情的。”


    之後,秦鋒又巡查了清點倉庫,接收俘虜,重新布防的幾處官軍,確定沒什麽大問題後,便直接與朱高煦下山迴了北平。


    這隻不過是完成了第一步計劃而已,第二步還需對前來救馬文彬的馬匪來一個關門打狗。


    消息是他放出去,馬文彬若被那群馬匪救走,那丟人可就丟到姥姥家去了。


    北平欽差行轅,內緊外鬆的防守早就形成。


    表麵上買菜倒泔水的依舊還能自由進出,其他差吏都是之前的那些人,並未添加生麵孔。


    唯一加強了防備的地方,隻有秦鋒和朱高煦的活動範圍之處,以及關押馬文彬的房間。


    說是加強防備,但軍卒和打雜的加起來也沒有一百人。


    表麵來看,如此規模比一般欽差和藩王的出行還要少上不少。


    但實則,自秦鋒住進欽差行轅的那天,便開始在晚上偷偷運兵往行轅隱藏了。


    這些軍卒一經踏進行轅便需進入戰鬥狀態,全部藏於地窖,以及秦鋒和朱高煦活動範圍之內的房間。


    閑雜人等不能靠近這些房間,能在這裏活動的都是秦鋒身邊的那些護衛,完全不用擔心泄密。


    至於那些被調遣過來的軍卒,在進入行轅後所有的吃喝拉撒都要在原地進行不說,幹糧也需自帶,行轅不會為他們提供熱飯。


    為這麽多人造火做飯,極容易被發現行轅中藏著兵的。


    這些軍卒之前都曾隨同朱棣遠征大漠的,幾日隻吃幹糧,並非不那麽容易接受。


    迴了行轅,郭資把秦鋒離開後所發生之事的大致情況告訴了秦鋒後,便隨之離開。


    在郭資離開後,朱高煦這才問道:“既已知道了馬文彬銷贓主要是經由他侄子的,直接抓了他侄子不就行了,何必這麽麻煩。”


    朱高煦行事從來都是直來直去,根本不搞那些權謀算計。


    能問出這種問題,並不奇怪。


    秦鋒淡淡一笑,迴道:“當下我們是所查到了幾處這麽馬匪用來儲藏貨物的倉庫,但不能保證還有沒被我們發現的,不管是馬文彬還是他侄子所犯之罪皆屬死罪了,如此情況下他們又怎會為自己多攬罪過。


    更何況,隻有外麵留存有餘黨,他們便一份被營救的希望,這種情況下,想要撬開他們的嘴本可並不容易。”


    讓他們直接送上門來,要比從馬文彬嘴中撬出來省事不少。


    “行吧,就算你說得對,那萬一馬文彬那侄子不願救呢?”


    朱高煦潑來了盆冷水,但卻不得不說是有幾分道理在的。


    秦鋒臉上掛著笑容,神色沒發生多大變化,開口迴道:“這種可能當然有,他們若太過絕情,肯定不會因馬文彬涉險,在這種危機關頭,跑路了也是有可能的。”


    在絕大部分馬匪被剿滅的情況下,跑路的確是最明智的選擇。


    但若是馬文彬手中有他們關鍵證據,他們不救馬文彬,一旦馬文彬招供,他們即便跑到天涯海角也勢必是要被朝廷截殺的。


    如此情況下,救馬文彬方才是唯一的出路。


    話音落下,秦鋒微微一笑,轉而鄭重道:“臣已安排人對以馬文彬侄子為圓點進行監視了,這幾日有人已在往馬文彬侄子那裏靠攏了,有集結營救馬文彬的風向了。”


    至於這些人是出於什麽目的營救馬文彬的,那還得抓住他們才能知道了。


    秦鋒既已做好安排,朱高煦倒也沒再多言。


    不管怎麽說,朱高煦戰力並不弱,接下來的行動少不了還得依靠朱高煦。


    秦鋒隨之又開口,道:“定的時間是明天晚上子時,到時候還需殿下負責領兵關門打狗,那些馬匪都敢襲擊欽差行轅,若放他們逃跑,那可就是我們的失職了。”


    有這樣的事情,朱高煦肯定不會放過。


    “放心吧,到了本王手裏,還能讓他跑了不成。”


    朱高煦躍躍欲試,秦鋒隻能再次叮囑,道:“不能跑了是其一,殿下還要留下他們的活口,一個朝廷知府竟做了馬匪頭目,需完整的證據鏈才能服眾,不然朝中那些嘰嘰喳喳的文臣,勢必以為是我們在冤枉他們的。”


    “聽你的就是。”


    聽秦鋒這麽說,朱高煦倒也沒有繼續反駁。


    隻要能讓朱高煦在領兵廝殺,其他的在他這裏倒激不起多大波瀾。


    次日一整天看似風平浪靜,但若仔細觀察在行轅附近多了不少陌生的貨郎攤販。


    這些人不與人討價還價不說,在有人照顧生意時間,還頗顯不耐煩。


    秦鋒獨自一人在行轅裏的花園裏喝著茶。


    朱高煦本是準備一起的,但秦鋒覺著他性子太沉不住氣,在行轅有馬匪探子的情況下,他露頭太多,容易被覺察出蛛絲馬跡取消行動。


    若真取消了,那他們準備了這麽久可就全都白費了。


    秦鋒說明前因後果,讓朱高煦迴房間的待著時。


    朱高煦雖有不快,倒也沒拒絕。


    之後一天的時間,秦鋒時不時出來喝杯茶賞賞花,以表現出懶散防備鬆懈來。


    另一邊,馬文彬侄子馬海生已在嚴陣以待了。


    經銷搶劫貨物的鋪子在馬文彬被抓,傳出讓他來相救的消息後就已經關了。


    之前馬文彬被從衙門帶走,因不知具體情況,還勉強可以維持。


    馬文彬都確定被抓了,他那鋪子還怎麽開下去。


    馬海生坐在裏間,聽聞外麵的消息如雪花般出來。


    “馬掌櫃,欽差行轅依舊一切正常,據秦鋒一行傳出消息說,等把我們幾個倉庫的貨清點完成後,便要啟程迴京了。”


    秦鋒隻負責剿滅馬匪,在馬匪剿滅完成後,啟程迴京也能說的過去。


    “行轅並未有增兵現象,秦鋒調集來的一切重兵依舊集結在我們的那個幾個倉庫,崗哨比我們之前的還多,估計是怕我們反撲。”


    好不容易才奪了這些馬匪的倉庫,若再被馬匪搶奪迴去,那秦鋒這個欽差也沒必要再幹下去了。


    馬海生的心思很明顯不在這上麵,沉思了片刻後,道:“朱棣亂臣賊子,篡位謀逆,人人得而誅之,你們這些人能活到現在全賴我叔收留,早就死了,我叔被秦鋒小兒所抓,所辱,爾等必當竭盡救我叔逃脫牢籠方為大義之舉,你們盡管放心,現在我飛虎之困隻是暫時的,等我叔很快就能翻身,我飛虎誅亂臣賊子之初衷永遠不會改變。”


    馬海生能做馬匪重要經銷產鏈上的一環,足以說明馬海生在馬匪中地位也是舉足輕重的。


    他這一番雞血過後,留在裏間的眾人皆揮舞著拳頭躍躍欲試,道:殺,殺,殺...”


    士氣引導起來後,馬海生隨之又道:“那就都下去準備了,我叔既能傳出子時行動的消息,必然是已經打聽出裏麵的情況了,到時候與我叔裏應外合,殺了秦鋒和朱高煦,替我飛虎死去的兄弟報仇。”


    馬文彬在行轅內部,他既傳出消息說是要在子時行動,那在外麵的馬海生遵照行動也就是了,自是沒必要胡亂更改的。


    一眾手下紛紛散去,留下的一人略帶疑慮,問道:“掌櫃的,馬知府那裏傳出的消息應該沒問題的。”


    他們所有的行動都得益於馬文彬傳出的消息的。


    馬文彬消息若出個什麽差錯的話,那他們怕得羊入虎口了。


    “能有什麽問題,我叔弄出那傳消息的密碼多少次了出過什麽差錯,我叔可是這天下第一聰敏之人,能破了我叔密碼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在當下很多人傳遞消息都是以藏頭詩之類的進行的,像馬文彬這種的確是少之又少。


    隻可惜,碰上了個不一般的秦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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