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國連一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樣子,他咬住牙關就是不承認。陸離卻覺得他不過是在硬撐,而且不堪一擊。


    陸離打開那本日記,翻開一頁讀著,“那是個陰冷的晚上,哥哥加班沒能來接我下晚自習。走到太平橋附近,我跟同學分開,就隻剩下我一個人。大街上冷清清的,看不見一個人影。我不禁加快了腳步,後麵卻傳來一陣腳步聲。我不敢迴頭,開始跑起來。


    到了家附近的胡同口,我才停下來喘氣。隻要拐個彎就能看見小區的大門,走到那裏我就安全了。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大手伸過來,捂住了我的嘴巴。我開始掙紮,可腦袋上挨了一下立即讓我昏迷過去。等到再次醒過來的時候......”


    “別讀了!”馬國連突然喊起來,他的臉色變得鐵青,雙手攥成了拳頭。


    “我發現自己就躺在橋洞子裏,身上的衣服被撕破,身體疼得動彈不了。最可怕的是那個人並沒有走,他看見我醒了又壓上來......”


    “別讀了!我求求你!”馬國連五官糾結在一起,痛苦的乞求著,“我不想聽,一個字都不想聽!”


    陸離把日子本合上,“因為你的疏忽,致使你妹妹被強暴,而強暴她的人就是楊乾!我沒說錯吧?”


    “那個混蛋,王八蛋,人渣,禽獸不如的東西!我恨不得把他碎撕萬段,喝他的血吃他的肉。”馬國連的眼裏冒出仇恨的光,麵部猙獰著,“他毀了蓉蓉的清白,差點還要了蓉蓉的命。我要讓他用命來償還!”


    “你到底是怎麽殺人的?”陸離追問著。


    馬國連聽了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我以為自己的計劃是天衣無縫,沒想到還是被你們發現了。”接下來,他講述了自己殺人的過程。


    原來,他發現了自己妹妹寫得日記,根據上麵對這個男人的描述找到了楊乾。他動了殺心,想要把楊乾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他跟蹤了楊乾好幾天,發現他家門口有攝像頭。不過這個攝像頭的視頻每七天就會被清洗掉,而且沒有備份。


    他偷偷潛入楊家,躲進楊樂樂的床下麵。因為楊樂樂離家出走,所以這個屋子沒有人出入,楊乾更是極少進,可能是害怕觸景生情太想念兒子受不了。


    楊乾白天一般不在家,他可以出來活動活動。等到楊乾迴來,他就藏到床下麵去。就這樣,他在楊家忍耐了七天。第八天頭上,他動了殺人的念頭。


    他聽見鄧健給楊乾打電話,計劃之中的最關鍵的人選也有了著落。他偷偷從床下麵出來,拿出準備好的繩子,從楊乾背後勒住他的脖子,在他掙紮的時候又掏出匕首猛插在他的胸口上。要不是因為留著楊乾的全屍還有大用處,他肯定會把他碎屍萬段。


    “他很快就死了,像一條死狗似的躺在地上。我狠狠踹了他幾腳,等處理完收尾的事情,我肯定要掘他的墳!我看時間差不多,先用楊乾的手機給鄧健打了個電話,讓他六點鍾準時到,然後開始清理現場。


    我把電閘拉了下來,把楊乾的屍體拽到後廈裏,靜靜的等著鄧健的到來。我聽見他在院子裏喊,出來把上屋的門打開。我故意低頭,光線很暗,又穿著楊乾的睡衣,他沒有發現異常。他進了屋子,按牆上的電燈開關,我說是電路老化壞了。看見他信以為真,我去後廈點著事先準備好的蠟燭,故意放在擋光的地方。鄧健說我的口音有些奇怪,我告訴他自己感冒生病了,還跟他說了運箱子的事情。他聽見有一萬塊錢,痛快的答應了。我警告他,千萬不能打開箱子瞧,不然會惹怒客人收不到錢。


    我還告訴他自己渾身沒勁不能幫忙,而且還有些收尾的工作需要做,讓他走的時候把大門關好。他去院子裏取獨輪車,我進了後廈,把楊乾的屍體放到椅子上,又把電鋸放到他懷裏。我實驗過了,從窗戶看影子就好像是正在工作的樣子。然後,我鑽進了大箱子裏,從裏麵把鎖鎖住。


    果然,鄧健並沒有懷疑,他費了好半天的勁才把大箱子弄到獨輪車上去。這也是我考慮不周的地方。要是萬一他實在搬不動,他就會去後廈找我,事情就會露餡。我在箱子裏豎著耳朵聽,做好了再殺一條人命的準備。


    好在他身體魁梧,他推著獨輪車出門了。到了地下停車場,他累的得坐在箱子上麵休息。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他似乎是不耐煩了。我聽見他開始打電話,肯定是給楊乾。電話當然是沒人接聽,他又開始鼓搗箱子。雖然箱子是從裏麵鎖住的,但是也架不住他找工具撬。


    我用手指蓋撓木箱子的蓋子,他嚇得撒腿就跑。我等了一會兒,害怕他還會迴來瞧,就趕緊從箱子裏麵爬出來走了。


    我迴到家裏,照常吃飯、睡覺、上班。很快,楊乾的屍體就被發現,你們果然以為是鄧健做得,到處通緝他。因為參與了金店的盜竊,所以即便是沒殺人,他也不敢露頭。我想著這件事就這樣遮掩過去,卻沒想到你們還是找上門來。”


    “哥哥,你說得不是真的!”馬蓉蓉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她抽泣著喊道。


    看著一直被自己嗬護著的妹妹,看著被自己捧在手心裏寵愛的妹妹,馬國連的眼淚也淌了下來。


    “妹妹,都是哥哥不好,我讓你受苦了。哥哥以後不能再保護你了,你要照顧好你自己!哥哥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隻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你喜歡哥哥醃得鹹菜,我做了一小缸。以後想哥哥了就拿出來吃,那是哥哥最後能為你做的了!”馬國連的聲音顫抖著,他想要過去安撫哭泣的妹妹,最終卻忍住。


    馬蓉蓉一個勁的搖頭,她揭開被子下床,“撲通”一聲跪在陸離麵前。


    “警官叔叔我求求你,不要抓我哥哥。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抓我吧!我已經失去了雙親,現在隻和哥哥相依為命,不能再失去哥哥!我願意替哥哥認罪,我願意替哥哥去死!”


    “不,蓉蓉。你要好好活下去,把哥哥那份帶出來!”馬國連把她拽起來,伸手輕輕揉了一下她的頭,嘴角露出一絲笑來,“蓉蓉,你知道嗎?哥哥真得好愛你!”


    “我知道,我也很愛哥哥。”蓉蓉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她似乎是預感到了什麽,死死拽住他的衣袖不鬆開。


    馬國連笑了,看著她搖頭,“不,你不知道,永遠都不知道了。”說完猛地掙脫,朝著窗口衝下去。


    陸離他們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等到反應過來,看見他已經從窗口跳了下去。


    馬蓉蓉第一個衝了過去,陸離隨後就跟上。趴著窗戶往下看,就見馬國連趴在下麵的水泥地麵上,一灘血從腦袋部位淌出來。


    “陸隊,這人是死徹底了!”孟哲歪頭看了一眼,以他的經驗來看,從八層樓跳下去,紅的,白的,連腦漿帶血都流出來,這人是沒救了。


    聽見他這話,馬蓉蓉一翻白眼,暈死過去了。陸離看見她倒在地上,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這姑娘還真是夠可憐,打小就跟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相依為命。哥哥為了供她念書棄了學,本指望著她能考上個好大學,然後憑著自己努力改變以後的生活。可誰都沒想到,她竟然遭到了強暴,自此徹底打亂了他們兄妹二人的計劃。


    馬國連對自己妹妹有一種畸形的愛,恨不得把強暴妹妹的人碎撕萬段。他謀劃了幾個月,想到了自認為完美的殺人計劃。可惜,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馬國連沒有逃過去。他承認了殺人的事實,死在了自己妹子麵前。這對於馬蓉蓉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不知道她能不能挺過去。


    陸離讓人去找醫生,又留了個人在這裏陪著。樓下的屍體還得處理,而且有件最重要的事情沒有結果,那些黃金和鑽石還沒有找到!


    他們在楊乾家裏搜查了三四次,都翻得底朝天了,可連黃金的渣滓都沒看見。現在最有可能知道黃金和鑽石下落的人就是馬國連,可他不等說出來就跳樓死了。


    陸離帶人去馬家找,卻沒什麽都沒發現。馬國連死之前對於黃金和鑽石隻字未提,他是根本就沒拿過那些東西,還是故意隱瞞呢?為了這個,刑警隊特意立會討論,連新來的局長都參加了。


    “雖然你們找到了殺害楊乾的兇手,但是最主要的部分還是沒有突破。那些黃金和鑽石的下落至今不明,案子始終結不了。這軍令狀還有三天就到期,逾期破不了案子,到時候誰臉上都不好看。我雖說是從省裏公安廳下來的,可早就聽說南江刑警隊裏有能人,現在卻有些失望了。想要在我跟前說話硬氣,就用成績說話!”


    這話明顯是衝著陸離去的,誰都知道新局長對陸離的印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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