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黑曜石通道後蘇惠敏重新打亮了光圈,我們一行直奔爆破點而去。雖然不能確定王翼和蘇惠敏有沒有注意到巨人下落過程中曾經卡頓的細節,但從許浩倫凝重的神色上看應該是注意到了。奇怪的是在他發散出超聲波勘測後卻流露出了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似乎發生了什麽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也不好多問,如果事情足夠嚴重我想他一定會主動提起。既然他不提或許是因為他也不能確定是好是壞,亦或者根本不重要。


    雖然早有了心裏準備,但抵達目的地時我還是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撼。如我所料在巨人下落過程中曾經有一部分在被融化前重重地砸在了地層上——或許是那碩大的腿骨。而在當時這股下落的力也著實在地層上砸出了一個碩大的豁口。但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那截斷裂的腿骨恰巧鑲嵌在了豁口之上經烈焰的灼燒沒完全溶解的那部分竟重新鈣化成了一層焦灰色的外殼重新將裂開的豁口給填補上了。


    “真是不可思議。”許浩倫推了推眼鏡望著眼前的場景說道:“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經過剛才的灼燒巨人腰部以下的部位已經完全被溶解殆盡,唯留下少許被燒焦成黑炭般的骨骼碎片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地上。我們又向上望去,上方浮現的場景更加另我們震驚不已:被橫腰截斷的巨人僅存的上半身此刻正像一座密林峽穀般橫在我們上方,無數的腸道血管像一根根粗細各異的藤蔓般枝盤交錯地交匯成了一副活生生的巨人解剖圖。許多較大的器官被血管連接著橫吊在軀體當中就像一顆巨大的果實,其中大部分的器官外壁都多多少少受到烈焰的波及附上了一層炭黑色的焦印,還有許多連接用的血管已經被烈焰灼斷無力地垂吊著。透過這密密麻麻的血管我一眼就望見了巨人它那碩大的胃部,光從體積上看要同時裝進兩頭大象怕是都不成問題。


    靜默了片刻後許浩倫很快迴歸主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問道:“關於新計劃的詳細步驟你和她們說了嗎?”


    我知道他指的她們是王翼和蘇惠敏,於是肯定地迴答道;“說了。”


    “好,那現在做好準備。”說完許浩倫取出‘影綴’和幾枚捆綁著火藥的圓錐以及一枚捆綁著粉色充實氣球的圓規,王翼也架起了盾牌,蘇惠敏則掏出那枚裝載著大量黑曜石粉塵的“煤球”握在手中。我拔出魔鈴展開翅膀,等待著許浩倫的下一步動作。許浩倫卻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過身對我說道:“你最好找個東西把耳朵塞起來吧。”


    “啊?”我有些不解地望著他,而他則掰斷兩枚圓規的握柄用腰包中的棉花緊緊地包裹起來,看上去就像兩枚簡略的耳塞——感覺不僅塞不穩而且帶起來肯定不舒服。


    “湊合下吧,一時現在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許浩倫將自製耳塞遞給我,隨後推了推眼睛——“相信我,你會感激它的。”


    料想他也不會做多此一舉的事情,於是我不再發問,直接將耳塞盡量地塞到耳朵深處。雖然不怎麽舒服,但不得不承認隔音效果比我想的要好一些。裝戴完成後我向許浩倫點頭示意,收到信號後他便揮手示意我們迴避,獨自上前將一枚固體炸彈安置在了深穀上方的地層上,一拉引線隨後便飛快地閃進了一處凹陷的黑曜石壁中作為掩護。


    “嘭……”


    隨著一聲清脆的炸響,地麵上瞬間被炸出一個通往深穀的井蓋大小的豁口。許浩倫走上前用那把消過毒的軍刀毫不猶豫地在手掌上劃了一刀,隨後張開手掌伸到豁口上方任血液滴進深穀之中。


    很快深穀中便傳來一陣狂熱的躁動,這陣勢不禁讓我聯想起在亂葬崗上無數食屍鬼蘇醒時的場景。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雖然許浩倫決定利用這些“兇神”可以很大程度上吸收胃部破裂後產生的腐蝕性胃酸,也可以將它們當作容器為我們把巨人胃中的植物標本篩選出來並保存在腹中,避免在胃部破裂後植物標本不慎掉進深淵當中。但一旦失控我們必定會被這些瘋狂的生靈撕咬成白骨——亦或者連白骨都不剩。


    很快我們覺察到深穀中的大軍已經壓境,許浩倫立即用繃帶將手掌上的傷口包裹起來,隨後用手掌在黑曜石壁上不停地摩擦,希望能借助黑曜石的味道掩蓋住殘留的血腥味。與此同時他的另一隻手緊握著兩枚捆綁著炸彈的圓規,尾指正搭在火藥的激活口上。


    “煙幕!”許浩倫大聲喊道。蘇惠敏聞聲立即將“煤球”用力砸在地上,霎那間大量的黑曜石粉塵從地麵爆開頓時便將我們籠罩進了那股陳舊的氣味中,撲鼻的氣體令我們非常不適地劇烈咳嗽起來起來。


    “嗷啊啊啊啊!!!”


    無數體型各異的“飛魚”被血腥味吸引而來爭先恐後地鑽出豁口,瘋狂地湧向巨人殘留的軀殼開始撕咬起來。許浩倫見時機已到便撒手將那兩枚圓規射向了巨人的胃部。雖然有黑曜石粉塵的掩護但王翼還是非常不安地立起了盾牌凝視著那成群而至的“飛魚”軍團,我們包括許浩倫在內都無法確定這些粉塵到底有沒有效、具體有多少效果,隻能祈禱許浩倫的推理是正確的。


    “嘭嘭……”


    隨著兩聲炸響,巨人的胃壁上頓時被炸開一個車輪大小的豁口,成噸的胃酸液如瀑布般順著破裂的豁口傾瀉而下。據說人體內的胃酸具有極強的腐蝕性,更何況這是個擁有鐵胃的巨人。胃酸帶來的強刺激性氣味似乎極大地引起了“飛魚”的興趣,頓時大片的“飛魚”便如飛蛾撲火般瘋狂地迎著胃酸的墜落軌跡撲去,但無一例外都被胃酸溶成了灰燼。


    然而後“魚”卻毫不領情前“魚”的教訓,仍然前赴後繼地湧向那股胃酸強流。在這過程中許浩倫始終閉目發散著超聲波,手中緊握著那枚捆綁著粉色飽滿氣球的圓規,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


    胃酸的流勢很快便開始慢慢減小,有不少“飛魚”碰巧繞過了胃酸的軌跡鑽進巨人破裂的胃部中撕咬起來,而我們日夜惦記著的植物標本卻仍沒有要出現的跡象。


    “會不會根本不在胃裏?”我有些擔心地問道:“如果真在胃裏估計早就被這些胃酸融化了吧?”


    “其實在不在胃裏並不重要。”——許浩倫仍然緊閉著雙眼不斷發散著超聲波——“下半身徹底被燒盡它還沒變迴原型,證明植物標本就在殘餘的上半身之中。至於到底在哪個位置並不重要,找出它是那群畜生的工作,我們隻要負責出它們腹中再搶過來就行了。”


    很快胃酸已經接近枯竭,無數的飛魚順著胃壁上的豁口鑽進了巨人的胃部中,還有一部分順著胃部繼續往上行進到了心髒的高度。我們四人雙眼一刻不離地注視著這些“飛魚”大軍的一舉一動,同時也時不時留意新進入黑曜石通道中的“飛魚”有沒有對我們產生興趣。所幸黑曜石粉塵的氣味徹底掩蓋了我們原本的氣味,即使殘存的一點本原氣味與上方的“血肉林”比起來也是那樣微不足道。


    突然許浩倫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巨人臃腫的身體就像一個極度膨脹的氣球被人解開了鎮壓出氣口的結般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起來——看來植物標本已經與宿主分離了!


    許浩倫猛地撒手將附帶著粉色氣球的圓規向著上方某處扔了出去,我也立即揚起魔鈴揮舞著翅膀追隨著那枚氣球的軌跡滑向了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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