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案的是屋子裏的男主人,他一個人獨居,妻子早在十年前跟他離婚,帶走了一雙兒女。他叫史永,今年四十歲,是附近泳裝場的司機。平常工作停忙,一個月大約能賺三千多塊錢,他一個人生活是足夠了。


    他聽見陸離在門外讓他開門,他這才躲過門口的血跡把門打開。看見外麵觸目驚心的鮮血,感覺有些頭暈,他趕忙扶住門框。


    “別亂碰任何東西,我們需要取證!”王婧板著臉說著。


    他嚇得趕忙縮手,不敢再亂碰,想離開又不敢隨意走動。


    “你退迴屋子裏,坐在沙發上別動。”陸離的意思是讓他迴去,可他聽見了那個“退”字,果然倒退著迴去,撞到沙發角上疼得直咧嘴。


    王婧看了忍不住笑了,陸離套上鞋套進去,親自給史永錄口供。


    “說說案發時的情況吧。”王城負責錄口供。


    迴憶剛剛的事情,史永的臉明顯有些發白,“晚上我看了一會兒恐怖片,一直看到十一點多才睡覺。可關了燈就感覺有些發毛,起來喝了一口酒又躺下,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就聽見有敲門的動靜。‘砰-砰-砰’很有節奏,很有規律。敲三下停一會兒,然後再敲。我以為是在做夢,可敲門聲那麽清晰,我突然就醒了。按下床前的台燈,我看見鬧鍾顯示是半夜三點。這個時候正是鬼魅活動最猖獗的時候,我當時就嚇出一身的冷汗。


    我走到客廳卻不敢開門,問了聲‘是誰’,可是沒有人迴答。我想拉開窗簾往外麵看看,可又害怕看見不應該看見的東西。敲門聲一直持續了一分鍾左右,然後停了,隨後我聽見‘嘭’一聲,就像是皮球被誰擲在門上。


    之後就什麽聲音都沒有,我豎著耳朵聽。又過了幾分鍾,我聞到一股子血腥味,後來就發現有血從門口的縫隙滲進來,而且越來越多。


    我這才趕忙報警,嚇得躲迴臥室把門鎖上不敢出來。過了十多分鍾,我聽見有汽車停下的聲音,又聽見有人說話,這才壯著膽子出來,以後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說得挺清楚,陸離接著問:“你認識死者嗎?”


    “不認識!”他毫不遲疑的說著。


    “連看都沒看,你怎麽知道自己不認識?”陸離注意到,他從開門到現在,都沒看死者一眼。通過這個細節能看出,他很害怕恐慌或者是根本就認識死者,而且事情並不像他說得那樣。


    他的表情訕訕的,“我是不敢看。”


    “不敢看也得看,跟我來。”陸離帶著他出了屋子,讓他仔細辨認。


    他隻瞧了一眼,就嚇得渾身哆嗦,“這也太嚇人了,誰這麽狠,直接抹脖?警官,我不認識這個女人!殺人別在我家門口啊,這房子往後還怎麽住人?嚇死我了!”


    看他害怕的樣子不像是假裝,但是這個女人不會無緣無故死在他家門口,而且還一直在敲門。


    “陸隊,基本能判定為自殺。”康平過來一邊摘手套一邊說著,“而且死亡時間就在淩晨三點左右。”


    “自殺?這娘們瘋了吧?好好的跑到我家門口死什麽,而且還自己抹脖?真是死了也要禍害人!”他聽見這話嚷起來。


    “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才有果,我們還在調查之中,究竟是怎麽迴事還不確定。關於你方才的說辭,也是你的一麵之詞,根本就沒有人能為你作證!史永先生,請你在供詞上麵簽字畫押,如果有跟事實出入的地方要負法律責任。”


    聽見要負法律責任,他把供詞仔細的看了看,這才鄭重其事的在上麵簽了字。


    “警官,我可沒說一點謊!”他再次強調著,警員抬著屍體從他旁邊經過,他看見女人身上的紅毛衣心裏越發的膈應,“真是晦氣,還穿著紅衣服,這不得變成厲鬼嗎?呸呸呸,我得去高人那裏求些符。”


    陸離讓王城和劉俊去鄰居那裏詢問一下,看看有沒有人看見什麽了。可下半夜誰不睡覺?結果是一無所獲。


    法證那邊已經收集了所有的痕跡,都帶迴去檢驗。陸離他們暫時也撤了,迴到刑警隊已經早上五點了。他們也沒再睡覺,買了大碗麵和香腸,用熱水泡泡,大冷天吃起來腸胃還挺舒服。


    “今個兒這事還真有些蹊蹺,穿著大紅的毛衣死在人家門口,還是抹脖子。這得對自己多狠心,才能下得去這個手?”王城一邊嘬麵條一邊低頭說著。


    “你也信那些鬼神之說?咱們做刑警的,見得最多的就是死人。我都記不清身上這把槍斃了幾個窮兇極惡的罪犯了,也沒看見過一個鬼影子!迷信的說法是咱們身上有正氣,又有股殺氣,小鬼都不敢近身。”陸離倒是覺得這個世上人心比鬼怪更嚇人,“不過這個案子是有些奇怪,死者之前一直在敲門,她想幹什麽?”


    “如果那個史永出來,她是不是就不會自殺?”劉俊突然冒出這一句。


    陸離聽了腦中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可快得讓他抓不住。


    “半夜三點,穿著紅衣,詭異的敲門,怎麽想都覺得毛骨悚然。”王城堅持他的說法,“反正要是我一個人出警,我肯定會害怕。”


    “她這一切準備都是為了能夠死!”陸離想了想說著。


    王城和劉俊聽了都是一頭霧水,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捉摸不透他這話裏的意思。


    陸離把最後一口方便麵吃進去,放下方便筷子才說:“半夜三點,如果有人用有節奏有規律的敲門聲把你敲醒,你會開門嗎?至於穿紅衣服,或許是無意,或許是她內心深處並不甘願就這樣死去!但是我的重點不在毛衣的顏色上,而是毛衣本身。現在的天越來越冷,尤其是下半夜。她隻穿著毛衣卻沒有外套,可以說明兩個問題。一是她來得地方就在附近而且很匆忙,二是她抱著逼死的心情,穿不穿外套沒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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