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憶生和易見山同班同學,不過高中時易見山在班裏是一個極其沒有存在感的人。


    她對易見山的認知僅存在於,男的,帶著一副厚重眼鏡。


    那時蘇憶生剛經曆父母雙亡,對周遭一切越發抗拒。她原本性格很好,交得朋友也多,可意外發生後,她似乎對這個世界有了恨意,總是控製不住脾氣,漸漸地,朋友都離她遠去。


    那時,隻有妹妹一直陪在她身邊。


    可妹妹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圈。


    她一個人躲在世界裏舔舐傷口,那個時候她對蟲族這些隻有一個模糊概念,某天一時興起去圖書館找相關書看。


    蘇憶生一時看入迷,直到圖書館關門才從迴過神,她本想借書迴家看,可忘帶校卡,這時一旁一隻手伸過來,“用我的校卡吧。”


    她迴過頭去,知道是班裏那個沉默寡言的人,可嘴巴長了半天,卻叫不出人名字。


    那人把書拿過遞到蘇憶生麵前,像是料到她不會記得自己名字一般,主動說道:“我是你的同班同學,易見山。”


    蘇憶生為掩飾尷尬輕咳一聲,倔強說道:“我知道你是誰!”


    易見山臉上表情沒有一點變化,可蘇憶生偏偏從中察覺出對方壓根不相信她說得話。


    “那個……書謝謝你了。”她揚了揚手裏的書離開圖書館,走了一段距離後,蘇憶生忍無可忍停下腳步,轉身看想一直跟在身後的人,“你要跟我到什麽時候?”


    易見山腳下一頓,隨後和蘇憶生擦肩而過,留下一句,“我家在前麵。”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吃癟,蘇憶生晚上迴去後不由得一直在想關於易見山這個同學。可她發現,關於易見山的迴憶好像隻有某次班裏要組隊做實驗,最後隻剩下易見山一個人。


    老師讓他找人組隊,易見山表示自己一個人可以。隨後老師看向其他同學,問還有沒有人數不夠的,蘇憶生本想舉手,被身邊朋友攔住了。


    那天最後,易見山還是一人成為一個隊伍。


    事後蘇憶生問朋友,“我們組確實缺一個人,為什麽不讓他加入。”


    當時教室裏十分吵鬧,朋友湊到蘇憶生耳邊悄聲說道:“以前有人看到他抓小動物專門綁起來做什麽實驗一類的,而且我聽說他家裏人都死光了!你看他總是一個人做最後一排,又不怎麽說話,這種人還是少接觸為好。”


    蘇憶生下意識朝教室後排看去,不知道為什麽易見山剛好抬起頭,兩人短暫對視,蘇憶生趕緊移開視線。


    而現在,她看著前方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身影。


    竟生出自己和對方才是同一世界的人。


    第二天,蘇憶生又逃課去圖書館看書,她在角落裏找到易見山,坐在他對麵。


    對方抬頭看了她一眼,蘇憶生本想著易見山應該有點什麽反應,沒想到易見山隻是看了眼又繼續低頭看書。


    蘇憶生第一次有種不知道該怎麽對付一個人的感覺,不過她是來看書的,昨天借的那本書還沒看完,當即看了起來。


    時光悄悄溜走,圖書館裏光影逐漸暗下去,蘇憶生眼皮也越來越重,漸漸地她腦袋一歪,頭直接倒在書上昏睡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蘇憶生猛地驚醒,有酥麻從右胳膊傳來,整條右胳膊都麻了。


    蘇憶生眯著眼睛看向對麵,易見山還坐在那,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天怎麽這麽黑,管理員今天怎麽不開燈。


    她剛準備開口說哈,感覺嘴角流著哈喇子,立刻抬頭去擦。


    輕笑從對麵傳來。


    蘇憶生憋紅了臉,她有些生氣,隨後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圖書館已經閉館了。”


    蘇憶生聽到這句話手下一頓,“你……你怎麽不叫醒我啊!”


    “我注意到的時候圖書管理員已經走了。”易見山說完看向窗外,淡淡說道:“管理員經常忘記來這裏看看,他可能以為這麽角落的人不會有人在。”


    察覺出他語氣中帶著些許落寞,蘇憶生想起之前朋友說過的話。


    他父母都死了……


    此時,他們不僅同在圖書館,他們也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黑暗中,易見山不知道拉開書包在掏什麽,有塑料摩擦的聲音。


    隨後一個東西被丟到蘇憶生麵前,她拿起看了看,是一袋麵包,又是“咚”地一聲,一瓶水砸到麵前。


    見蘇憶生遲遲沒下一個動作,易見山開口說道:“水是新的,我沒喝過。”


    “不是……”見對方誤會她的意思,“你把吃的東西給了我,那你呢?”


    “沒事,一晚上不吃沒事。”


    蘇憶生聽到這句話,把水瓶滾迴到對麵,又把麵包丟迴去,一手摸著桌子邊緣一手拖椅子,做到了易見山身邊。


    她把光腦上照亮模式打開,撕開袋子拿出麵包,將麵包一分為二,將另一半遞過去,“一人一半。”


    蘇憶生確實餓了,尤其聞到麵包散發的香氣,她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唔好好吃,裏麵還有奶油哎,看著一副書呆子模樣,沒想到你會喜歡奶油。”


    “我不喜歡……”易見山下意識反駁,可底氣多少有幾分虛。


    蘇憶生無聲笑著,繼續品嚐嘴裏的麵包。


    至於水,蘇憶生把瓶蓋擰開,高高抬起,對準嘴巴,有些水還是流了下來,喝完後她不在意的擦擦嘴,把水瓶遞過去。


    易見山有些遲疑,蘇憶生笑著說道:“你該不會讓我喂你吧?”


    聽到這話易見山急忙接過來,著急喝水的後果就是被水嗆到。


    惹得蘇憶生連連發笑,笑了一小會,她情緒突然跌下來,小聲開口說道:“易見山……失去家人是一種什麽體驗。”


    等了許久,就在以為對方不會迴答的時候,易見山終於開口說話了。


    “世界突然暗了,你依舊可以每天看到太陽東升西落,可家裏的世界不會再亮了。”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蘇憶生哽咽著,“你想他們嗎?”


    “想……無時無刻不在想。”


    兩人之間再次沉默下來,這次換做易見山開啟話題。


    “你是為了他們才看關於蟲族的書的?”


    蘇憶生本來隻是點點頭,想到對方應該看不到,“對,我很想知道殺死爸爸媽媽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我也是……蘇憶生,要不要和我一起研究蟲族?”


    “研究蟲族?”


    “就我現在掌握的信息來看,軍部那邊對蟲族研究的不徹底,或者說他們並不想把研究出來的東西公之於眾,軍部一定在隱瞞一些東西,他們隻會每年送無數個士兵上戰場,讓無辜的人死去,再牽連到士兵家庭。”


    易見山說得咬牙切齒,雖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可蘇憶生依舊能感受出他身上散發出對軍部的仇恨。


    “你父母……是因為什麽……”


    “我是孤兒。”


    蘇憶生吃驚地轉頭看向另一邊。


    “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那裏全是失去父母的孩子,其實我對父母印象不太深刻,隻知道他們也是因為精神力攻擊去世的。”


    那一定是因為其他人,蘇憶生心裏正這麽想,易見山再次開口說道。


    “孤兒院裏有個姐姐對我很好,其實他對每個人都很好,我從小性格就不好,總是受人欺負,可她總是挺身而出,私下裏還很照顧我。”


    那晚易見山說了很多,蘇憶生覺得大概是他很久不怎麽和別人說話的原因,導致那晚他傾訴欲爆棚。


    易見山的姐姐叫陸鳴,他在孤兒院是大姐姐一般的存在,她一直長大到不能在孤兒院待下去的程度,離開後開始自己打工賺錢。易見山總偷偷跑去看她,也每次為了看她而遭受孤兒院大媽的毆打。


    “其實我現在還能上學,全部都是陸鳴姐努力的結果,陸鳴姐開始打工後發現沒上過學的自己隻能到處打零工,她其實很想去做一些工資高,或者說……一直想做的工作。”


    “研究蟲族嗎?”


    “是啊……於是姐姐一邊打零工一邊學習,聯邦大學每隔幾年會從社會中招學生,姐姐很看重那個機會,本來一開始我總是想找她玩,可後來看到姐姐十分努力的模樣,我也漸漸不去打擾她了。因為我想看姐姐實現願望。”


    陸鳴的努力沒有白費,三年後她終於拿到夢寐以求的錄取通知書。


    那時易見山也到了該上學的年齡,陸鳴由於學習成績表現優異,當時得到了資助,於是她請求資助人看看孤兒院,於是易見山成功上學。


    易見山到了學校後發現自己融不進去,他不知道同學之間討論的家庭聚餐亦或是當下流行的某種東西,一度想要退學。


    “陸鳴姐一直在鼓勵我,她講了很多自己已經學到或者馬上就要接觸的知識,時至今日,陸鳴姐眼裏閃的光依舊浮現在我腦海中。”


    可世界並不像易見山和陸鳴所想那樣,陸鳴雖然成功進入軍部實驗室,可沒家世背景人做事也總是一板一眼,不通人情世故,很快就被人排擠。


    “我過了段時間才發現陸鳴姐悶悶不樂,可她安慰我說隻要時間足夠,她一定讓能生物實驗那些人對自己刮目相看。”


    那時易見山偶爾會看陸鳴在看的書,他雖然剛開始識字,看的有些困難甚至都不理解上麵內容,可還是看的津津有味,甚至冒出以後和姐姐一起在實驗室做實驗的畫麵。


    對他來說,陸鳴就是世界上唯一的親人,自己的姐姐家人,是會一起生活很久的人。


    後來陸鳴跟隨實驗隊外出,易見山則在學校努力學習,對於他來說,學校不過是一時待得地方,他無所謂周圍如何說自己,說他孤僻也好說他奇怪也罷,甚至說他無父無母是孤兒也罷。


    易見山從那時就在心中立下實驗,以後要並肩和陸鳴站在一起,成為她的左膀右臂。


    陸鳴外出實踐有半年時間之久,那次,實驗隊滿載而歸。


    也是那次,陸鳴遇到了生命中的那道光。


    陸鳴牽著一個人來到易見山麵前,說這是她的男朋友,易見山看著麵前的兩人,心中莫名不舒服,可看著重要的家人能獲得幸福,他隻得祝福。


    從那時起,易見山和陸鳴的相處時間就變少了。


    幾乎所有時間,陸鳴都泡在實驗室,當然不僅是因為實驗,因為她喜歡的那個人也是實驗的人。


    以前的周末,易見山總會和陸鳴像家人一樣出門吃飯或者在屋裏做飯一起吃。


    可現在,明明陸鳴就在都城,但兩人竟然一個月都沒見一麵。


    路上有好心人想送他去醫院,可易見山那時心裏隻想見到陸鳴,他拖著受傷的身體走到一半,想起這個時間對方應該還在實驗室,於是又調轉方向朝軍部實驗室那走去。


    他走了很久,本來路就很長,又受傷。


    路上不少人對他投來嫌棄的目光,可易見山不在乎。


    那天他走到天都黑了下來,等到了軍部門口,守衛卻不放他進去,還像趕狗那樣讓他滾遠點。


    易見山在光腦上給陸鳴打電話,陸鳴怎麽都不接。


    當時天黑了又有點冷,易見山不小心往後一倒,倒在了路邊的草叢裏。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好像聽到了陸鳴的聲音。


    易見山努力睜開眼睛,入眼是一片白。


    他在醫院。


    隨後他向旁邊看去,一旁的簾子拉起來,但是可以看到簾子後站著兩個人。


    是陸鳴姐,易見山本想叫姐姐。


    “你和他沒有血緣關係!還要管到什麽時候!”


    “我和小山都是孤兒,他需要有人照顧他。”


    “陸鳴,如果你非要帶這麽個拖油瓶,我們家你進不去的,我媽媽不會同意。”


    對方說完這句話,換來陸鳴長久沉默。


    易見山很想知道陸鳴會怎麽迴答,可身體因為藥物影響,再次昏昏沉沉睡過去。


    醒來後,這一次,陸鳴守在病床旁。


    她見易見山醒來,急忙俯身上前,“小山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叫醫生過來。”


    易見山往四周看了看,沒看見那個討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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