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有一份奏折是這樣寫的,是給邊關的糧餉,戶部方麵有詳細的糧餉開支可查。


    安江郡王看糧餉竟然要上百萬兩,且還不是一年給一次就行了,而是這麽多糧餉,竟然隻能用一個月,也就是說,軍費開支,一年竟然要一千兩百萬兩,當時就覺得這也太多了,畢竟朝廷一年財政收入才兩千萬兩,軍費就用去了六成,那剩下的錢,哪夠各項開支?


    覺得不對勁的安江郡王,就將戶部方麵的詳細開支拿來看了,然後就發現開支太離譜了。


    比如,其中有一條就寫著,給馬的馬料,一匹價格xxx兩。


    隻要了解外麵物價的人都知道,這個奏折不對勁。


    以前的皇帝長於深宮,可能不知道,但安江郡王可是在外麵生活的,他能不知道?


    安江郡王以前在王府也有馬,都是精養,他給馬的馬料價格,王府那些下人,肯定會吃迴扣,所以都非常高了,估計絕對是正常價格的好幾倍。


    但,給邊關的馬料,他看了下邊關的馬匹數,再計算一下每匹的消耗,竟然是在他王府馬料的基礎上,還能翻個百倍!


    因馬料他是了解的,所以能看出來不對勁,但見微知著,其他他不了解的,肯定也大有問題,不可能隻有這一項他了解的有問題。


    馬料的價格能翻個百倍,還是在他王府精養馬匹價格本就高的基礎上翻個百倍,其他的要也這樣,那也難怪,每年邊關開銷,要一千多萬了,原因很簡單,這裏麵絕對有貓膩,估計都是利益輸送,主管這方麵的官員給朝廷報一千兩百萬,然後從上到下一人撈一點,邊關的將領也跟著撈,分到每個騎兵手中的馬料,還能有多少,很難想像,難怪他在外麵的時候,聽過以前在邊關,現在在京大營當兵的哭訴,說邊關太苦了,還經常欠餉,幸好他混了個小頭目,後來跟著的將軍調到了京城,他也被對方拉過來了,日子才好過點了,畢竟缺誰的錢,也不會缺京大營的。


    而他們在邊關,估計無論是人還是馬,分到手的東西,很少很少,導致這些人叫苦連天。


    一個小頭目都叫過苦,那些大頭兵會是怎樣的處境,不難想像。


    而這樣一支吃不飽,還拖欠糧餉的軍隊,能有多少戰鬥力?難怪年年被胡人打的慘了——不,甚至這些打的慘隻怕都有貓膩,就是為了叫慘,好讓朝廷給更多的錢招兵買馬。


    事實上他們有兵有馬,隻是他們將弄來的錢自己分了。


    安江郡王將這個發現,跟琳琅說了,說自己要不要問問他們邊關馬料的事,畢竟這個事,他是真的清楚的。


    但琳琅阻止了他,道:“他們會有理由的,你問了也是白問。”


    指不定還會被那些人找麻煩,到時白白受氣,老是這樣受氣,別把安江郡王氣的黑化了。


    因不想安江郡王受氣,所以琳琅便這樣說了,當然了,說歸說,安江郡王要還是想質問,那琳琅也不會繼續阻止的,畢竟她隻是提建議,執不執行那是安江郡王的事。


    安江郡王道:“這明顯不對勁,還能找出理由?”


    沒怎麽接觸過這方麵情況的安江郡王,顯然不知道人類能有多狡猾,能想出多離譜的理由。


    琳琅道:“當然能找到——他們要說,他們的馬是戰馬,吃的自然貴些,或者說,要吃專門的草料,不吃這個草料,到時馬出事了,陛下能擔得起責任嗎?而這個專門的草料,跟普通草料不一樣,自然要貴一些,這個價格很合理,不存在貪腐,陛下如何應對?”


    現代就有這樣的案例,一個杯子一千兩百塊大洋,一袋螺絲九萬大洋,也是超出了正常價格成百上千甚至上萬倍,但人家調查出來表示,就是沒問題,都是專用的,就得是這個價格,在外麵買,出了問題,你負責嗎?


    現代人有這樣的大聰明,這個時代的人不可能沒這樣的大聰明,皇帝能查出個毛線?


    古代也有這樣的事,有一個朝代,皇帝吃的雞蛋,一個要十兩銀子,外麵一個雞蛋,隻要一兩文,價格是外麵的上萬倍,經手的人不知道要撈多少錢,皇帝不照樣沒辦法?人家找的理由也是:我們吃的雞蛋,是差的雞蛋,上貢給宮裏的,是好的雞蛋,所以貴,很正常。


    琳琅這話一出,頓時把缺乏想像空間的安江郡王幹沉默了。


    他還真找不到理由了,除非他叫囂著這價錢就是不對,將那些垃圾全宰了,換上正常的價格,但到時會導致邊關發生什麽變化,可難以預料了,畢竟觸動太多人利益了,會不會將他轟下來,都未可知。


    他不怕轟下來,但他怕不能迴到以前的生活,而是將他們一家人收拾了,那就不好了。


    於是當下安江郡王聽了琳琅的話後,便放下了質問這個馬料問題的想法,準備等哪天時機到了,再提這個事。


    畢竟連琳琅都知道,拿這樣的理由搪塞自己,更何況前朝那些老狐狸了,搪塞自己的理由就會更多了,他就算質問,也沒用的,還是別自取其辱了。


    琳琅看安江郡王聽了自己的話後,不打算質問大臣們這個馬料的事了,但情緒上顯然有點低落,便道:“陛下也別失望灰心,慢慢把那些不好的大臣,換成較好的就是了。”


    琳琅也不怕說這話,隔牆有耳,因為他們是在私下說的,且,宮女太監離的較遠,聽不到的。


    安江郡王聽了,點頭道:“也隻能這樣了。”


    安江郡王雖然答應了,但心裏卻想著,將這些人換了,哪有這麽容易,他哪有那個能力將這些人換了啊,且,就算換了,再安排的人,也不是他能提的,就算他能提,他又哪能知道,哪些人是好的,哪些人是壞的呢,好人壞人又不會寫在臉上,除非他以後有自己的力量了,能調查知道,哪些人不錯,可以提拔。


    但那估計是很久以後的事了,反正現在他想組建自己的力量,有點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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