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裏休息了兩天,以柔和曲寞去給父母掃墓。他們帶了鮮花和水果,曲寞還拿上了掃帚。曲寞在離開前自己過來一趟,可幾個月過去了,墓碑周圍的荒草還是瘋長了出來。曲寞脫了外衣讓以柔幫忙拿著,動手幹起來。以柔想要幫忙,他說什麽都不讓。


    “好長時間沒來,你陪爸媽好好說說話。”曲寞從汽車後備廂裏拿出個小凳子,讓以柔坐著。


    他蹲著認真的拔草,比破案研究那些資料還要仔細,一根一根連細小的毛草都不放過。雜草清理幹淨,他又用掃帚清掃起來。最後他拿出水桶和抹布,把墓碑前前後後擦了一遍。


    看著他滿頭都是汗,以柔拿出手絹幫他擦著,“挺幹淨了,快點坐下休息一下。”說著拉曲寞坐下,擰開一瓶水遞給他。


    地麵幹淨的一塵不染,以柔把水果和鮮花擺上,就坐在墓碑前麵。


    清風徐徐吹過來,以柔就這樣靜靜的坐著,心情平靜恬淡。她從來沒想到過,自己在父母墳前還能有這種心態。多年之前,別說是到父母墓前,就是想到父母,她就覺得唿吸困難快要活不下去。人生真是一場奇妙的旅行,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麽境遇,前一刻覺得自己要死了,下一刻又覺得生活非常美好。


    原來時間能解決一切問題,它是一劑良藥。它會在流逝的過程中,讓你遇見一些人,一些事,改變你的世界觀和人生觀、價值觀。


    那些曾經被認為是致命傷害的事情,曾經多少次想要死在那裏的坡坡坎坎,隨著時間的流失並沒有消失,它的威力也並沒有減輕。隻是看待它們的角度變了,人的承受能力也變了,所以它們都成了可以雲淡風輕的過往。


    “曲寞,謝謝你。”以柔由衷的說著。


    “這正是我要說得話,小柔,謝謝你對爸的精心照料。”曲寞覺得自己這個感謝有些遲。


    “好吧。”以柔笑起來,“要是有人聽見咱們的對話,肯定猜不到咱們的關係。夫妻二人,這樣謝來謝去難免顯得生分。以後我不會再說,不過卻會記在心裏。你的那些好,那些點點滴滴,我從來不曾忘記。”


    “我記得曾經在一本書上看過這樣一段話。它說,一個男人想得到一個女人的愛,最廉價也最珍貴的禮物就是全心全意的對她好。她感受到了,會加倍的迴饋。有時候那些心靈雞湯什麽的,看看也沒有壞處。”


    以柔知道他是在開玩笑,曲寞可不是個光會動嘴巴的人,而且他的行動不僅表現在精神上,物質上更是土豪的很。什麽叫一擲千金,以柔可是沒少見識。這也就是曲寞能掙,不然早就喝西北風了。


    兩個人祭奠完了爸媽,下山迴家。曲媽媽正在侍弄她那些花,曲爸爸正架著拐杖在院子裏溜達。以柔過去攙扶,細心的問:“爸,這鍛煉要循序漸進,不能一下子過度。您走了多少時間?超過十分鍾就要休息一陣,我扶您坐下。”


    曲寞進去泡了一壺茶出來,今個兒陽光正好,最適合坐在小院子裏一邊曬太陽一邊喝茶聊天。他們父子兩人,這麽多年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


    曲爸爸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兒子,笑著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看這車禍出得不完全是壞事。”


    “爸爸這話是在寒磣我這個做兒子的。隻有老子出了車禍,兒子才能抽空陪著,真是不孝順!”


    “不,常言道,父慈子孝。”曲爸爸喝了一口兒子親手泡得茶,覺得味道香醇入口迴甘,“我這個做老子的沒盡到責任,怎麽敢要求兒子孝順?倒是老天對我不薄,讓我的兒子、兒媳婦兒都非常的孝順。年輕的時候覺得事業是最重要的,活到這把年紀,才明白家庭的重要。還好,你還在原地等著我跟你媽,兒子,我要謝謝你。”


    今天這是怎麽了?遇見誰都把謝謝掛在嘴邊。曲寞不是個感性的人,今天卻徹底被感性電到了。


    他剛想要說話,就見一個人在院門口探頭探腦,看見他們父子就一邊跳腳一邊招手。


    “曲教授,我是老鄧啊!”曲寞不認識,曲爸爸卻認出來了,這個人正是他曾經請過的護工。


    曲爸爸讓曲寞去開門,把人放進來。幾天不見,老鄧竟然瘦了一大圈,他看見曲爸爸就見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


    “曲教授,我這次來就豁出命求您來了。”他竟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我知道這次來得挺突然,又沒有禮貌,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我就這麽一個兒子,還有了孫子,不能看著剛出生的孩子沒有爸爸啊。現在我那兒媳婦又迴了娘家,這個家還成什麽家!”


    他說得東一句西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不過曲爸爸隱約知道,肯定是跟他的兒子鄧健有關係。那天,陸離帶人過來找他,曲爸爸聽了個隻言片語。


    果然,他就是為了鄧健的事情來的。


    “曲教授,我知道您兒子是個神探,他肯定能幫我兒子洗清罪名。”他跪在地上說什麽都不肯起來,“鄧健那小子是個混蛋,接連進了兩次監獄,最後一次放迴來在我麵前痛哭流涕說要痛改前非。沒想到他這樣不爭氣,竟然又去偷東西。不過他不會殺人!我自己的兒子我最了解,頂多幹些雞鳴狗盜的事情,見了血都會暈倒,怎麽可能殺人?”


    “老弟,你不比我小幾歲,這樣跪著不起是要折我的壽。”曲爸爸說什麽都讓他起來再說話。


    老鄧聽見這話隻好站起來,“曲教授,我不圖兒女孝順,隻想他能給自己兒子一個家。我已經對不起自己兒子,不想他走我自己的老路,將來讓孫子也被耽誤了。”


    他的話深深觸動了曲爸爸的心,他最能明白一個爸爸的苦心。不做父親的人,是難以理解這種情懷的。


    曲爸爸看見曲寞有些皺眉,瞪了他一眼,讓老鄧坐下說話。


    “你別著急,把事情的原委詳細的說明白。能幫忙的地方,我們一定盡全力幫忙。”


    聽了曲爸爸的話,老鄧連連道謝,然後說起來,“那天警方找到了我,了解鄧健這段日子的情況,還說他跟一起金店打劫案有關係。我就知道那小子不見蹤影肯定沒幹好事,卻沒想到他的膽子越來越大,竟然連金店都敢搶。我問了警察,他們說失竊的黃金和鑽石價值幾百萬,抓住這輩子肯定要判個幾十年。我心裏恨他,四下裏找,想著找到人就交給警察,好歹算投案自首能少判幾年。


    可沒想到警察又找到了我,說鄧健又跟一起命案有關。根據警方掌握的證據來看,他就是殺人兇手!而且很有可能是因為分贓不均起了內訌,他帶走了所有的黃金和鑽石。聽見這些我嚇了一跳,我琢磨了好幾天好幾宿,總覺得鄧健那小子不會殺人。


    可定是警察弄錯了,我想找個私家偵探,可兜裏沒錢,又怕他們沒那個能耐。我思來想去,想到了曲教授您。我知道您兒子是個神探,而且已經迴國了。他原來是咱們市刑警隊的隊長,這次負責案子的那些警察都是他的屬下。隻要他肯幫這個忙,我兒子就有救了!”他再次給曲爸爸跪下,快五十歲的人哭得眼淚鼻涕俱下。


    “好,我們一定幫忙!”曲爸爸也不征詢曲寞的意見,竟然一口答應下,“你先迴去,等有消息就告訴你。”


    老鄧千恩萬謝的走了,留下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


    “爸,這件事是你答應的,可別指望我。”曲寞壓根就不想理睬。陸離他們的能力他心裏還是有數的,既然說證據確鑿,那麽出錯的可能性就很小。況且任何一個案子的調查都要有個過程,現在鄧健隻不過是嫌疑很大,還沒正式結案,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他不想幹涉陸離辦案,他相信陸離的能力。


    曲爸爸卻一瞪眼,“我可是替你答應的,我又不是什麽前任的刑警隊長,更不是神探!”


    “爸......”


    “反正我已經答應人家了,你要是不幫忙隻能讓我這個做父親的失言。而且人家老鄧多可憐,他又不是讓你徇私枉法。隻不過是求你幫忙調查調查,要是證實鄧健真是殺人兇手,他也不能說什麽。你就看在那個剛剛出生的孩子份上,答應一個父親,一個爺爺的乞求。”曲爸爸越來越感性,越來越感情用事。


    這時候以柔敲門進來,手裏拿著電話,“陸離找你。”


    曲寞接過電話,裏麵傳來陸離的聲音,“曲隊,看來這次真要請你出山了。這個案子越來越複雜,恐怕在期限範圍之內破不了。我不想在新來的局長麵前丟麵子,更不想兄弟們跟著我沒臉。”


    估計後麵這點才是陸離在意的,他這人骨子裏有些俠義,總覺得手下的人是在跟他混飯吃。他寧願自己委屈些,也不想跟著自己的人吃虧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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