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


    李長恭一邊在大家麵前踱步,一邊道:“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的飯也不是土裏刨出來的。”


    “從今往後,我說讓你們幹什麽,就得幹什麽。”


    “我說讓你們吃刀子,不許嫌硌牙。”


    “讓你們手伸到油鍋裏,不炸透,不許給我拿出來。”


    “而大家都是憑本事做事,憑本事吃飯。”


    “做得好的有獎,做得差的我會立刻將他送迴那胡同。”


    李長恭扭頭問道:“都聽清楚沒有?”


    “清楚了。”


    雖然嘴上是說的清楚了,但眾人聲音卻小的可憐。


    而見此情景,李長恭也是直皺眉頭,可卻也沒有當場發作。


    他繼而道:“我這人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偷雞摸狗。”


    “誰要是餓了可以和我說,我自會安排。”


    “但若誰不經過我準許便私自去拿東西,敢動一個秋葵我就剁他一根手指頭。”


    “而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說話間,李長恭目光淩利的環視眾人道:“這裏的一切都是秘密,誰要是小快嘴,到處胡說八道,我一定要他的命!”


    所謂,慈不掌兵。


    李長恭可不會因為眼前這些都是窮苦出身的窮人,就可憐他們,縱容他們。


    再者,他可是要做大事兒的。


    若不提前在這些人的心中埋下威信與威懾力,日後還如何驅使他們為自己做事?


    而聽見李長恭這話,眾人不免心頭顫抖。


    他們也是沒想到,剛才還李長恭笑嗬嗬的李長恭竟然會突然變臉。


    而此刻,李長恭也是收迴了目光。


    “這話,我隻說一遍。”


    “以後,我也不想聽見任何人因為這事兒,跟我討論,掰扯……”


    李長恭冷臉看著眾人,再次道:“都聽清楚沒有?”


    “清楚了……”


    眾人聲音依舊小的跟蚊子一樣,甚至有幾個無精打采的,那模樣好似沒睡醒。


    見狀,李長恭直邁步走到了一個漢子近前,銳利宛如鷹隼般的眼神,直射對方麵孔。


    他道:“想迴去了?還是說,你想死?”


    “沒……沒有。”


    被李長恭所散發出來的氣勢所懾,那漢子有些腿軟。


    “不想,就給我站直了!”


    李長恭大聲道。


    聽見這話,那漢子哪裏還敢有其他反應,直繃緊了身軀,站的溜直。


    而李長恭的目光也是在在場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冷聲道:“想迴去的,想死的,現在就可以說出來,我一定滿足你們。”


    在當代,簽了死契的仆人,幾乎與家中的狗沒什麽區別。


    主人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而此刻,李長恭說出這話來,他們那裏敢應聲?


    見狀,李長恭微微昂頭,震聲道:“告訴我,聽清楚我的規矩沒有?”


    “清楚了!”


    這次,眾人終於喊出了聲音。


    見到他們這個狀態,李長恭終於滿意的笑了。


    若連他們都治不了,李長恭前世也就真是不配做那個雇傭兵團的統帥了。


    那些個雇傭兵不比他們野多了?


    可李長恭不依舊將那些人治的服服帖帖的,讓做什麽就得做什麽?


    “好了,沒什麽事兒了,大家原地休息,等著開飯。”


    “吃飽了跟我出去做事!”


    見他離開,眾人方才長鬆口氣。


    或許是因為李長恭前世經曆的生死太多,他訓話的時候,無形中便會生出強烈的壓迫感。


    與他直麵的幾人,甚至被嚇得腿軟。


    若不是他說必須站直,隻怕早就有人被嚇趴下了。


    ……


    給眾人的這頓飯是李長恭與林滿月共同完成的。


    固然林滿月對這些人的到來略感不滿。


    但人家來都來了,總歸還是不能讓人家餓死在自家。


    而李長恭也沒那麽多瑣碎的想法,給大家夥安排了兩盆葉菜炒肉,每人兩碗小麥飯。


    瞧見這家夥如此敗家的行徑,林滿月的臉色已經沒法看了。


    而瞧她那模樣,李長恭也是無奈。


    他也知道,林滿月是窮苦過來的,一時半會無法轉變觀念。


    李長恭直望著林滿月的眼睛,認真道:“這隻是一個開始,相信我,未來我們的日子會更好。”


    “我是相信你,可你總歸還是要收斂一些。”


    林滿月看了他一眼,抿著嘴,低頭說:“畢竟,咱們現在手裏的錢雖然看著多,但若如此揮霍下去,撐不了多少時日的……”


    “這個你無需擔心。”


    “從今天開始,你要做的就是花錢,就是揮霍。”


    李長恭很自然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側臉,道:“我一定給你賺一個不論如何揮霍都揮霍不光的金山銀山迴來。”


    他隻顧著說自己的話,卻完全沒有注意到林滿月的反應。


    要知道,饒是後世女子都有些經受不住這種摸臉殺。


    更何況是當下的女子?


    此時此刻,林滿月是又羞又惱。


    她宛如見了鬼一般的看著李長恭,道:“當家的,這還在外麵呢……”


    說完,這家夥便捂著羞紅的臉跑進了屋。


    而李長恭則是後知後覺,撓頭笑了。


    他扭頭看過去,隻見眾人此刻都大眼瞪小眼的看著他。


    甚至,連飯都忘記盛了。


    惱羞成怒的李長恭沒好氣的嗬斥道:“不吃飯了是不是?不吃飯了就跟我出去幹活!”


    前邊李長恭的一番立威演講,已然給這些人帶來了無以言說的威懾力。


    此刻隻是見他目光掃過眾人便心生驚恐,頭都不敢抬。


    而在場許多人,都是窮苦出身。


    平素能喝口沒幾粒米的粟米粥就算好日子了,哪裏吃過小麥飯?


    每一口,他們都要在嘴裏咀嚼很久才咽下,生怕以後再也吃不到了。


    尤其是看見一個吃完了飯正在舔碗的少年時,更是讓李長恭好似看見了當初的自己。


    他走上前,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道:“還有呢,慢點吃。”


    少年愣了愣,隨即放下碗小聲道:“東家,我吃飽了……”


    聞言,李長恭腦海中浮現出那人牙子說的話。


    吃得少,還能幹……


    顯然,在這時代,唯有掌握了這兩項的人,才能長久生存下去。


    但那可能嗎?


    李長恭故意冷著臉,指著飯盆道:“每人兩碗,少吃一碗都不行,這是命令!”


    聞言,少年也是被嚇得一激靈,趕忙端著碗跑到飯盆前給自己盛了碗飯吃了起來。


    李長恭揉了揉對方的腦袋道:“以後跟著我,想吃多少麥飯,就有多少麥飯!”


    而少年雖還在埋頭吃飯,但肩膀卻不住的顫抖起來。


    或許,這是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吃飽飯。


    也或許,這是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被人逼著吃飯,而不是讓他少吃些,或者不許他吃。


    而待到吃過飯後,李長恭就開始分工。


    鹽礦石這東西,當代的人,基本都認識。


    而為了提高效率,李長恭將自己手下這十個人分成了四個班次。


    四人去收集鹽礦,四人負責破礦研磨,最後兩人則跟著李長恭一起架起四個大鍋煮鹽。


    而隨著大火不斷燃燒,灰白色的食鹽也不斷的被製作出來。


    天還沒黑,便有兩百斤食鹽被提煉出來。


    瞧著開始逐漸堆積起來的鹽袋子,李長恭也不由感歎:“還是人多好做事兒啊。”


    “這是李長恭家嗎?”


    也就在李長恭感歎時,一聲唿喚從門外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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