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出去把事情一說,當下眾人就怒了,尤其是周泰怒目圓睜:“軍師,這老匹夫竟敢欺你,待某進去把他腦袋給擰下來。”


    說著,周泰就要進去暴打曹嵩一頓。


    陳元止住了周泰:“幼平不可魯莽,我自由妙計。”


    止住了周泰,陳元吩咐眾人道:“我此去無礙,你們且在驛舍等候,我不在的時候爾等都聽文遠吩咐,明白了嗎?”


    張遼一愣,沒想到陳元竟然指定他來負責。


    不過,張遼也不是沒有擔當的人,拱手道:“軍師放心,遼定會安排好一切的。”


    陳元點點頭,對張遼他還是很放心的。


    “對了,這幾日你們去打聽一下左豐的消息,必要時可以借助金風衛。”


    雖然眾人不知道陳元讓他們打聽左豐的消息做什麽,但是眾人也沒有細問,聽命就是了。


    安排好了之後,陳元便施施然的迴轉司農署:“大司農,元已安排好了,可以把我帶去廷尉署了。”


    曹嵩看陳元如此淡定的模樣,不由的心中泛起了嘀咕。


    這小子進牢獄竟然還如此淡定,莫非是有什麽依仗不成?


    這就是曹嵩的政治敏感性差的表現了,他完全不知道現在荊州是天子的心頭肉啊。


    尤其是劉備,現在給天子的感覺非常好。


    因為劉備的一些行為太對他的胃口了。


    而且劉備還這麽忠心,賦稅還能保持在平常時節的五成之多。


    陳元的依仗便是天子了。


    這個時節是個州郡往洛陽繳納賦稅的時節,曹嵩到時候定然是要匯報給天子的。


    一旦天子知道了陳元來了荊州,加上劉備給天子的密奏,到時候天子肯定會問起陳元的。


    如果知道陳元在廷尉署的大牢裏,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所以,陳元一點不慌。


    當下,陳元便跟著司農蜀的官吏來到了廷尉署。


    司農署的人把情況給廷尉署一說,廷尉署的人也沒當迴事,就把陳元給關進了廷尉署的大牢。


    現在的廷尉是崔烈。


    恩,就是那個花錢買了司徒官位的崔烈。


    崔烈和曹嵩並列東漢末年買官二人組。


    因為他兩個都花了大價錢買了三公高位。


    隻不過,崔烈花的錢比曹嵩少。


    崔烈隻花了五百萬。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人家是走了關係的。


    烈時因傅母入錢五百萬,得為司徒。


    他是通過漢靈帝的保姆程夫人買的官,所以便宜。


    不過,後來漢靈帝後悔了,悔不小靳,可至千萬。


    因此,曹嵩再買官的時候,就要花一億了。


    崔烈這個人還是一個名士,即便如此,也花了錢買了官,結果便是聲望日減,不複名士也。


    也許是因為後來兩人都花錢買官的原因,本質上兩人有一些相通的地方,因此崔烈和曹嵩的關係還算不錯。


    當時押解陳元入獄的時候,崔烈並不在。


    迴來之後,聽到下官匯報,今日曹嵩送了一個人過來,關進了牢獄之中,崔烈隻是順口問了一句,關進去的是什麽人。


    當聽到是荊州別駕陳元的時候,崔烈也沒當迴事。


    荊州這兩年的變化固然驚人,但是也還沒到劇烈影響天下局勢的地步,或者說因為陳元故意的壓製,苦修內功,荊州的真正實力並不為人所知。


    不過,等過幾天之後,崔烈就會為今日的魯莽而後悔不已了。


    先說陳元這邊入了廷尉署的牢獄。


    廷尉署的牢獄並不會一般的犯人。


    廷尉是最高司法審判機構主官,遵照皇帝旨意修訂法律,匯總全國斷獄數,負責詔獄。


    大臣犯罪,由其直接審理、收獄。


    又負責審核州郡所讞疑獄,或上報皇帝,有時派員至州郡協助審理要案。


    審處重大案件,可以封駁丞相、禦史之議。


    其實廷尉就是後來的大理寺。


    所以,這裏麵關押的犯人都是官員大臣。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廷尉署的大牢生意還挺好,陳元進來的時候居然沒有空置的房間,於是陳元便被獄卒跟一個人一起關押了。


    陳元也沒有什麽意見,反正用不了幾天自己就能出去了。


    陳元進入房間之後,便打量了一下自己這個獄友。


    這位獄友似乎進來的時間不短了,衣裳都有些破爛,須發皆長,但是麵容勉強還能看得清楚,看得出來是一位中年人。


    麵容清臒,雖有倦色,但是眼神明亮,對於自己的處境似乎一點都不在意。


    此時這位獄友正在地上寫著什麽。


    陳元不由的來了興趣,難不成自己這位獄友要寫什麽獄詩。


    什麽去留肝膽兩昆侖啊,什麽為人打開的門關著,為狗打開的門開著啊,什麽若為自由掛,二者皆可拋啊,什麽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啊,等等。


    不過,當陳元湊過去一看的時候,看的居然是什麽天秩有禮,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


    凡製刑之本,將以禁暴惡,且懲其末也。凡爵列、官秩、賞慶、刑威,皆以類相從,使當其實也。


    竟然是一些律法之事。


    好家夥,這位竟然還是一位律法大佬不成?


    不過,如果是律法大佬,怎麽會被關在這廷尉署的大牢之中啊?


    這不應該啊。


    陳元此時興趣更濃了。


    陳元恭敬的行了一禮:“在下涿郡陳元陳子初,見過尊駕,不知尊駕尊姓大名?”


    這中年人此時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個房間來人了。


    看到陳元態度不錯,此人便站起身道:“在下汝南應劭,見過閣下。”


    陳元心中一震。


    原來他就是應劭啊。


    陳元之所以心中一震,便是因為陳元知道這個人。


    當然,陳元本來是不知道這麽個人的。


    應劭在三國群星之中並不出名,雖然不能說是默默無聞,但是連小有名聲也算不上,存在感不強。


    不過,存在感不強,不代表此人能力不行。


    之所以存在感不強,原因便是這個人有點倒黴。


    曹操之父曹嵩及其弟曹德由琅琊郡到泰山郡,曹操令應劭派軍隊接應他們到兗州,但是應劭軍隊尚未到達,劫殺了曹氏父子便被劫殺了。


    應劭恐懼曹操責罰,無奈之下棄官投奔了冀州牧袁紹。


    建安初年,刪定律令作《漢儀》,後拜為袁紹軍謀校尉,自此再未離開冀州,最後在鄴病逝。


    他不出名的原因一是倒黴,二是死得早。


    但是這個人能夠刪定律令作《漢儀》,就知道這是一位法律方麵的大佬了。


    事實也是如此,甚至可以說家學淵源。


    他爹應奉就是一位律法大家,曾經但仍過司隸校尉。


    陳元之所以知道此人,還是因為最近他要修改九章律,廣為征求律法方麵的專家,便有人提到了他。


    陳元也曾經派人去尋找過,可是卻沒有找到。


    沒想到,這家夥居然蹲大牢了,這可真是緣分啊。


    陳元連忙對應劭道:“原來是仲遠公,不知仲遠公因何進了廷尉署的大牢?”


    應劭淡淡的道:“倒也沒有什麽,不過是罵了天子而已。”


    ???


    陳元一臉懵逼。


    不是,你這麽莽的嗎?竟敢罵天子?


    難不成這位還是一個鐵頭娃?


    要是這樣的話,我可就不打算救你了。


    畢竟鐵頭娃頭太鐵,救不了。


    陳元忍不住又問道:“敢問仲遠公因何對天子不敬啊?”


    一說到這個,應劭臉上露出怒容:“天子敗壞律法,縱容宦官,不能依法處置,某看不過去,於百官朝會之時,教育了天子一下。”


    嘖,可以,可以,沒想到你竟然還是一位強項之人。


    陳元突然更想把他就出去了。


    因為這樣的人是最好的執法者啊。


    如果由他出任荊州未來的廷尉,必然是很不錯的。


    隻不過,如何救他出去,還要謀劃謀劃才是。


    應劭說完自己事情,看向陳元:“子初,你緣何被關了進來?”


    陳元也是淡淡的說道:“吾得罪了大司農,被廷尉署以不敬上官之名給關了進來。”


    聽到陳元的罪名,應劭不由的嗤笑一聲:“原來你是得罪了曹嵩啊,是不是沒給他送錢啊。”


    陳元一愣,送錢?


    送什麽錢?


    看到陳元的神情,應劭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了。


    “看來你確實不知道,大司農曹嵩此人貪財無厭,是朝中出了名的,不給他送錢,什麽事情都辦不成的,甚至還會以各種理由教訓找他辦事不給錢的人,想必你就是因為沒給錢被他給弄進來了吧。”


    陳元沒想到曹嵩還有這麽一出。


    看來他針對自己不僅僅是因為他自己的兒子曹操了,更多的也許是因為自己沒給他送錢?


    媽的,這個老貨,活該被劫殺。


    說到這裏,應劭歎了一口氣:“可惜,這般的大司農不僅沒有被免官,而且官越做越大,一路從司隸校尉做到了大司農,不僅官越做越大,在朝中的關係也是越來越好,真是可笑啊。”


    說著,說著,應劭突然激動起來,一邊錘牆一邊怒吼:“天子不辨忠奸,肆意妄為,賣官鬻爵,有何麵目去見諸位先帝啊,昏聵之主啊。”


    陳元趕忙製止了應劭的激動行為:“仲遠公,冷靜,冷靜。”


    好一會,才讓應劭冷靜下來,生生讓陳元出了一身汗。


    “仲遠公,當時你也是這麽罵的天子嗎?”


    應劭點點頭:“正是如此,不如此不足以驚醒天子,不如此不足以泄我心中之憤。”


    陳元現在確定了一件事情,這位大佬是一個憤青。


    恩,中年憤青。


    憤青好啊,憤青眼裏容不得沙子啊。


    這樣的人也許不適合當官,但是放在法律崗位確實很合適。


    尤其是廷尉或者說大理寺這樣的崗位,要的就是這種眼睛裏不揉沙子的主。


    陳元現在下定決心要把這位大佬給撈出去了,至於如何撈出去,陳元也有了一些頭緒。


    不過,前提是,這位大佬要跟自己走才行啊。


    於是乎,陳元開始忽悠這位大佬。


    “仲遠公,小子現在身為荊州別駕,我看仲遠公在朝廷之上似乎不得誌,不如跟我去荊州如何?”


    應劭奇怪的看了陳元一眼:“你讓我跟你去荊州?”


    陳元點點頭:“正是如此。”


    應劭皺了皺眉頭,突然問了一句:“你是故意進來的?”


    陳元心中一驚,這位大佬是怎麽看出來的?


    應劭看到陳元表情,似乎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看來是了,既然你是故意進來的,這就說明你有把握隨時可以出去,看來你是想針對誰了,哦,對了,你是得罪曹嵩被送進來的,如此,你是想對付曹嵩?”


    陳元心中再震。


    這就是律法大佬的恐怖嗎?


    自己就說了一句話,就推測出這麽多東西,有點恐怖如斯啊。


    陳元隻能點點頭:“那老匹夫先要害我,我隻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應劭點點頭:“如此說來,荊州牧劉使君在天子心中地位不低啊。”


    陳元發現自己有點跟不上大佬思路。


    應劭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而是沉默一下之後,突然說道:“如果我跟你去荊州,我能幹什麽?”


    一聽這個,陳元頓時精神一振。


    看來這位大佬心動了啊。


    陳元想了想:“我荊州欲重修律法,仲遠公可為主事者,亦或者仲遠公可出任我荊州法曹從事,荊州刑法獄訟一應皆有公來掌控。”


    “哦,你們荊州欲重修律法?”


    “是的。”


    “重修九章律?”


    “是的。”


    “如此行為,不怕朝廷將罪嗎?”


    陳元嘿然一笑:“朝廷現在恐怕沒有精力,也不會來關注這等事情吧。”


    是的,現在洛陽朝廷堪稱混亂了。


    黃巾之亂的餘音未了,影響深遠。


    再加上天子現在有點瞎幾把搞,中樞雖然不說是一片混亂,但也絕對算不上有序有力了。


    應劭想了想:“素來聽聞荊州劉使君寬厚仁和,治下清明,去見識一番也未嚐不可,不過,有一點,吾素來直言快語,如果有什麽地方得罪了人,我可不負責。”


    陳元聞言頓時一笑:“仲遠公放心,我主劉使君心胸寬廣,禮賢下士,有古仁人之風,斷然不會因言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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