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水中浸泡了長達數小時,又暴露在毫無遮蔽的海灘上被狂風侵襲著,我們都感覺異常的寒冷,恨不得馬上生把火把衣服烤幹,但暴雨暫時沒有要停的跡象,周邊的植被也非常的潮濕,要生火的話我們必須找個能遮擋大雨的庇護所,山洞是最好的選擇。


    在海灘上短暫的休息了片刻後我們就不得不起身去找個過夜的庇護所了,為了提高效率我們決定分頭尋找,一個小時後在海灘碰頭。行動之前我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更高效的方法。我把係在大樹上的保護節解開,繩子的一端係在我腰間,另一端在黑大個的身上打了個死結,以免掉落。


    我指了指他身上的繩子:“這樣你就不容易迷路了,如果找到了山洞你就連續扯五下繩子,三下輕然後兩下重,然後你就留在原地等待我,我收到信號會向你這邊過來,我如果找到了也會用同樣的方法通知你。如果你實在找不到,又迷失了方向,就順著繩子來找我。”他點了點頭,我們呈120°角從兩個不同方向深入海島中部,試圖尋找一個溫暖的避風港。


    走了大概兩百米,雖然一片漆黑看不見什麽,但我明顯感覺前方的植被開始茂密起來,這也意味著附近很可能有水源,在荒島中淡水是非常關鍵的資源,人不吃東西或許能活三個星期,但在這蒸發旺盛的地方,不喝水最多隻能撐三天。於是我停止向前推進,而是向著左右的方向探索,但願能在這片植被茂盛的地帶附近找到山洞。


    不知盲目地摸索了多久,我感覺繩子被用力拽了幾下,不像是被無意扯到的。我輕輕扯了扯發現繩子也沒到盡頭,也就是說是黑大個發出了信號。我望著眼前這片資源豐富的森林,看來隻能等第二天早上再來探索了,現在能做的隻是留下點記號。我拔出魔鈴砍倒了三棵大樹,把它們擺成一個三角形,這是幾乎圖形中最堅固的,不容易被暴雨衝走。


    做完這一切,我牽起腰間的繩子一邊往迴收一邊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樹木,生怕被什麽有毒的植被刮傷感染,在這裏生病就相當於買了一張通往地獄的票,不管你想不想坐,死神都會強行把你塞進車裏,然後封死所有的門窗。


    走了大概有十來分鍾,眼前突然出現一點星火,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幕中顯得異常的耀眼。黑大個舉著火把站在山洞口四處張望著,直到我撥開眼前的灌木叢出現在他的視野裏,停下腳步望著他向我招著手,我終於舒了口氣,露出了會心的微笑,看來今晚的噩夢能暫告一段落了。


    我們找來了一大堆的柴火,有幹的也有濕的,絕大部分的柴火都被雨水打濕了。我們把幹柴火用來墊底,保持火勢,然後將濕柴火放在柴火堆頂上慢慢烘幹,以此循環,這堆柴火應該足夠幫我們抵禦今晚的寒冷。


    我用繩子將幾根粗木柴綁起來做了一個簡易的支架,脫下濕透的衣服用力擰幹掛在支架上,接下來隻要舒舒服服地坐在火堆旁等它烘幹就行了。在火堆旁坐了一會,周圍的溫度都開始迴升,比起剛才的暴風驟雨和洶湧浪潮,這裏短暫的寧靜和溫暖已經讓我感到非常滿足。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黑大個起身不知去做什麽了,而我仍靜靜望著跳動的火苗沉思著。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轉頭看見黑大個把烤幹的衣服遞給我:“哥們想啥呢,那麽入迷,喊你也不應。”我說了聲謝謝,接過衣服迫不及待地穿上,瞬間感覺溫暖了不少,雖然隻是薄薄的一層布,但至少能阻止暴風直接衝撞我的身體。


    “我在想魔眼所說的話。”我抬起頭,看向遠處大海的邊緣狂風伴隨著巨浪衝擊著海岸線。他愣了愣:“魔眼說啥特別的東西啦?”我再次低下頭,望著微弱的火光:“對於百慕大三角事故頻發的真相,世界各地專家經過上百年的調查仍然無法作出有效解釋,但公信力最強的幾種猜測是海底磁場,外星人實驗,惡劣的天氣以及海底空洞。魔眼說海洋中蘊含著許多我們人類現階段還未知的生物,其實也是在暗示著百慕大三角近千年來頻繁失事的真相很可能就在海底某種未知生物作祟。”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麽有關於這方麵的調查結果麽?”我仔細迴憶了下,突然有個猜測如閃電般劃過了我的腦海:“1967年一名美國飛行員駕機在百慕大海區的巴哈巴群島一帶低空飛行,曾經發現過海底有座金字塔。自那以後各國考古學家都陸續在不同海域發現海底金字塔以及古城鎮遺址,這些都證明了在海水淹沒之前那片地帶曾經存在過文明,但至於那片文明為什麽毀滅以及有沒有完全毀滅還是個未知數,或許有什麽危險的生物存活了下來,要應證這一切,我們就必須前往海底金字塔一探究竟。”


    我們找來大把的稻草烘幹後撲在地上做了個簡易的床鋪,我有點擔心有什麽類似狼的野生生物會在半夜突襲,於是撿了兩根粗木棍在離我床鋪大概十米的地方做了個簡易的防線。我把兩根木棍分別插進貼著兩側洞穴岩壁的土層裏,用一根比較堅固的線一端在左邊的木樁上打了個死結,然後拉到另一端的木樁上繞上幾圈,最後再將線的末端綁在我的手腕上,這樣如果有什麽生物經過木樁間的那條線就會扯動我的手腕從而使我蘇醒。


    我撿了幾塊大石頭隔在床鋪和火堆之間,以防火星燒著稻草,直接把我煮熟了。做完這一切,我安心臥在稻草堆上休息起來,一整夜的疲勞很快使我進入了睡夢中。


    前半夜一直風平浪靜,直到後半夜……


    “嘩~~~轟~~~”


    隨著一陣巨響,浪潮湧進了洞穴裏。我聞聲趕緊一股腦爬起來,然後搖醒了黑大個,此時海水已經源源不斷地湧進洞穴裏,很快淹沒了火把,洞穴變得一片漆黑,水位正不斷升高,很快淹到了我們的膝蓋處。“哪來的海水呀!”黑大個爬起身舉起巨斧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我望著這些突如其來的海水感覺非常疑惑,按理說即使漲潮也不會漲到離沙灘那麽遠的地方吧,如果不是爆發海嘯了,那肯定就另有東西作祟。但現在耽誤之急是阻止海水繼續上漲,不然用不了多久就會淹沒整個洞穴,把我們活埋。


    我摸了摸地層的石質,是非常脆弱的砂岩。我心生一計,轉頭望向黑大個:“快!趁著海水還沒淹到胸口!趕緊集火攻擊地表!打出一道裂縫來!”黑大個也來不及多問,我們立刻舉起各自的武器用力砸擊地表的岩層,脆弱的砂岩很快被打成一道裂口,我們繼續對著裂口攻擊,很快周邊的石塊也破裂了,海水慢慢湧進了裂縫中,流入地底的岩層,滲透到土層中。


    巨大裂縫阻擋了海水的湧入,水位很快下降到膝蓋以下,洞口的視野也開始逐漸恢複。這時我聽到一陣非常奇異的踏水聲,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不和諧。


    “嗒~~~嗒~~~嗒~~~”


    我望向聲音的來源——洞口。一對巨大的圓眼在夜幕中透著刺眼的綠光,順著洞口透進來的月光,我看見一個長著魚頭蛙身的怪物正踏著海水像人類一般直立行走。它全身皮膚都是鮮豔的紫色,上麵夾雜著無數綠色的斑點和疙瘩,我曾聽說過青蛙的顏色越鮮豔毒性越強。它的手腳都是蛙掌,就像潛水員套在腳上幫助遊泳的工具,右掌上握著一柄三叉戟,戟刃雖然不鋒利,但尖頭上透著一種像油脂的液體,應該是毒素。


    “估計漲潮就是這個怪物在作祟。”我拔出魔鈴望向黑大個:“警惕點!它的武器和皮膚上全是毒液,千萬別用肢體觸碰它。”我們舉起各自的武器,緊盯著海怪的一舉一動。我仔細打量著不斷接近的海怪,如果它能喚來浪潮,那麽在它的身上或者武器上一定有個發射點。


    海怪停下了腳步,雙手飛快地旋轉著三叉戟,猛地指向黑大個。我聽到了躁動的水聲,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妙,趕緊拔出魔鈴閃到黑大個麵前飛快斬出三刀切斷了飛快襲來的水柱。我望著海怪三叉戟三個尖頭上的小孔,在針孔小的麵積下以如此快的速度噴湧出來的水柱,其壓強造成的殺傷力比起子彈來毫不遜色。


    “黑大個!我們得想辦法接近它,控製住它的武器。”黑大個扛起巨斧吼了一聲:“包在俺身上!”海怪再次轉動起三叉戟,指向我的方位。黑大個忽地閃到我的麵前,把巨斧往地上一豎,就像一麵堅牆。


    “鐺~鐺~鐺~”就像子彈打在防彈衣上,衝擊力讓黑大個猛地震動了一下,不過他還是用自己龐大的身軀頂住了斧子,繼續向前推進。我俯下身跟在他的後麵,緊握著兩把魔鈴等待切入時機。


    “鐺~鐺~鐺~”


    巨斧又一次扛下了所有水柱,我們繼續向著海怪的方位推進。但有一點讓我想不明白,憑借那麽細的三道水柱,海怪是如何喚來如此洪湧的浪潮的,或許在它的身上還有第二個迸發點。


    ”鐺~鐺~啪~“


    其中一道水柱穿過巨斧擊打在黑大個右腿上,他瞬間右膝跪地,但片刻後又咬緊牙關站了起來,在浪潮中拖著身體艱難地前進。我看到黑大個右腿上源源不斷有鮮血流出,他的麵目有些猙獰,看來這股水柱的衝擊力遠遠沒有看上去的溫柔。情況隻會越來越不妙,但海怪還留有後手,不能貿然撲上去,我必須想辦法打破僵局。沉思了片刻,我偷偷將第二把魔鈴放迴右邊的刀套中。


    ”啪~鐺~啪“


    又有兩道水柱透過巨斧的空隙擊打在黑大個身上,黑大個再也支撐不住癱倒下去。在黑大個倒下的瞬間,我迅速將左手的魔鈴丟向海怪,在一片漆黑下海怪誤以為那是我的本體,於是張口巨口噴湧出一股強勁的浪潮將魔鈴的慣性衝散。與此同時我已經一躍而起,左手接過被浪潮擊飛的魔鈴。海怪又對著我的方向噴出一道水柱,我用左手的魔鈴拍向水柱給身體製造衝擊力隨後一個轉身躲開水柱,借著從空中降落的重力勢能一刀砍向海怪頭部。


    海怪緊急扛起武器擋下了我的攻擊,它的巨口中再次傳來躁動的水聲,這麽近的距離下根本無法躲閃,我會被浪潮直接衝撞到洞穴的牆壁上無法動彈。海怪咧開嘴望著我,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你的死期到了!“我瞬間鬆開右手飛快地拔出右側腰間的魔鈴。


    ”唰~“


    隨著一道銀痕,海怪巨大的魚頭順著脖子上的切口滑落到地麵,隨後蛙身也重重癱倒在地上。浪潮漸漸退去,我收起兩把魔鈴,望向黑大個。他已經用手支撐起身體,慢慢挪動到牆壁邊,轉身靠在牆上喘著粗氣,額頭不斷有冷汗冒出,看來非常的痛苦。


    慘淡的月光穿透雲層照射進來,我發現一些違和的現象,黑大個身上的傷口呈現出一股紫色,並且這股黯淡的顏色正順著傷口向周圍緩緩地擴張。是毒素!原來毒液早已從武器中滲透到浪潮裏了,隻要碰到就會感染傷口,隨後不斷擴散直至死亡。


    他咳出了一口鮮血,望著身上不斷擴散的毒素,無奈地笑了笑:“看來,俺也隻能到這了。本來還想要是俺能活著迴去,一定要鼓起一次勇氣向俺村的雪瑞求婚,看來這個心願隻能下輩子再了了。”


    “別這麽說...一定有什麽方法能夠解除毒素的...”我無奈地望著他傷口的毒素慢慢擴散,深深歎了口氣,難道就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就像沸騰的水正在不斷產生氣泡。我望向聲音的來源,在月光的照射下我望見了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場景。海怪的魚頭和蛙身在不斷的腐蝕,就像掉進了硫酸池一樣。但奇怪的是海怪的頭部和身體正經受著兩種不同毒素的侵蝕,頭部的毒素是深綠色的,而身上的毒素確實紫色的。


    我思索了片刻,突然想明白了什麽:海怪的魚頭和蛙身分別分布著兩種不同的劇毒,但這兩種毒素碰撞在一起的時候是可以相互製衡的,而當海怪的頭和身體分離時這兩種毒素失衡於是開始腐蝕身體。按照這個假設,海怪在旋轉武器的時候其實就是在將身體裏的毒素滲透到三叉戟當中,那麽隻要用頭部殘留的另一種毒素與之製衡,應該就能止住黑大個身上不斷蔓延的毒素了。


    我迴首望了一眼黑大個痛苦的表情,現在也隻能孤注一擲了。我用魔鈴刺進海怪的魚頭中,一大股深綠色的毒素慢慢黏上了刀刃。我帶著沾滿毒素的魔鈴迴到黑大個身邊:“現在也隻能試試以毒攻毒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製衡你身體內的毒素。”


    他默默地點點頭,現在除了賭一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我小心翼翼地用魔鈴對準他的傷口處,慢慢地把刀鋒觸碰在他皮膚上,讓毒液順著刀鋒滲透他的皮膚中。


    我們都全神貫注地望著傷口,期待著它能有所變化。


    “嘶~~~”


    片刻之後,深綠色的毒素也開始順著紫色毒素的軌跡慢慢蔓延,最終兩種毒素完全重合,呈現出一種淡淡的咖啡色。不久後咖啡色也逐漸淡化,最後恢複了血液原本的紅色。我們同時舒了口氣,看來毒素總算是褪去了。


    我看著他的眉頭逐漸鬆緩下來,關切地問道:“現在感覺怎麽樣?”他傻傻地笑了笑,結果傷口因為震動又撕裂開一些,惹得他重重地咳嗽了幾聲。我看見這場景也是哭笑不得,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幫助他緩解咳嗽。片刻後他終於緩了下來,急促地喘著粗氣。


    他望向我,友善地笑了笑,像個得到了別人給的糖果的孩子一樣:“感覺好多了,哥們謝謝你,俺欠你一條命。”聽到這句話我也舒了口氣,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別說欠不欠的,我們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本就應相互照應。”


    “對了,俺還沒問你叫啥名呢。”


    “黃翔宇。你呢?”


    “俺叫石浩,村裏人都管俺叫石頭,俺雖然從小就笨,但俺力氣大,啥苦活累活都能幹。”


    經曆了剛剛的劫數,我們都無心再睡。我們重新生氣了篝火,坐在火堆旁興致勃勃地侃談起在原本世界的生活狀況,以及如果能活著出去有什麽心願想了。石浩最大的心願就是把他們村一個叫雪蓉的姑娘娶迴家,而我最大的心願,是要讓惠敏活著離開迷失穀,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在現實世界中找到她,不管付出多少努力,都要把她娶迴家。畢竟這麽好的姑娘,可難再找到第二個了。


    又過了一兩個小時,黑大個再也頂不住睡意和周身的疲憊,靠在牆角睡著了,而我卻怎麽也睡不著。我起身來到洞口,透過高大茂密的叢林,我隱約能望見漫天的繁星和皎潔的月光。


    我的心中一直湧動著一股不安,我們當晚剛在百慕大翻船,後半夜海怪就尋到洞窟來了,這絕對不是巧合。這個怪物雖然非常難對付,但以它的能力應該還不至於能使這片海域陷入上千年的死亡籠罩中,那麽在它背後一定還有更加龐大的組織,而它隻不過是先遣軍,百慕大三角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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