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顏衛與泰寧衛因硫磺皂的事情雖有些矛盾,但畢竟還處於合作之中,指揮同知脫魯忽察爾見到了鐵證後仍還是在滿腹牢騷中給泰寧衛求了情。


    “泰寧衛隻是一時糊塗,大明造成的任何損失都由朵顏三衛共同賠償,陛下能否寬宥了他們這次?”


    朱棣費勁吧啦謀了好不容易這麽大一盤棋,哪會輕易寬宥。


    “事涉外邦並非朕所能寬宥,請迴吧,朕會在召集群臣以及在京外邦使節代表商議了此事後,再給你三衛答複的。”


    大火燒毀了主客司,卻也影響到了住在會館的一些外邦使節,聽聽他們的意見再行做最後定定奪倒也無可厚非。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朵顏三衛在大明畢竟有些功勞,若大明在此事上的態度太過強硬,難免有些卸磨殺驢之意,為給大明營造一個被迫無奈的形象,隻能是把其他使節捆綁上了。


    朱棣出言,旁邊的馬和進前送客,脫魯忽察爾也隻得無奈告退。


    迴去後,泰寧衛指揮同知塔賓帖木兒第一時間尋了過來。


    脫魯忽察爾本就有氣,見到塔賓帖木兒自也沒什麽好臉色,兩人才說幾句便嗆嗆在了一起。


    福餘衛指揮同知海撒男奚本想勸說幾句,但奈何位卑言輕,才剛開口,便被脫魯忽察爾和塔賓帖木兒懟了一頓。


    三方雖為從嘴上功夫換到拳腳,卻也不歡而散。


    另一邊,朱棣很快便召集了在京的幾個外邦使節。


    昨日的大火雖對他們沒造成太大損失,但總不能因沒發生就否認了曾存在過的事情。


    萬一被殃及,那與他們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那裏。


    當著這些外邦使節,朱棣並未再亮一遍證據,隻是為大明的失誤道歉後,大致說了些情況。


    話才出口,一眾使節均都憤憤不平。


    “果然是韃靼人,看他們一個個的就不像好人。”


    “他們還拿著大明的俸祿吧?吃著大明的還要點大明的房子,這特太不是人了。”


    “這可絕不能輕饒了他們,這也就是昨日那場雨下的及時,不然好不知得燒死多少人。”


    七嘴八舌,沒有一人不計較此事的。


    這就夠了,輿論風向已經掌握。


    朱棣不再多說廢話,再次道:“各位使節到了大明,便是大明的上賓,出了此事是大明守備不嚴,朕會從嚴從重處置此事,給各位使節一個交代的。”


    之後,朱棣沒有任何耽擱,在送走各國使節後馬上把早已準備好的旨意拿去翰林院謄錄擬旨。


    旨意擬定,馬和第一時間帶人宣讀。


    第一道旨意是給禮部的。


    正人先正己,固是泰寧衛縱火,但大明本身也是有監察不嚴之責的。


    旨意中朱棣毫不留情把禮部官員罵了個狗血淋頭,最後革了主客司的幾個主官,禮部尚書則被罰了一年俸祿。


    第二道旨意則是給飛騰實業的。


    說是之所以發生縱火之事是因飛騰實業送酒所致,在此事情上他們也是要承擔一定的連帶責任的,懲罰倒是不算重,隻讓他們在一個之內修繕起禮部的主客司來。


    第三道旨意便是給朵顏三衛的了。


    謀劃了這麽大一盤棋,最主要的還是在第三道旨意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昔兀良哈之眾數為韃靼抄掠,不能安處,乃相率歸附,誓守臣節,我太祖高皇帝矜厥困窮,設福餘、朵顏、泰寧三衛,授爾等官職,律各領其眾,臣屬既久,後竟叛去,及聯即位,複遣使來朝,聯略其過,加意撫綏。


    數年以來生聚蕃息,朝廷於爾可為厚矣,可爾掠我邊卒,又遣苦列兒給雲馬市,實行窺伺,狡詐如此,罪奚不容,朕為友睦爾等三衛苦心卓著,爾竟生嗔恨心,燒我禮部主客司,險牽連各外邦之使。


    朕念爾昔日之功不究爾之過錯,望爾記臣之本分,恪守本職,節製屬下,萬毋再犯昔日之錯。”


    旨意中隸屬朵顏三衛的過錯,隻字不提朵顏三衛在靖難中的功績,以及要割讓大寧之事。


    馬和在宣讀了朱棣旨意後,又招唿小宦官搬進了數箱金銀瓷器茶葉綾羅綢緞之物。


    “三位指揮同知,這是陛下給你們的恩賞,現在正乃風口浪尖之時,各國使節對三位的敵意很甚,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大明即便遣出護衛也很難保證三位所有人的安危的,所以陛下的意思是請三位盡快啟程迴去吧。”


    現在他們三衛的人出門,會館外麵的各外邦使節看他們的眼神的確都有些怪怪的。


    “還有,泰寧衛的那兩縱火者怕是暫時不能放迴去了,若直接放迴,三衛怕是連大明地界都出不了。”


    大明百姓家國之情向來很重,若知在在大明燒了衙門的韃靼要全須全尾的迴去,不用朝廷發動,沿途便會有無數人要等著截殺的。


    朵顏三衛的人也是與大明交過手的,在這一點上並不可否認。


    “那大寧?”朵顏衛指揮同知脫魯忽察爾問道。


    他們此來本就是為了大寧,若大明能早些把大寧給他們,那他們早就走了,哪還會發生這個事情。


    馬和神色不變,沉聲繼續道:“此事怕也得先擱置了,各位雖歸順大明但本就屬元人,縱火之事一出,軍民百姓的情緒隻怕會更激烈,各位接手了大寧,實難治理是其中之一,就怕大明北疆會因此生亂,陛下剛剛即位,可用之將又少,屬實不敢再讓北疆生亂。


    陛下說了,請各位同知迴去告訴各家指揮使,請各指揮使耐心再等等吧,等軍民百姓忘記縱火之事,陛下也會盡早培養可用的將軍去北疆鎮守,到時即便軍民百姓的反抗心思仍激烈,有可用的將軍鎮守著,也不會再生起大亂的。


    另外,各衛也可以自己的方式收買軍民百姓,改變在軍民百姓心中的形象,讓軍民百姓能夠提早接受各衛。”


    他們幾衛若能善待百姓,受益的當然是百姓了。


    朱棣也在甄選派遣至大寧鎮守的將軍了,去大寧的時間不會比他們返迴去的晚多少,倒也不必擔心他們在大寧培植起了什麽民心。


    更何況,北元立國九十六年都沒能民心所向,他們區區三衛又哪有那個本事贏得了民心。


    馬和安頓了該安頓的當即離開,三衛指揮同知臉色異常難看。


    靖難的時候就說好要把大寧給他們的,若不是如此,大明的皇帝誰當不是當,他們幹嘛要參與其中。


    現在他們怎感覺應了大明的那句賠了夫人又折兵呢。


    朵顏衛指揮同知脫魯忽察爾臉色很難看,衝著泰寧衛指揮同知塔賓帖木兒道:“迴去後,你把此事與你們指揮使說清楚,讓你們指揮使給我朵顏衛一個交代。”


    別管是不是大明是故意不給他們大寧,在他們有錯在先的情況下,他們連再爭取的餘地都沒有。


    作為此事罪魁禍首的泰寧衛,當然要給其他兩衛一個交代的。


    泰寧衛指揮同知塔賓帖木兒還折了自己的人,最緊要的是在他們看來,生起此事最主要的還是因朵顏衛在硫磺皂的問題上做的不地道。


    “憑什麽要我衛交代,若非因你們朵顏衛截留了硫磺皂,會讓我衛因不滿掀起這個事情來嗎?”


    說到硫磺皂,朵顏衛還一肚子氣呢。


    他們兩衛拿了低價,卻瞞著他們,最關鍵是他們加的硫磺皂還是從他們朵顏衛手裏拿的。


    說起硫磺皂,三衛很快又爭論了起來。


    泰寧衛嫌朵顏衛不幫他們說話,朵顏衛嫌泰寧衛破壞了大局,反正吵的很是厲害。


    之後,三衛又在各外邦使節怪怪的眼神中待了幾日。


    在這幾日又為大寧做了些爭取,朱棣倒也並沒有一直沒見他們。


    見了他們一次,與馬和給出的結果一樣。


    縱火之事點燃了軍民百姓對他們的敵意,他們接手大寧不僅於大明不利,於他們他們自身也有不利。


    唯一的辦法,隻能是等合適時機了。


    至於什麽時候是合適的時機,朱棣也不能保證。


    眼看沒什麽結果,各外邦使節,大明臣民又於他們敵意甚重,為保證自己人生安全,朵顏三衛在僵持了幾天後便啟程返迴了。


    在啟程返迴時,飛騰實業則安排了曾效命於燕軍的護衛帶了一萬塊硫磺皂,隨他們一塊啟程。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去他們那裏完成交易。


    大明使的這個離間計,朵顏三衛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迴過味了。


    更關鍵的是,大明壓根就沒準備把大寧給朵顏三衛,衝突那是遲早的事情,這筆生意若是不能及早落成,說不準就要夭折了。


    大明硫磺皂的市場已經搶占,若想再賺錢,務必得把朵顏三衛,甚至韃靼那裏的都要牢牢把控在手中才行。


    一旦大明與之交戰,那硫磺皂怎麽都得停了。


    虱癬之症雖不會致命卻多少會影響戰鬥力的,到雙方開展的時候還賣給韃靼硫磺皂,豈不是要助韃靼提升士氣攻打大明嗎。


    真那樣做的話,那成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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