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鋒知道朱瞻基現在是屬於不撞南牆不迴頭那種,饒是他說破大天,朱瞻基那小子怕都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了。


    勸又勸不動,又不能置那小子於不顧。


    沒辦法,隻能尾隨著再尋良機了。


    秦鋒當機立斷,第一時間衝著朱瞻基衣角飄過的巷子口追去。


    跑至巷子口,一條寬不足三尺長不過數丈的過道一眼就能望到盡頭,哪還有朱瞻基的蹤跡。


    臭小子,腿腳還挺快。


    秦鋒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著粗氣。


    調勻唿吸後,手搭在腰上,繼續往前。


    這條巷子深處不過隻餘一條小路,朱瞻基那小子跑不了了。


    而且,當下日落西山,天色漸黑,對他們這些外來人員相對也安全一些了。


    秦鋒追出幾步,才踏上巷子盡頭的那條小路。


    小路深處一道聲音卻是隨之傳了出來,嗬斥道:“站住,再跑就放箭了。”


    秦鋒還沒反應過來,便瞧得朱瞻基的身影直撲而來,比兔子跑的都快。


    “快跑,快跑...被發現了...”


    早說你不識得應天府的路容易被發現,你還不信呢?


    現在好了吧!


    情況緊急,秦鋒也就是在心裏嘀咕一下。


    之後,候著朱瞻基過來,反手抓住他的手,道:“殿下隨秦某來吧。”


    有原主的記憶在,他帶路至少不會跑進死胡同。


    生死存亡之際,朱瞻基也強硬不起來了,隻能跟著秦鋒走了。


    “殿下,當下京中雖說是戒嚴了,但若有百姓偶爾偷偷上街,總不至於不問青紅皂白直接砍了腦袋吧,要不我們別跑了,周旋試試吧。”


    他們腳力再強,也不可能是這些訓練有素軍卒的對手,再這麽下去遲早得被抓住,還不如想個借口嚐試蒙混一下呢。


    朱瞻基喘著粗氣,上氣不接下氣,撒丫子跑的更快了,道:“不能不跑,追我們的軍卒是十八叔祖的親兵,前幾天隨同十八叔祖至龍潭代朝廷與爺爺談過議和,他識得我,蒙混不過的。”


    什麽?


    秦鋒有一巴掌唿死朱瞻基的衝動,這倒黴孩子,怎比他兒子還不靠譜。


    早知道就不帶他跑了,讓他自生自滅去。


    秦鋒狠狠登了朱瞻基一眼,手中用力緊緊攥住朱瞻基的手,道:“殿下跟緊秦某。”


    不能丟下這小子不管,還不許他發泄一下不滿?


    穿街過巷,一直跑出了幾條街,眼看追兵越來越近,才終於瞧見了一處高門大院的院牆。


    秦鋒今天一天把他一輩子的路都跑了,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氣喘籲籲道:“加快一下腳步,助力翻進去,能否保命,就在此一舉了。”


    院牆很高,他們很虛浮,身後又有窮追不舍的追兵。


    他們隻有一次機會,不容任何失誤。


    距離差不多,秦鋒鬆開一直抓著朱瞻基的手,道:“助力,跑!”


    都已到了現在,朱瞻基隻能無條件服從秦鋒了。


    之後,兩人使出全身力氣,奮力奔跑,借助慣性的力量翻身坐上了那高門大院的牆頭。


    才上牆頭,那些追兵就已緊隨至了牆下,險峻至及。


    秦鋒坐在牆頭上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衝著外麵的追兵揮揮手,嬉皮笑臉道:“祝各位兄弟好運,再也不見。”


    之後,扭轉身子跳進了院子裏。


    秦鋒落地後,又衝牆上唿道:“下來啊,殿下。”


    那些追兵既已知曉朱瞻基的身份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


    朱瞻基剛準備要跳,手才撐在牆垛上,臉上表情瞬間凝固,指了指秦鋒身後,道:“有人過來了。”


    秦鋒轉頭,一群手握兵器的家丁一唿而上擁了上來。


    秦鋒舉著手,示意自己不存在任何威脅,笑嘻嘻道:“幾位兄弟別誤會,秦某是誠心誠意來拜訪曹國公的,怎奈情況緊急,走了不屬常規之路,還望各位兄弟見諒。”


    現在的曹國公就是李景隆了。


    雖說扭了個麻花,卻也算是殊途同歸了。


    話落,秦鋒又補充,道:“對,秦某乃燕軍使者。”


    這話足夠分量。


    “燕軍使者?那你尋我家公爺何幹?”


    按正常邏輯,燕軍使者即便要尋朝廷的代表人物李景隆談判也該是去金川門的營帳,不該是尋到家裏來的。


    “幾位兄弟,不是秦某看不起你們,此事事關重大,非你們所能知曉,曹國公在家就煩請通報,曹國公若不在,那就馬上尋曹國公迴來,若誤了曹國公的事,秦某怕你們擔待不起。”


    盡管秦鋒其貌不揚,盡管秦鋒以不屬常規手段到訪,但那些家丁卻也不敢疏忽。


    幾個家丁相視一眼,決定了該怎麽辦。


    中一人指了指牆上的朱瞻基,道:“你下來。”


    家丁同意,秦鋒點頭,朱瞻基這才重新跳了下來。


    這些家丁也不與他們多說廢話,直接以半逼迫半邀請的手段把他們帶去了前廳的會客室。


    “你們乖乖兩個等著。”


    之後,帶他們來的幾個家丁除卻往上稟報的,剩下的全都守在了門外。


    通報一下不算難,他們所言如有不真,砍了他們更容易。


    秦鋒異常輕鬆沒有絲毫緊迫感,舉起茶壺灌了些水後,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道:“殿下可別瞎跑了,剛才多險,這城中識得殿下的人太多了,稍不注意就得被盯上,殿下一旦被抓了,那燕王又該如何?”


    朱瞻基自知錯誤,自沒有了之前的脾氣。


    抬腳走至秦鋒身邊,問道:“外麵追兵知曉我們進了曹國公這裏,勢必是要與曹國公要人的,曹國公會不會把我們交出去。”


    現在怕了?早幹什麽去了。


    秦鋒從椅子上坐直身體,帶著幾分嚇唬,認真叮囑道:“隻要殿下聽秦某的,別瞎胡鬧,一切都將不是個事。”


    若非秦鋒,朱瞻基早就被抓了。


    而且若不是秦鋒,他也不可能尋到李景隆這裏的。


    朱瞻基隻能點頭,隻是承認聽秦鋒的那句話一直沒出口。


    不說就不說吧,隻要別瞎跑,等他把事兒辦完,跟著他全須全影與朱棣複了命就成。


    不管怎麽說,朱瞻基若幹年後也將是皇帝,提早稍稍抱一下大腿也是有必要的。


    秦鋒正要說些轉圜之言,外麵腳步聲中夾雜著一道聲音而來,道:“本公倒要瞧瞧哪個燕軍使者膽子這麽大,竟敢跑到本公府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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