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陸百川去林秀英那裏接了陸小雪往家裏走,在路上就聽人說了家裏下午發生的事,他緊鎖著眉頭,迴到家裏。


    自從陸小雪出了偷錢的事後,陸百川對她的教育問題便重視了起來,後來還專門去找了陸小雪的班主任林秀英,了解陸小雪在學校的表現和學習情況。


    林秀英是上個學期從外地調過來的,一直住在學校裏,平日裏除了上課以外,基本上沒有什麽社交活動。


    了解到陸百川家裏的情況後,又加上一個人住學校也有些孤獨,所以便讓陸小雪周末過來一邊給她補課,一邊幫她改掉身上的壞習慣。


    見陸百川迴來,姚紅梅很快就把晚飯擺上了桌,大家都坐在桌前,並沒有提下午家裏發生的事情。


    “吃飯吧。”陸百川洗了手,坐上桌,並未多說什麽,隻吩咐大家吃飯。


    大家都沒有說話,默默地吃著,餐桌上的氛圍十分安靜。


    等陸小雪吃完,下桌迴房間以後,陸百川才看向陸驚蟄,開口說道:


    “再過兩天就要迴部隊了吧。”


    陸驚蟄放下手裏的筷子,他已經吃好了,迴答道:


    “嗯,是。”


    前兩天陸驚蟄給陸百川說過要帶夏青檸去隨軍,於是陸百川問道:


    “和青檸一起走嗎?”


    “隨軍需要先給部隊打申請,申請通過之後才能給她開介紹信,分配房子也需要有些時間,所以我先過去把這些事情辦妥了,她再過來。”陸驚蟄認真地迴道。


    “好。”陸百川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夏青檸,帶著歉意說道:


    “丫頭,四年前的事情我已經都知道了,嫁到我們陸家的這些年,苦了你了,去部隊以後,和驚蟄好好過日子,你放心,他以後會好好待你的,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夏青檸看著這個兩鬢斑白的老人,知道今天的事情,對他並不是沒有打擊,畢竟陸立冬是他的親生兒子,現在兒子被抓,還要被勞改,他心裏怎麽可能毫無波瀾。


    但是這件事,夏青檸是原告和受害人的身份,說安慰的話,不太合適,隻見她點頭應道:


    “好的,爸,我會的。”


    “嗯。”陸百川沉聲說:“你放心去,你娘家這邊,我會照看著的。”


    “謝謝爸。”夏青檸由衷地道謝,心裏對這個公公很是感激。


    交代完陸驚蟄和夏青檸,陸百川轉頭又看向了一旁的姚紅梅,開口問道:


    “那邊的房子收拾完了吧。”


    姚紅梅聽到公公忽然問自己,還有些緊張,畢竟陸立冬可以說是她一手送進去的,不知道這個公公會不會怪自己,忙不迭地迴答道:


    “嗯嗯,收拾完了。”


    “那明天你就搬過去吧。”陸百川平靜地說。


    “哦,好的。”姚紅梅連忙迴道。


    馬上夏青檸就要和陸驚蟄去隨軍了,她和公公住在一起,確實不太合適,現在能和女兒搬出去單獨住,自然是最好的。


    “離婚的事情,你們自己去商量。”陸百川說完,停頓了一下,繼續道:


    “以後我會定期匯一些英英的生活費給你,直到她成年,有什麽困難,你也可以來找我,”


    姚紅梅眼睛有些濕潤了,她和這個公公一直不怎麽親近,開始她還在擔心,公公會不會把新房子給自己住呢, 可現在他不但沒有怪自己,還給自己準備好了退路,實在是仁至義盡了。


    “謝謝……爸。”姚紅梅聲音哽咽著說道。


    “英英就交給你了,好好把她帶大。”陸百川沉聲說。所有都交代完以後,他站了起來,對桌子上的人說:


    “其他的事情,就交給警察處理吧,你們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勞動改造對陸立冬來說不是一件壞事,他是應該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並沒有一點責備大家的意思,說完便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他的背影已經不像以前那般板正了,甚至有些佝僂,看著自己的父親漸漸消失在眼前,陸驚蟄眼裏有難掩的擔心與愧疚。


    夏青檸注意到了陸驚蟄的情緒,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血緣親情這個東西確實是割舍不斷的,即使明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對的,但是內心深處,還是會有一絲內疚。


    這一刻,夏青檸不自覺感歎,幸好自己在現世和在這裏的親人都很好,特別是原身的娘家人,媽媽哥哥和弟弟,都是願意為對方付出的性格,今天見識了王明芳母子三人被抓時,相互攀咬的醜陋嘴臉,她更感到原身親人間親情的難能可貴。


    大家下了桌,姚紅梅迴房間收拾東西去了,臨走前,她給夏青檸道了歉,並說了感激的話,可以看得出來,她是發自內心地感激夏青檸。


    晚上陸驚蟄和夏青檸躺在床上,今天一切都很順利,夏青檸心裏的石頭總算落地了,以後自己也不會再被別人說三道四了,身心放鬆下來以後,漸漸便有了困意,就在她要快睡著時,旁邊的陸驚蟄忽然開口說道:


    “我到了部隊就打申請,如果快的話,十天以後你就可以過來了。”


    “哦……好。”夏青檸有些困了,簡單地應了一聲。


    聽她的語氣,好像並不期待。


    想起在郭校長家裏,蒲月說的那些陰陽怪氣的話,陸驚蟄微微蹙眉,以為她是受到影響,對部隊和家屬院有了抵觸情緒。


    又迴想起他們走時,郭教授極力挽留夏青檸的那些話,陸驚蟄不經懷疑,夏青檸是不是動搖了,不願意和自己一起去部隊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開口道:


    “部隊裏確實有些關於你的不好的傳言。”


    夏青檸正想說,‘沒事,自己能應付。’就聽到一旁的陸驚蟄十分認真地給她保證:


    “你放心,這些我都會去處理好,你過來以後,不會再有人拿以前的事到你跟前說事。”


    這話倒是很中夏青檸的意,陸驚蟄去處理,可比她去解釋,有說服力多了,於是誠懇道謝:


    “那麻煩你了。”


    陸驚蟄神情頓了一下,然後沉聲說道:


    “以後在我麵前,你不用這麽客氣。”


    現在夏青檸的睡意已經完全消失了,聽了陸驚蟄的話,她正要開口,就聽到他繼續說道:


    “我是你的丈夫,夫妻之間,不用說麻煩,也不用說謝謝。”


    聽到‘丈夫’兩個字夏青檸神色微動,片刻後應聲迴道:


    “嗯,好。”


    有那麽一刻,她真的很想問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出於丈夫的責任,還是男人對女人的愛,可是她還是忍住了。


    因為她發現陸驚蟄除了給予自己物質,語言上承認是自己丈夫外,從來沒有對自己做過任何親密舉動。


    現在這個年代的人,對待兩性關係,要更直白簡單一些,覺得結婚了,就是兩口子了,做男女間的事兒,也就理所應當,不像後世那些情竇初開的人,得先談個戀愛,水到渠成才做。


    可是自己和陸驚蟄睡在一張床上這麽多天,他從來都沒有主動觸碰過自己,甚至都沒有提過那事,他一個正常的男人,怎麽可能沒有需求,這一係列的表現,隻能說明:


    他對自己沒有興趣。


    可是越是這樣想,夏青檸越是疑惑,腦海裏不停地重複一個問題“他為什麽對自己沒有興趣”?


    論長相,論身材,這具身體都不是那種讓男人提不起興趣的呀,想到這裏,她沒忍住轉過身去,背對著陸驚蟄,開口小聲問道:


    “陸驚蟄,那個,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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