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劉氏先把肉煉出油,用這些油做了菜,又用煉過油的肉包了餃子。


    當下的普通人家一年都吃不了一次肉,偶爾吃一頓,自是要想辦法讓這肉發揮出更大的價值來。


    入鄉隨俗,在秦鋒還沒本事創造出天天吃肉的日子之時,那隻能是跟隨大流,別人怎麽吃,他怎麽吃了。


    不知是長時間沒吃肉,也不知是經幾次心裏建設適應了這種摳搜的吃法,亦或者是秦劉氏做的確實不錯,總之這頓飯秦鋒吃的倒還挺香。


    飯桌上,秦劉氏再次問道:“鋒子,這幾天朝廷沒來人吧?”


    類似的問題,秦劉氏包括秦正業幾乎每天都會換著花樣問一遍。


    秦鋒嘴裏塞的滿滿當當的,迴道:“嬸兒一直在家,朝廷來人與否嬸兒也該是知道的才是。”


    吃著秦劉氏的飯,也不能再砸秦劉氏的鍋,這也是秦鋒迴的最多的一次。


    一旁秦正業停下筷子,隨之道:“燕王登基也有幾天了,按理說也該封賞功臣了,到底怎麽封賞你,總歸是該提前與你見個話的吧?莫不是燕王,不,朝廷真的忘了你吧?”


    若非秦正業親眼所見秦鋒從燕軍手裏把他救出來,他都懷疑秦鋒說的給燕軍跑腿送信才至燕軍進城之事是吹牛了。


    啊,不能吧?


    一時間,秦鋒咀嚼的動作都忘了。


    他這功雖是微末小功,但勝在關鍵啊,沒有他,燕軍能那麽快進城了嗎?沒有他,朱瞻基能平平安安,全須全影的出來嗎?


    朱棣若真忘了,那可就太不夠意思了。


    隻是。


    即便朱棣忘了,那朱棣旁邊的人一個就沒有能夠提醒他的?即便旁邊人都不提醒了,朱瞻基得了他救命之恩的人總該提醒一下朱棣吧?


    “應該不會吧?”


    秦鋒自個兒都有些不確信了,這麽長時間一直沒有音信的確是不太合理。


    秦鋒再次夾了一個餃子放入口中,道:“過幾天我進城走一趟再說吧。”


    若朱棣真把他給忘了,那他去敲登聞鼓見禦駕去。


    正當此時,外麵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


    由於他們這村子瀕臨應天府,屬應天府附郭上元縣治下,且又坐落於官道上,時長有軍卒,差吏策馬途徑他們這小村子,他們也都習慣了。


    因而,誰都沒把這道聲音放在心上。


    籲...


    片刻後,這隊軍卒竟是停在了他家門外。


    停在他家門口,那隻是十八九是來尋他家人的。


    “鋒子,鋒子...”


    他們家當下能與官家扯上關係的也隻有秦鋒了。


    秦正業,秦劉氏比秦鋒這個當事人都激動。


    秦鋒淡淡扭頭,那隊軍卒已進了門。


    “哪位是秦鋒,陛下宣召,請立即進宮見駕。”


    朱棣已登基好幾天了,這軍卒口中的陛下自是指朱棣了。


    秦鋒放下筷子,摸了摸嘴,幽幽起身,整了整衣服,道:“我就是秦鋒,走吧。”


    好不容易才等來朱棣的宣召,當然得抓緊著些時間才是。


    才走幾步,領頭的軍卒上下打量了秦鋒一眼,道:“小先生是否換件衣服再去。我等可多等一下。”


    秦鋒現在依舊一身汗衫,外加挽著褲腿的褲子。


    這樣的衣著去見駕是有些不妥,可他實在沒衣服穿了啊,自秦劉氏包攬了家裏的活兒後,家裏凡有人換下衣服,秦劉氏必連夜就得洗衣出來。


    他夏天穿的唯一一身青衣才被秦劉氏洗了,還沒幹呢。


    “小飛,你去找你的衣服拿給你哥穿,哦對,你的那身我好像也才剛洗的,那把你的脫下來給你哥。”


    說著,秦劉氏便準備上前扒秦飛的衣服了。


    秦飛那衣服都穿了好幾天了,秦飛願意給他穿,他還不願意穿呢。


    秦鋒當即開口拒絕了秦劉氏,道:“不用了,嬸兒,當初在燕軍營帳見陛下,我也是穿的這身。”


    當初和現在能一樣嗎?


    秦鋒堅持,秦劉氏還準備說什麽,軍卒卻已率先領頭離開。


    他們隻負責傳達朱棣的宣召,至於秦鋒穿了什麽並不在他們操心範圍之內,他們能提醒秦鋒別在衣著上失了禮儀已算仁至義盡了。


    至於秦鋒具體怎麽選擇,那是秦鋒的事兒,與他們並沒有多大幹係。


    很快,秦鋒翻身爬上了軍卒備留出來的馬。


    坐在馬背上,秦鋒揮手與門口送他出來的家人告別,道:“娘,等著兒子迴來,爺爺,叔,嬸,小飛...你們迴去吧。”


    朱棣好歹是他抱上的又粗又壯的大腿,見了朱棣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改變一下他現在的生活境遇的至少應該是沒問題的。


    一路急行,馬不停蹄進了宮。


    進宮後,這些軍卒並沒有帶秦鋒去見朱棣,而是把秦鋒移交給了宮門口等著的宦官。


    “馬公公,人帶到了。”軍卒拱手道。


    這宦官沉穩幹練,身形筆直厚實,眉目中還帶有幾分英氣。


    “行,你們忙,我帶秦小先生去見陛下。”


    秦鋒雖不曾見過真正的宦官是怎樣,但這宦官除外貌不像秦鋒所想的宦官那樣,就連說話也與普通人說話無異。


    軍卒離開,宦官領著秦鋒往宮裏的方向走去。


    “咱家馬和,任內宮監大太監,聽長孫殿下說起幾句秦小先生進城遊說曹國公和穀王殿下的英勇事跡,秦小先生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卓越的捭闔之才,實屬難得。”


    這宦官說了這麽多,秦鋒沒聽進去幾句,唯一聽明白的一句,便是他叫馬和。


    馬和,被朱棣賜稱,故名又叫鄭和。


    若說馬和知曉的人或許多,可若說鄭和,那絕對是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的。


    鄭和,明朝乃是中*曆史上,偉大的航海家,外交家,先後七次下西洋。


    “馬公公大名,秦某如雷貫耳,今日能一見馬公公實屬榮幸之至。”


    馬和雖是宦官,但人品,才能,學識卻是大部分文臣武將都無法比的,他懂兵法,有謀略,英勇善戰,曾以欽差總兵太監,指揮過兩萬軍卒,並立下赫赫戰功,在燕軍中素有威望。


    因而,秦鋒說馬和大明如雷貫耳時,馬和倒未多想。


    “陛下已等著秦小先生了,還特意簡單安排可些菜肴與秦先生共進晚膳,秦小先生沒吃呢吧?”


    宮裏的飯再怎樣,也比家裏的要強不少,早知道朱棣要請他吃飯,他在家裏就不吃那麽多了。


    “馬公公,要不咱繞著宮裏多走一圈?”秦鋒笑著道。


    “為何?”馬和不解了。


    秦鋒略帶遺憾,道:“秦某在家裏已吃了一半了,要知陛下請秦某吃飯,秦某昨天就把肚子空出來了。”


    當然,馬和肯定不會真帶秦鋒去消食,畢竟朱棣請秦鋒吃飯也不過是禮節,也沒指望秦鋒能吃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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