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境遷,袁永年與秦鋒幾次見麵好像都不曾討到便宜,隻不過這次怕是吃虧最甚的一次了。


    袁永年父子四人護衛們押著跪在秦鋒麵前。


    秦鋒隻端著茶杯,許久不曾言語。


    等了片刻,袁永年兒子袁鵬終於忍不住了,大有一副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架勢,道:“士可殺不可辱,要殺要剮痛快些。”


    對於幾個待在的羔羊,秦鋒犯不著被他們引導了情緒。


    須臾之後,才終放下了茶杯,微微一笑命護衛們放開了他們。


    “秦某知道你們對我的敵意如滔滔江水經久不息,隻是一直沒尋到能把我一擊絕殺的時候,好不容易經高人指定出了一招,事情沒辦成不說,反而還反手其害,擔下了所有責任,落了個滅族的結果。


    這也就是秦鋒不想造太多殺戮,不然的話,你袁家三族怕都得去閻王了,其實就憑你們對我的心思,殺了你三族都是應該,但誰讓我心善呢。”


    秦鋒說了這麽多,卻並沒點了題。


    他們父子用不了多久就是死人了,難不成還讓死人感謝他的仁慈?


    袁永年沒想明白秦鋒的心思,卻是真的後悔了。


    權貴之事就不是他所能涉足的,若從一開始他沒有想黑了秦鋒布的心思,那什麽事兒都沒有了。


    哪怕是鬧到上元縣衙門,被秦鋒逼以高價買了布後吃了這個啞巴虧,都不至於落得這步處境。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就是那小鬼。


    “是以既此,還有何好說的?”袁永年歎了口氣。


    若真沒什麽好說的,秦鋒又何必要說這些。


    “我說給你們父子一個活路,你們要嗎?”秦鋒微微笑著道。


    能有活路固然好,哪怕是保他們中的一人,不讓他老袁家斷了後那都是好的。


    隻不過,瞧秦鋒如此,怎感覺都不像是個好事。


    另外,朝廷並不打算往下追究,他們若跟著秦鋒再往下弄,死的怕就不僅僅隻是他們父子三人了。


    袁永年權衡利弊,都打算拒絕了,隻聽秦鋒開口道:“我要在北平蓋房子,你們去北平搬石頭吧。”


    朱棣遷都指日可待,姚廣孝已在著手規劃了。


    作為一個穿越者,即便沒有姚廣孝的圖紙,他都知曉北平的皇城內城在那裏。


    內城當中搶占了黃金之地,先行建造了豪門大宅,等到朱棣遷了都,那些高官大臣們少不了要一擲千金買進的。


    此事形成,那可是一筆不少的財富。


    秦鋒出言,袁永年父子神情一愣,很是詫異。


    商賈之家出身好歹也是錦衣玉食,突然去搬石頭,那無疑是從天上掉到了地上。


    但在生死麵前,這又算得了什麽。


    隻不過,突然把斬首換成這,讓袁永年父子心裏有些沒底。


    在他們的詫異中,秦鋒又道:“放心吧,不對你們多增添任何要求,至於你們所行之事是受誰指使你我心知肚明就行,我不說你們也爛在心裏就是。”


    朱棣都不打算追究陳瑛了,誰在折騰都沒用。


    聽了秦鋒這話,袁永年更加發愣了。


    秦鋒也懶得解釋了,直接問道:“給你們自己選擇的機會,搬石頭還是死,二選一吧。”


    不等袁永年開口,叫囂士可殺不可辱的袁鵬,立馬道:“我們搬石頭,搬石頭。”


    做出了選擇,還怕袁永年拒絕,拉著袁永年,道:“爹,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爹,我們去搬石頭。”


    袁永年在商場上混了這麽多年,最清楚趨利避害了。


    在這種情況下,當然要選擇最有利於自己的。


    很快,父子三人均作出了選擇。


    他們趨利避害是可以,倘若想以此使些小手段,破壞他的房地產生意,那他完全可從其他渠道對付陳瑛,也絕不會再留著他了。


    “你們最好清楚你們的處境,到了北平凡有逃跑,或者心懷不軌,欲行破壞者格殺勿論。”


    威脅有了,秦鋒未免他們自己想不明白自己的處境,又與他們父子分析,道:“墨汁之事重啟調查也是有可能的,心懷鬼胎者必定是要防止此情況發生的,你們作為全權知情者,到底有沒有被斬草除根的可能性你們自己掂量。”


    他們與陳瑛怕不止打過一次交到了,陳瑛是什麽樣的人他們心中清楚的很。


    若知道知情者的他們活著,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該說的說明白之後,秦鋒不再多留,直接安排王金虎找人帶袁家父子去北平。


    朱棣手眼通天,秦鋒就沒打算瞞著朱棣。


    因而遣派送袁家父子的人選,秦鋒安排了昔日燕軍的軍卒。


    這些軍卒大部分真是從秦鋒這裏謀個營生,但不可避免肯定是有朱棣安排的探子。


    秦鋒行的正坐得端,是不怕探子在,但他至少該知道誰是探子。


    他在這方麵的能力是不如探子敏銳,但日久見人心,這麽長時間了足可以讓他窺探清楚誰是探子了。


    這次的這個事情,秦鋒還特意安排了兩個探子去做。


    之後,秦鋒又去尋了陳瑛。


    在朱棣那裏,陳瑛對秦鋒的臉色都沒好到哪裏去,現在到了外麵,陳瑛對秦鋒敵意那可就更甚了。


    對這,秦鋒絲毫不介意。


    陳瑛這廝不要臉他也領教過了,他可沒指望陳瑛能因他主動取消賭注感謝他。


    見到陳瑛,秦鋒忽略了旁邊陳朔顯而易見的戒備,隨便找了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到了陳禦史家中連杯茶都沒有?算了,沒有就沒有吧,反正秦某今日也不是為了喝茶的,陛下說要讓秦某與陳禦史精誠合作,秦某不敢忤逆,有個事情特來告訴陳禦史一聲。”


    沒做絲毫停頓,秦鋒隨之道:“秦某接觸了些佛法,想著能少些殺戮,決定放過在我科學一門門生墨汁上做手腳的袁家父子了,隻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即便在佛經中都由惡習結業善習結果一說,秦鋒沒資格這麽輕易放過他,秦鋒決定要讓他們去北平搬石頭,以勞動抵消業障,今天就要動身。”


    告訴陳瑛,是要讓陳瑛知道,他不打算殺袁家父子了。


    隻要袁家父子活著,那他手裏邊永遠握著他們的把柄。


    雖說袁家父子至始至終什麽都沒說過,但心裏有鬼的人可不會這麽以為。


    陳瑛準備調節一下情緒,在紳士的開口,但瞧著一旁的陳朔忍不住要開口之際,有些著急放下茶杯,語氣中帶著些急切,開口道:“秦侍講與老夫說這些的用意是什麽?要讓老夫向人宣傳秦侍講的寬仁,還是信了佛法,亦或者是來找老夫募捐香火錢的?”


    白平無故說這些,那隻能是這些緣由了。


    秦鋒不見喜怒,神情依舊淡然,笑著迴道:“非也,單純隻是因為陛下說要讓秦某與陳禦史精誠合作,秦某與陳禦史分享一下秦某的行動。”


    傻子才信這話,若是分享那他飛騰實業的生意怎不分享。


    陳瑛情緒較之之前平穩了不少,迴道:“如此啊,隻是老夫目前不曾有需要與秦侍講分享的。”


    秦鋒又沒打算真的要與陳瑛信息互相了,自也沒想過從陳瑛這裏得到什麽。


    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後,隨之起身告辭。


    在秦鋒離開之後,陳朔這才問道:“秦鋒為何陰陽怪氣與我們說這些,難不成袁鵬他們家的事情與爹有關?”


    顯而易見的事情,腳趾頭都能想到。


    陳瑛臉色很黑,沉默不言,算是默認了。


    得出結果,陳朔咋咋唿唿,道:“爹,袁鵬落到了秦鋒手裏,他們若亂說話的話那可就不好了,要不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北平的路上幹掉他們算了。”


    陳瑛當然知道袁永年父子落在秦鋒手裏的危害。


    可秦鋒之所以莫名其妙與他說這些,怕是給他挖坑,一旦他有所行動怕又掉坑裏去了。


    陳瑛對秦鋒心有餘悸,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摔,道:“做個屁,老大不小的年紀了,就知道動手,能不能動動腦,你以為秦鋒真是與你分享這些信息的,你若敢行動,他少不了有什麽坑等著你,這些時日你待在家中,不準出門,若掉到秦鋒坑裏,休怪我不救你。”


    秦鋒若是從朱棣那裏拿到他的把柄早就告訴朱棣了,之所以到他這裏說這些怕還是沒有關鍵證據。


    本來還沒什麽事,他若出手怕是正好中了秦鋒的圈套。


    陳朔也是在陳瑛麵前顯得厲害,真正到了外麵他還是很慫的,他哪敢不聽陳瑛的話。


    另一邊,秦鋒讓袁永年父子去北平搬石頭之事很快便傳到了朱棣耳中。


    聽到這個結果,朱棣還是微微詫異。


    就秦鋒那睚眥必報的性格,怎麽著都該殺了袁永年父子才能罷休的。


    隻讓他們做些苦力,這倒是沒想到的。


    片刻後,朱棣想明白了些,問道:“是因陳瑛的緣故吧,秦鋒今日有見過陳瑛嗎?”


    進宮送信的探子,迴道:“見過,標下接了東家的命令去府中,去的時候,東家剛從陳禦史那裏出來。”


    確定了猜想,朱棣臉上帶著些欣賞,道:“就知道那小子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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