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搖鈴交卷,呂文元第一個衝了出去,竟都不打算挨到交卷結束!


    “師弟?”


    朝顏疑惑地隨手將試卷交給周騫,著急忙慌地追了出去。


    一出門,卻見呂文元神色古怪地站在門口,直盯著往來人群看。


    朝顏可謂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師弟,你……”


    “師姐,我沒答題。”


    “啊!?”


    呂文元說道:“我忽然覺得,我應當去看看長安圖書館。”


    朝顏有心想提一句“你不怕焦師姐嗎”,但看了眼呂文元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還是把那句話咽了下去,敷衍地順著他的話說道:“聽說有一千多本藏書,是不少了,不過比起咱們太一紫微派還是差了點,有什麽可看的?”


    “看看裏麵的書,也看看裏麵的人,聽說裏麵的書,所有人都可以看……師姐,你說,會不會真的有殘靈根的凡人,自己學會了修行?”


    朝顏聽到這個問題,也沉默不語起來。


    一座麵向所有人的藏書閣,裏麵甚至還有諸多修行的基礎理論和各種術法秘籍,這本身就是一種令她感到十分恐懼的存在。


    修行的功法秘籍,怎麽能如此輕易地讓人看到呢?


    她當初可是花了不少門派功勳換的各種功法秘籍和道術講解!


    修仙,應當是高高在上的東西,怎麽能……怎麽能變得如此低賤?


    不過,雖然心裏不舒服,朝顏還是沒有對別人宗門和勢力的選擇指手畫腳。


    殘靈根的人仙路斷絕,怎麽可能修出什麽結果來!


    她自信想道。


    “師姐,你下午好好考,我先行一步了!”


    呂文元說著,行氣運法,眨眼間,身影就朝那座長安圖書館飛遁了去。


    進入長安圖書館十分簡單,核驗身份後,隻需要申請借書證,就能入內借閱書籍了。


    然而,當呂文元走進圖書館內後,才發現,整座圖書館並非像傳說中的那樣,隻有一千多冊書籍,而是密密麻麻的十幾列書櫃,每個櫃子都擺放得滿滿當當!少說也是數千本!


    他隨機挑了個書架走去,抽出一本厚厚的書冊。


    可等他翻來才發現,整本書竟然是他從未見過的語言編撰的。


    “這是什麽文字!?”


    他不解地小聲嘀咕著。


    “種花語,和中洲語有點像,學起來不難。”


    呂文元的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修士,好心地解答了他的疑惑。


    那修士修為極低,堪堪才引氣入體,見呂文元看過來,還友好地掛起一個大大的笑臉,說:“道友要是感興趣,我可以教你,而且每晚長安學校的夜校裏,也有教授這種語言!學一學總沒壞處,圖書館裏大部分書可都是種花語的!”


    呂文元猶豫片刻,才拱手自我介紹道:“呂文元,太一紫微派,平林真人座下弟子。”


    那修士卻仿佛不太懂禮儀規矩般,學著呂文元的樣子,別別扭扭地拱手迴禮——姿勢卻完全是錯的。


    隻聽他道:“我叫王其清,應當算是……太陰宗弟子。”


    聽到對方是“太陰宗弟子”,呂文元眉眼間,神色冷了幾分,但到底是心中的好奇占據了上風,還是問道:“這‘種花語’是哪裏的語言?竟能傳承這般多的書?我竟從未聽過!”


    王其清擺手道:“嗨,這才哪兒到哪,這些是我們太陰宗的弟子辛苦抄錄一個來月的成果,實際上在我們藍星,光是數千年傳承下來的古籍名著,少說也有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之數!若是算上如今的,嘿!那真是數都不數不過來!”


    “藍星?”


    王其清撓了撓頭,解釋道:“就是另一個世界,姑且可以認為是像你們所說的什麽洞天小世界之類的吧!種花語就是那兒的!”


    “你們怎麽會有那麽多書?”


    “大約是因為我們壽命短吧!”王其清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如今被問住了,他反而仔細想了想,答道:“我們藍星人不能修仙,過去平均壽命才二、三十,後來科技發達了,平均壽命也不過百,比起你們動輒幾百、上千的壽命,實在不夠看的。


    “可能正是因為如此,我們反而有一種緊迫感,尤其我們種花家的,遇上什麽都要記載下來——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隻有記載下來,才能讓後人在前人的肩膀上繼續探索,前車不忘後車之師嘛!


    “曆史要記,學問也要載,什麽天文、地理、數學、醫藥,沒有不能寫的,寫下來,後人才能在一本本書籍之上,走的更遠。


    “大概是這樣吧。”


    呂文元聽得頗有些觸動。


    歸墟界的文明因為還處於野治狀態,各個人族聚居地所用的文字都有小幅度的差別,隻有並入一些大宗門和勢力的城鎮,才會慢慢歸化,使用起修士們常用的文字和語言,也就是中洲語。


    十洲三島中,光語言,就有成百上千種。有的差別不大,互相甚至能聽個半懂;有的卻相差甚遠,學起來十分艱難。


    所以,在這種雜亂的情況下,使用人數最多、使用者涵蓋範圍最廣的中洲語,就成了修士們的“官方語言”,各大宗門基本都必學——反正修士學語言就像喝涼水那麽簡單,隻要有個築基修為自然就能依靠修為法力“聽懂”,在這基礎之上再學說,就簡單許多。


    不過,中洲語再普及,也改變不了百裏不同音、千裏不同字的現實。語言這種東西,使用的越多,使用者越眾,才會越完善,而歸墟界的情況就導致許多地方的語言體係實在簡陋,文字體係就更是慘不忍睹了,更別提傳承下來的“史書”,根本沒有!能有個縣誌之類的記載,都算是極為講究的地方了!


    而什麽天文、地理、數學、醫藥等等書籍,隻有修士才能有精力和能力去記載,但偏偏大家有點功夫都去修行求道去了,除了所求之道與之相關的修士,誰會去鑽研那些?


    正如王其清所說,掌握著知識的記錄知識能力的大多修士都覺得自己能永壽不死,那還考慮什麽子孫後代?編撰什麽書?就是寫,也是寫修煉的功法秘籍和各種修行詳解,對別的都沒什麽興趣。


    呂文元想到這裏,由衷歎了口氣,晃了晃手中的書,問:“敢問道友,我拿的這本是什麽書?”


    王其清咧嘴一笑,答道:“《狹義與廣義相對論淺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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