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和阿蘭的感情,阿圓淚如泉湧,泣不成聲。兩個人可以說是情投意合。兩個人都喜歡漢語言文學,喜歡主持節目,喜歡幽默,喜歡相聲,喜歡開開心心地活在人間。那一年,勵誌成為網紅的文科生阿圓剛剛畢業就開始打工,他第一個工作合同,是某網站相聲節目的首席編劇。


    相聲責任編輯柯見看著阿圓的身份證,笑起來:“原來,你真名不叫阿圓啊?”


    阿圓也笑起來:“嘿,你們家名字才叫阿圓呢。”


    柯見告訴阿圓,節目是新籌建的,為的是適應全國九零後喜歡幽默和話題節目的大趨勢,現在,真正編製,就柯見一個人,一年,柯見必須為網站拿下一千萬的廣告收入。


    阿圓開始仔細看這第一份工作合同,原來,他並不是正式工作人員,而隻是臨時聘任一個月,如果不適應首席編劇的工作,阿圓就必須滾蛋。也就是說,阿圓必須在這一個月,寫出若幹個喜劇小品,喜劇小品必須話題讓人關注,台詞幽默,讓人過目成誦,在全國迅速傳播。


    阿圓沒有選擇,大學生,學文科的大一學生,有份合同就不錯了。大概,在全班的平民子弟中,阿圓是第一個獲得工作合同的,雖然,試用期隻有一個月。這也是因為阿圓是網絡小說作家,小說網作家,幾乎每天用十個小時在網上寫作,小有名氣,人家網站編輯柯見才發現了這款尚待開發的賭石。玩寶石的都知道,買寶石,隻能買賭石,然後,自己開發,人家開發完的寶石,你根本買不起。


    阿圓皺了皺眉,沒敢說什麽。


    也是因為相聲特聘節目女明星主持人阿蘭走進來,網絡相聲編輯部立刻蓬蓽生輝,阿圓才忘記了不快,急忙把目光和注意力移到阿蘭身上。


    可是,阿蘭並沒有直視阿圓,而是把目光轉向了柯見。


    阿圓卻直視著阿蘭,阿圓已經習慣了被人冷落,特別是被同齡女孩冷落,因為,他相貌平平,還是普通人家出身,沒房,沒積蓄,沒戶口,沒--,幾乎沒有城市女孩,特別是漂亮女孩喜歡的一切。當然,更沒有家世,沒有有錢有勢有權利的老爸。誰會拿眼皮子挾他一下呢?那不是浪費時間浪費表情浪費精力嗎?


    阿圓的確有阿q的心態,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阿q的子孫。阿圓對所有的傲慢,輕慢,輕蔑,將他視若空氣的人,都罵作二貨,因為,她們隻是以貌取人,以錢取人,以勢取人,以權取人,見到有錢有勢的,有權利的,或者花樣美男,馬上就堆滿笑容,其實,和他阿圓比起來,他們那些人還不都是繡花枕頭?表麵花團錦簇,內心卻是糟糠一堆堆,秕子一團團?你說,以貌取人的人,不叫你二貨是什麽?


    阿圓再次心裏罵著:二貨,二貨,二貨。等老子我有錢有勢有權利了,肯定會狠狠的羞辱你一番。


    阿圓此時才看見了自己和這個女主持人的真正差距,人家阿蘭年薪製,壹佰萬起價,而自己隻不過就一個月試用期,三千元。阿蘭還有化妝費,名牌衣服讚助,助理費每月五千元,也就是說,阿蘭要帶的助理,也要給每個月五千元。如果阿蘭帶了一條狗來保護她,也要拿五千元,也要比阿圓多兩千元。


    阿圓用眼角餘光看著阿蘭的那份合同,心中馬上要氣炸了。阿圓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劇烈動蕩,馬上要吐出來。


    阿圓強行忍住自己的憤怒,揶揄道:“唉,都是大學本科畢業,薪金怎麽就這麽大差距呢?”


    柯見看出阿圓的不滿,唯恐傷害了阿蘭,譏諷道:“嘿,你不懂得什麽叫做眼球經濟啊?這眼球經濟的中心環節就是阿蘭,因為人家美貌驚人,才會吸引幾十萬人看咱們這個節目,而這看節目的人,肯定都是年輕人-——


    阿蘭淺薄地開玩笑:“嘿,你的意思我對中老年男人就沒有吸引力了嗎?”


    大家哈哈一笑,這因為合同薪金差距引起的小小風波,算是結束了。


    其實,這所謂風波,也是阿圓內心世界的狂風暴雨,他現在已經習慣喜怒不形於色了,也算成熟了吧。


    他也習慣了別人比他錢多,比他受人尊敬,比他風光無限,比他一切都好。他隻是心裏罵了一句,二貨,都是二貨。現在咋就這麽流行二貨吃香的喝辣的呢?唉——


    無窮盡的慨歎,無窮盡的憤怒,化作一臉笑容。啊,我怎麽跟人家主持人比呢?聽說,有主持人年薪千萬呢,沒聽說欄目組給編劇編輯年薪百萬呢。


    誰知道,阿圓的自我解嘲,卻引來阿蘭的無名孽火,她大聲罵道:“可不是,跟我一起畢業的蘭猜猜,到了那個衛視,人家年薪就千萬,是我的十倍,她相貌不如我,嗓子不如我,才華不如我,她憑什麽就年薪千萬?我憑什麽就年薪百萬?”


    嘿,她還不滿呢。


    人人都是一肚子戾氣。


    柯見撓了撓腦袋,跟著一起罵道:“是啊,那個蘭猜猜,跟你怎麽比呢?嘿,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你是牡丹花,高貴,她呢,也就狗尾巴花一支。”


    阿圓沒說話,說句實話,他認為,這些主持人和他比,都是一文不值的,因為,他是憑借文化,才華賺錢的,那些文化,才華是憑借讀書積累的。而蘭猜猜和阿蘭,是憑借相貌賺錢的,沒準,還不是天生麗質,還是在韓國的三流整容院生產出的末流產品。


    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如此淺薄了?


    沒有想到,阿圓的冷漠倒吸引了阿蘭。


    阿蘭圍繞阿圓轉了一圈:“嘿,我還是第一次遇見陌生男人不盯著我看,不奉承我的呢。你憑什麽啊?你是幹什麽的啊?”


    柯見怕阿圓真的吸引住阿蘭,急忙說:“啊,這是我找的網絡寫手,臨時工,一個月的寫手,合格的,咱就再給他幾個月合同,不合格呢,咱就開了他。”


    阿圓心裏陣陣冷風嗖嗖,這網站相聲節目把他當成什麽了?流浪狗?流浪貓?找來給美女們開心的?


    沒有想到,美女阿蘭倒非常尊敬起阿圓來:“啊,編劇老師啊,我最尊敬的就是編劇老師了,我們出彩不出彩,全憑你們編劇老師呢。”


    阿圓立刻心情幸福起來,興奮起來,看來,自己在這美女心目中,還是有地位的。


    阿圓借機罵道:“是啊,隻有二貨才不尊敬編劇呢,不尊重編劇,就等於自殺。是不是?你不尊重編劇,你的台本就不會出彩,你的節目就沒有人關注,你的飯碗不保,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阿圓這指桑罵槐的本領是從網上學的,這自殺的詞匯,看來震懾住了相聲責任編輯柯見和主持人阿蘭,她們急忙點頭,讚同阿圓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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