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將要立儲的傳言已發展成了公開的秘密。


    畢竟最近的幾日,朱棣突然在為東宮張羅屬官,若非有了立儲的打算,又怎會做這些事情。


    隨著屬官張羅日甚,知曉的人當然也會越來越多。


    四月初一,物色多日的東宮屬官終於官宣。


    淇國公邱福兼太子太師,成國公朱能兼太子太傅,吏部尚書蹇義兼詹事,工部右侍郎金忠為兵部尚書兼詹事,兵部右侍郎墨麟、工部左侍郎趙毅兼少詹事。


    很顯然,東宮屬官的安排上以武將偏重。


    與此同時,東宮的修繕也已告一段落,屋裏屋外都打掃了出來。


    除此之外,宮女,內伺,侍衛也都配備齊整。


    煥然一新的東宮,也就隻差一個主人了。


    朱棣並沒給人留太多準備時間,東宮修整配備齊人馬之後,四月初四便下了立儲詔書。


    立儲傳言雖在外麵流傳了多日,但朱棣這詔書下的卻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


    早朝的當日,在群臣入朝之後,沒給群臣任何準備,鄭和便拿出了立儲的旨意。


    經過一些列的前綴之後,給出了一個重要結果。


    朱高熾為太子。


    朱高煦為漢王,封地雲南。


    朱高燧為趙王,封地彰德府。


    一聲欽此後,群臣表情各異。


    雖早有預料,但真正有了結果時間,總會有些各種想法。


    儲君之事朱棣醞釀了這麽久,好不容易做了最後決定,自不會輕易廢太子。


    朱棣隻是相較於朱高煦不喜歡朱高熾,若非器重朱高熾,可不會在靖難之時,把後方交給朱高熾。


    現在朱高熾被立為了儲君,那就不會輕易廢。


    朱高熾若從一開始就不是儲君,那頂多從門庭若市變得門口羅雀,若立儲被廢,那可就隻剩下死路一條了。


    曆朝曆代中,哪有廢太子能夠善終的。


    旨意宣布,朱高熾依舊不慌不忙,仿佛隻是安排了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差事,艱難跪地道:“兒臣定不辱使命,做好兒臣分內之事。”


    簡單的謝恩,簡單的保證,符合文臣所預期的形象。


    朱高熾話音落下,朱棣還沒開口,朱高煦竟直接拂袖而去。


    “我有什麽錯,憑什麽要趕我去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我不去。”


    雷霆雨露皆為君恩,朱高煦這種因沒能得到自己滿意的封賞竟在早朝之上,當著文武大臣的麵拂袖而去,這是典型的無君無父。


    這樣的人,不說做太子了,就是做個王爺都夠嗆。


    朱高熙離開,群臣都顯尷尬,朱棣臉色黑的如鍋底一般。


    沉悶的氣氛中,鄭和隨之以公布東宮屬官化解了尷尬。


    這些東宮屬官被鄭和重新宣布一遍後,先後站出領旨謝恩。


    這些屬官武將出身的占了很大的分量外,文臣出身的也有幾個在兵部當值,平日所接觸的也都是武將。


    如此安排,完全是讓朱高熾在武將中增加人脈。


    作為一個儲君,文臣武將都得兼顧,絕不能隻側重一方。


    像朱高熾這樣沒有武將根基的,將來倘若用兵,即便以君主之命號令武將,怕也會有君命不授的可能的。


    作為皇帝指揮不了軍卒,那可就離亡國不遠了。


    東宮屬官站出領旨謝恩後,又與朱高熾行禮,保證將來盡心輔佐。


    這些朱棣安排的東宮屬官倒是不能做他的班底,但至少將來東宮表麵之上的一些文書往來是需要他們解決的。


    這些屬官做的盡心,他就能少操點心。


    倘若這些人糊弄差事,剛是東宮那些文書往來就夠忙的他頭大。


    朱高煦謹小慎微,隻與幾個東宮屬官簡單寒暄,便再沒什麽可說的了。


    瞧著氣氛又要沉悶,朱棣不再多留,直接起身退朝。


    儲君已定,朱高煦再有不滿,也不會再行更改了。


    從奉天殿出來,朱棣東暖閣都沒迴,竟直接去了坤寧宮。


    在外麵朱棣是有幾個能說知心話的人,但掛起門來的家事,朱棣隻能與徐皇後說。


    徐皇後自小在馬皇後身邊長大,竟得馬皇後真傳。


    紡織女紅,向來都是親力親為。


    朱棣過去的時候,徐皇後停了紡織機器,頗顯擔心道:“陛下這個時候過來,是出了何事?”


    朱棣每日忙得腳不沾地,幾日見不了朱棣那是常有之事。


    像今日這般白天過來,的確是很讓人驚詫的。


    朱棣尋了個位置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灌了半壺,這才悶悶不樂地道:“今日朕立儲了。”


    徐皇後不打聽朝政,當然也不知道這幾日外麵的傳言。


    隻不過,對於朱棣和自己的兒子,徐皇後便還是了解的。


    沉默片刻後,徐皇後問道:“立了高熾,高煦不高興了?”


    對於徐皇後的猜測,朱棣愣了一下,隨後不快吐露,道:“你倒是了解那幾個孽障。”


    對於朱棣的抱怨,徐皇後把茶倒到杯子,坐在朱棣麵前,溫和道:“他們是臣妾所出,臣妾肯定是了解他們的,高煦脾氣不好,少了些城府,喜歡有什麽說什麽,高熾嘛,心思重,陛下是他們父親,該早就了解他們的秉性了,包括高遂在內,他們幾個各有優勢,用的好了,會成為陛下極大助力的。”


    這點倒是不能被否認的,在靖難之時,三個兒子的確幫了朱棣大忙的。


    但即便如此,想起朱高煦在朝堂之上的無君無父之舉,朱棣心中仍還很是憤懣的。


    “哼,那逆子從不會把朕放在眼裏。”


    朱棣能說出這些,實則並沒有想象當中的介意。


    朱高煦這樣的秉性又並非一天兩天了,朱棣若真的介意的話,他那秉性早就有所收斂了。


    “陛下別太管著高煦了,不然他將來怕是要吃虧的。”


    朱棣因朱高煦太像自己,對朱高煦的寵愛超於徐皇後許多。


    當初的時候,朱棣甚至還有打算立朱高煦為世子,最終是被徐皇後強烈阻止了。


    朱棣大手一揮,道:“高煦那小子在靖難出生入死,為朕立下了汗馬功勞,朕卻不能立他當儲君,寵愛他些也是應該的。”


    幾句話之後,朱棣心中憤懣削減幾分,隨之便離開坤寧宮。


    徐皇後這裏隻是朱棣短暫的避風港,隻能歇歇,不能長久停留。


    外麵的事情總歸是得去處理的,總不能一直置之不理。


    從坤寧宮出來後,朱棣便宣了朱高熾。


    以前朱棣也曾單獨宣過朱高熾,但這次朱高熾卻多了個太子身份。


    朱高熾知道朱棣嫌棄自己身體上的肥胖,行禮之時極盡努力。


    但身體的缺陷不是自己所能主宰的,朱高熾即便極盡賣力,但仍會有行動上的不便。


    朱棣瞧見此,心裏所想的完全都是朱高熾不像自己的懊惱。


    不過,朱高熾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但卻也是執拗之人。


    每次朱棣抬手免禮,朱高熾再艱難都總會一個流程不差的全都完成。


    大概就是因朱高熾這種堅持的品質,朱棣潛意識當中怕是會對朱高熾有所看好的吧?


    朱高熾艱難行禮結束,早就已經是氣喘籲籲的了。


    朱棣抬手讓人送來了椅子,開口道:“身體不好,少做些費力之事,你現在是儲君,關乎著管家社稷,要千萬注意自己的身體。”


    少有的關心,讓朱高熾頗顯感動。


    在朱高熾坐下之後,朱棣這才開口,道:“你現在是儲君了,做儲君就要由儲君的樣子,天下臣民都會看著你,要體恤上下,為善無間,學勿至迂,明勿至察,嚴勿至猛,寬勿至縱謙卑遜誌,容受忠良,勤儉安詳,惠鮮眾庶,以承宗廟,以保社稷。”


    相較於朱高煦嚐嚐與朱棣對著幹,朱高熾對朱棣自小到大都是唯命是從。


    不管朱棣說了什麽,朱高熾都會乖乖應答。


    “兒臣遵旨,兒臣不會辜負了父皇的期望的。”


    朱高熾乖巧懂事,朱棣臉上終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微笑。


    “剛搬去東宮,若有什麽需求直接去找鄭和,讓鄭和為你安排。”


    其實目前東宮的安排都已不錯了,並沒什麽能欠缺的。


    “謝父皇,東宮配備都已齊備了,沒什麽欠缺的了,若再有前區為的,兒臣去找鄭和就是,父皇朝政繁忙,不必為兒臣操心。”


    之後,頓了片刻之後,朱棣才又道:“高煦脾氣差了些,但他終究也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現在你做了儲君,更應該做好兄長的職責,多照顧著他,多擔待著他。”


    其實這麽多年,一直都是朱高熾在照顧朱高煦,包容朱高煦的脾氣。


    就朱高煦那脾氣,若非朱高熾因各種原因的一退再退,早就打的不可開交了。


    朱棣的偏袒讓朱高熾有些吃醋,但朱高熾臉上至始至終不曾有任何變化,還能乖巧應答,道:“兒臣是高煦的兄長,自當護著高煦的,父皇不用擔心,高煦隻是脾氣差了些,心腸不壞的。”


    朱高煦心腸壞不壞的不說,反正曆史上,朱高煦被朱瞻基煮了,連並他的兒子們也都悉數死在了朱瞻基手裏了。


    聽了朱高熾的保證,朱棣這才道:“行了,你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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