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長島。

    莎莎獨自坐在私家花園的歐式藤椅上,顧作平靜地看著書,以此來掩飾內心的波瀾和不安。

    昨晚安迪不出所料地喝了個酩酊大醉迴來,所以一直睡到現在還沒起來,可是……小克呢?不知道他昨晚怎麽樣了?

    “莎莎小姐!”管家羅瑞女士走了過來,微笑說,“米蘭小姐來看您了!”

    “啊!”莎莎趕緊擱下書,站起來,迎到米蘭麵前,“他昨晚沒事吧?”

    “沒事!他很好!”見管家退下後,米蘭吞吞吐吐著,“不過……”

    “不過什麽?”

    “小克他走了!”

    “走了?去…去哪啊?”

    “不清楚,他沒說具體去哪,傑森和海盜隊的幾個朋友今天上午送他去機場的,他搭乘的是去洛杉磯的班機,所以我們猜他是迴加州了!”

    莎莎木愣在那裏,頓時亂了心境。

    “哦,對了!……”米蘭又打開拎包,從裏麵拿出一隻白色的信封,遞給莎莎,“這個是他讓我轉交給你的,也許上麵會跟你說去哪吧!你看看!”

    莎莎連忙接過來,坐下拆開,一隻tiffany的星鑽耳墜順著信封口滑落了出來……

    “這……”莎莎竟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她幾乎已經快忘了曾經掉過這麽一隻耳墜了。

    她抽出信紙,展開,上麵歪歪扭扭的確是小克的字跡:

    莎莎:

    收到你的短訊了,很感謝你沒有忘記還有個白癡在咖啡館等你。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我死心了!

    我不過是想追求你而已,可最後落到這樣一個結果,也是我不曾料到的,你不用再這樣躲著我了,我已經決定離開紐約,以後不會再來煩你了!

    我隻是難過,自己真心真意地愛你,你卻從來不當一迴事。

    還記得這隻耳墜嗎?我們剛認識的那天晚上,我送你迴家,你不小心落在我車裏的。我一直都帶在身邊,想找個合適的機會還給你,卻總是忘記。現在它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還給你吧!原諒我私藏了這麽久。

    希望你過得好!

    小克

    短短的字裏行間,充滿了他的無奈和感傷……

    “信上他說去哪了嗎?”米蘭輕聲問到。

    莎莎直感覺鼻子一陣陣地發酸,她想哭,卻不知道痛在哪,失魂落魄地搖著頭,喃喃自語著,“沒有!什麽也沒說!”

    “那個…昨晚他……哭了!”盡管有些猶豫,米蘭還是說了,“其實…我覺得……”“我愛他!”莎莎竟脫口而出,“非常…非常地愛他!…我沒有不當一迴事,從來沒有,我……”她哽咽住了,失語,久久說不出話來。

    米蘭坐到她身邊,輕撫著她因隱忍哭泣而微微顫抖的背,“好了,別這樣啦!親愛的!我明白……”她突然打住了剛要說出口的話,表情瞬間僵硬住了。

    “怎麽了?”莎莎被她的緊張感染,不禁心慌,她順著米蘭的視線,迴頭望向不遠處那片茂密的櫻樹林,立刻嚇得站了起來,盡管並沒有看見誰,但她非常肯定剛才站在那裏的人,“安迪?我的天呐!”

    她擦著泛紅的眼角,穿過花園的櫻樹林,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跳,走進了廚房裏。

    安迪正提著咖啡壺,將熱氣騰騰的咖啡一點點地倒進水槽裏,“我隻是想給你送一杯咖啡,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談話的!”

    “親愛的!”莎莎從後麵緊緊地抱住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向未婚夫解釋這一切,無論說什麽,安迪都聽不進去了。

    但她不願就這麽放棄了,她突然想要挽救自己可能被扼殺在搖籃裏的婚姻。

    安迪鬆開莎莎緊擁住他的雙臂,獨自走出了廚房。

    “安迪!……”莎莎慌忙跟了出去,一直跟他到了花園外的車庫裏,“你要去哪?”

    他沒有理睬,坐上一輛法拉利跑車,直接發動了引擎。

    慌亂中的莎莎,試圖讓自己保持平靜,但此時,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你不是說,下個禮拜的校慶活動要我去嗎?我很樂意啊!我會很認真……”

    “夠了!”安迪突然嗬斥道,第一次對莎莎這樣粗魯地怒吼,連他自己也感到吃驚,他悲傷的眼神裏已蕩然無存往日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語的惱火和憤怒,“你還以為你是巴頓太太嗎?”

    “……”

    莎莎完全怔住了,呆呆地靠在牆上不敢出聲,她知道,安迪的這句反問,間接宣告了他們感情的終結,到手的幸福居然就這樣給丟了……望著安迪漸漸遠去的跑車,莎莎癱坐在了地上,欲哭無淚。

    她搬出了安迪位於長島的花園豪宅,默認了分手。

    在迴去的車上,她終於哭了,肆無忌憚地放聲大哭,也許是為了哀泣這弱不經風的可笑愛情,和那些已消逝在風中的飄搖承諾,所有的一切,都如車窗外後退的風景,不期而然地告別,連同她最深愛的小克,一起在她的生命中落幕了……

    ……

    迴到上東城的公寓裏,莎莎一病不起,她的世界徹底混亂了,孤零零的她,就像茫茫大海裏的一葉孤舟,忽然迷失了方向,看不到未來了。

    她卷縮在被窩裏,茶飯不思。這段刻骨銘心的戀愛終於使她明白,不經過磨礪的愛情,縱使有再華麗的衣冠,也不過是脆弱不堪的玻璃,她為自己的輕率和心計付出了代價。

    她開始悔恨,開始想念小克了,近乎瘋狂地想念他!

    ◇◇◇ ◇◇◇ ◇◇◇ ◇◇◇ ◇◇◇

    清晨,下起了大暴雨,中央公園裏的樹木在狂風中,淩亂地搖擺著。

    莎莎搓揉著因哭泣而紅腫的雙眼,困乏地從臥室裏出來。

    落地窗前的餐桌上,可真夠琳琅滿目的,培根煎蛋、香蕉撻、乳酪吐司……應有盡有,當然也少不了她最愛吃的鮮草莓。

    麥琪坐在餐桌旁,姿態優雅地倒著牛奶,“起來啦?快過來吃早餐!我特意讓傭人準備的,很豐盛吧?”

    “嗯!謝謝你,親愛的!”莎莎飽含感激地親吻了一下麥琪,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昨天媽媽來看過你,知道嗎?”麥琪問她。

    “知道啊!”她掰了一小片吐司,“我又沒病暈過去,隻是半睡半醒而已!”

    “那你的三位朋友來探望你,你也知道嘍?”

    “這我倒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啊?”

    “昨天下午吧!我們還聊了一會天!”麥琪邊遞給她牛奶,邊說,“那個叫凱馨的女孩,我倒是第一次見到誒!覺得挺眼熟的,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新聞署一個高官的女兒,難怪聽你說,她能n任職呢!”

    “拜托哦!她能n,是托了米蘭她老媽的關係好不好!”莎莎繼而驕傲地說道,“我的朋友裏可沒有白丁哦!暫且不說米蘭她爸是駐聯合國的大使,就連潔西這個臭男人婆,也是堂堂大學校董的女兒耶!真看不出來!”

    “我聽說那個凱馨可是出了名的乖乖女,從來不參加任何的party,怎麽會跟你們這群神經病混在一起的?”

    “有什麽不好啊?要知道,我們圈子裏的人際資源多豐富哦!她自從跟我們混在一起後,立馬找到了ceo男朋友。”

    “是嗎?既然資源這麽豐富,那趕緊自己找一個啊!”

    “我就算啦!如今戀愛在我麵前,簡直就是一塊肥豬肉,看了就反胃,我恐怕這三年都不會再談戀愛了!”莎莎歎息道,“你說我今年運氣怎麽就這麽背啊?接二連三地分手,我到底招惹誰了呀?”

    “我發現啊,你總是能獲得別人羨慕不已的愛情,卻又總是把握不住!”麥琪塗著番茄醬,忽想起來一件事情,“哦,對了,巴頓先生打過電話給你,當時你在睡覺,我就接了!”

    “真的嗎?”莎莎幾乎要跳起來了,“他…他…他有沒有說…說什麽啊?”

    “他…他…他沒說要跟你複合啊!”麥琪一見她如此急切,就忍不住想笑,“無非就是詢問了一下你的近況,叫你多休息之類的,就是這樣!”

    “哦!他還挺關心的嘛!”莎莎捧起溫熱的牛奶杯,略有些失望,思索了片刻後,又望向麥琪,“親愛的!請教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呀?”

    “如果……你是安德魯·巴頓,”莎莎假設性地問她,“有可能…原諒我嗎?”

    “絕對沒可能!”麥琪毫不加思索地迴答,“任何男人都沒辦法忍受女人背叛他,更何況是他這樣有身份的男人,這就是他的恥辱。”

    “可我沒背叛他呀!我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情!”

    “但是你的心不在他這裏啊!你難道沒聽說過,精神的背叛比肉體的背叛更可怕嗎?”麥琪的這句話倒頗有幾分說服力。

    莎莎安靜了許久,感慨地說:“為什麽有些人可以談一次戀愛,然後就一直相愛到老呢?盡管都說那樣的愛情很乏味,但我就是羨慕那樣子,永遠隻知戀愛的甜蜜,而嚐不到分手的苦澀。”

    “對於我們這些失戀多次的人來說,這早已不現實了!”

    “哎!是啊!”她失落地歎了一口氣,伸手拿過裝著鮮草莓的水晶碗,又問到,“你相信愛情嗎?”

    “愛情?”麥琪甚是一愣,這玩意跟她似乎早就絕緣多年了,提起來反倒陌生了,“隻能說,沒以前這麽相信了吧!但仍然很期待可以擁有!”

    “哈哈!難怪說愛情才是最大的迷信啊!我們既懷疑它,又不得不相信它。”莎莎叉起一顆草莓,送到了嘴邊,輕輕咬了一小口,望著窗外出神。

    暴雨越下越大了,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想什麽呐?”麥琪切著食物,瞥了她一眼。

    “我想……去加州!”她作這個決定的時候,語氣平淡得就像白開水。

    “嗯!出去散散心也好!”麥琪讚許道,可突然覺得不對勁,“你…你剛說要去哪?”

    “加州啊!怎麽啦?”

    “你該不會是想……”麥琪刻意壓低聲音,“…去找他吧?”

    “你別跟媽媽說哦!”莎莎這算變相承認了。

    “問題是…你上哪找去啊?米蘭說他連去哪都不清楚,你怎麽找啊?再說了,女孩子家獨自跑那麽遠,人生地不熟的,萬一……”

    “萬一遇上色狼就慘了,是不是啊?放心!我在洛杉磯有朋友,就當去看她嘍!找不到人,我度假總可以吧?”莎莎轉而抱怨起這該死的鬼天氣來,“加州現在肯定陽光普照的,哪像這裏呀!沒完沒了地下雨,煩都煩死了!”

    “好啦!懶得管你了!”麥琪放下刀叉,拿起一旁的牛奶壺,“準備什麽時候去啊?”

    “還沒訂機票呐!過些天吧!等老娘心情舒暢了,昂頭挺胸地出發!”說著,她猛咬了一口乳酪吐司。

    麥琪低頭笑了笑,原本還擔心妹妹會一直這樣消沉下去,沒想到,才三天工夫,莎莎小姐就神經病再現了。

    總算恢複正常了。

    ◇◇◇ ◇◇◇ ◇◇◇ ◇◇◇ ◇◇◇

    “親愛的旅客們,歡迎搭乘美洲航空公司的u548號航班,本航班將從紐約出發,飛往洛杉磯,……”

    乘務小姐甜美的提示聲,在揚聲器裏響起。

    頭等艙舒適的沙發上,莎莎緊擁著心愛的泰迪熊,疲憊地半躺著。

    這趟去加州,能不能找到小克隻能聽天由命了,在偌大的一個城市裏相遇,真的太需要緣分了。但即使希望渺茫,她也不枉此行,至少可以讓她暫時逃避現在毫無氣色的生活狀態。

    迴想走過來的這幾年,盡管生活得富足奢華,但總覺得迷茫,現在才知道,原來那叫空虛。

    其實她以前不這樣的,雖然偶爾也會抱怨家族的沒落,但她堅信,公主沒落了,她依舊還是公主。可是一切都在認識希恩·麥克格文以後,潛移默化地改變了,在他的寵愛和縱容之下,才變得對金錢愈加依賴。

    sasa yvan-carrie francisca de bourbon louis-------就為了這個尊貴的名字,她不能過得比別人狼狽,她不崇拜金錢,她隻是需要成堆的美元來墊腳,唿吸比別人更上層的空氣。

    憑借自己顯赫的家世和高貴的出身,她遊刃有餘地穿梭流連於紐約的上流社會,在與那些暴發戶千金們瘋狂比拚奢侈的遊戲中,她逐漸離棄了本該擁有的那份貴族的淡定和清高。

    愕然發現,莎士比亞的《仲夏夜之夢》裏那段詩詞,簡直就是為她而寫的……

    woman!

    the magnificent gold drills,

    the pearly luster which sparkles,

    has won the empress fabricated imagination for you,

    who would have thought your week suffers,

    is only left over the influence poison,

    the arrogant fragrance,

    arouses also kills people fragrantly。

    woman!

    when you salute once again like the wealth,

    cheers like the fame and fortune,

    lifts up high the arm like the right,

    please do not need to inquire that once sing the thrush,

    it had not only known where flies to,

    in order to be real,the vanity and pure soul demise。

    女人啊!華麗的金鑽,閃耀的珠光,為你贏得女王般虛妄的想像,豈知你的周遭,隻剩下勢利的毒、傲慢的香、撩人也煞人的芬芳;

    女人啊!當你再度向財富致敬、向名利歡唿、向權力高舉臂膀,請不必訊問那隻曾經歌詠的畫眉,它已經不知飛向何方,為了真實、尊榮和純淨靈魂的滅亡。

    …………

    閉上眼睛,美美地睡一覺吧!

    當夢醒來時,迎接她的,將是西海岸最燦爛、最溫暖的陽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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