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點心!”


    “你看看小白,再看看你,你也好意思?”


    天河真君也不露麵,便已將“輕蔑”二字,彰顯得淋漓盡致,“同是五蘊陰魔法,你看你練的是什麽東西?”


    “不說煉五神而演萬象,你好歹也給我鑄個五行道體出來,走出個堂皇正道吧?”


    “急功近利,凝了個廢物上品道基不說,還隻鑄了個五蘊陰魔體,說出去也不怕讓人笑話!”


    “以後你出門,別說是我徒弟,丟不起這個人!”


    隻是一道聲音,便已將“聲色俱厲”、“恨鐵不成鋼”和“嫌棄”等情緒,表達得淋漓盡致。


    若是讓別人聽到,恐怕都得狂翻白眼,怒懟一句:汝人言否?


    哪怕是在玄門大派當中,上品道基也絕對是中流砥柱的天驕人物,許多玄門真傳,都未必能凝聚上品道基。


    但是在天河真君的口中,上品道基居然隻得個“廢物”之名。


    而且還對韓擒虎鑄就的道體挑三揀四,認為這種品階的上品道基,都不配當他的徒弟,說出去都嫌丟人。


    這是何等的凡爾賽?端的是不當人子!


    但是在場的眾人,包括韓擒虎在內,卻都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白蒼更是連連點頭,好像是在說:五蘊陰魔體是個什麽垃圾?隻能凝聚上品道基的樂色。


    渾然不覺自己現在也隻是個“上品道基”而已。


    上品道基,亦有差距!


    哪怕是隻修“五蘊陰魔法”,也可轉修“五行”、“陰陽”、“太陰”、“五雷”等道途,而不是隻能在“陰魔之道”上困死。


    從這個角度來看,韓擒虎可謂是在諸多選擇裏麵,選了個最差的。


    怪不得天河真君會痛斥他為“不爭氣的廢物點心”,就連白蒼聞言亦是深以為然。


    不過韓擒虎雖然認同“自己是個樂色”的觀點,卻也不是“無法克說”。


    隻見他把額頭死死地貼在地麵上,聲音苦澀道:“徒兒天資駑鈍,實在是看不到更進一步的希望。”


    “更何況,徒兒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老師的基業毀於一旦吧?”


    但是他的這個理由,顯然並不能說服天河真君。


    “你是在質疑為師挑選徒弟的眼光嗎?”


    天河真君冷哼一聲,又道:“愚蠢,短視,無知,自作聰明。”


    “區區禾山教,便是毀了又如何?難道對為師有半點影響?”


    “如今我已脫劫,短則二十年,長則五十年,必可證道元神。”


    “你若是凝得絕品道基,得一圓滿道途,未來便是元神,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偏生如此短視愚蠢,斷了自己的道途,還好意思在此大放厥詞?”


    此言一出,韓擒虎身形劇震,身形低伏,莫敢再言。


    白蒼更是被震得內外酥麻,繼而便是難以言喻的狂喜,以及遲來的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總感覺這一場風波,怎麽看都感覺怪怪的,合著他們在不知不覺當中,都已入了劫數。


    準確來說:應該是被天河真君引發的“人劫”所波及!


    哪怕僅僅隻是一絲微不足道的餘波,皆已席卷了瀾雲九國,不知道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


    說不得,白蒼這段時間的“機緣不絕”、“突飛猛進”,也有身在劫中的緣故,可謂是乘了天河真君,不對,現在應該說是天河尊者的東風。


    不過這股東風,也不是那麽好乘的,不知道多少練氣修士、道基真人,皆是在這場劫數中灰灰湮滅。


    遠的不說,光是夏國禾山教內,就走趙雲龍、黎純風等總觀真傳,蕭王武錢等道基真人,便是淪為了“劫灰”,


    最冤的是周乾正,直接倒在了“勝利”的前夕,隻因一個“教徒無方”,便被白蒼悍然斬殺。


    而方寶琉、姚崇古等人相繼凝聚道基,也未必沒有劫氣催化的因素。


    一言以蔽之:時也命也!


    對於白蒼來說,最重要的是:我是師門太爭氣了!


    本以為天河真君就已是天大的靠山,沒想到他居然還會自己“進化”,甚至“進化”的速度,比甜蜜的老韓“升級”的速度還快,一轉眼就從“天河真君”,升級成了“天河尊者”,不久後的未來,還將會升級成“天河道君”。


    真君徒孫哪有道君徒孫給力?


    “大道唯獨行,先笑不算贏,行百裏而半九十者,比比皆是,也不差你這一個。”


    天河尊者淡淡道:“現在你告訴我,可曾後悔?”


    聽到這話,韓擒虎微微抬起一點頭,語氣堅定道:“徒兒無悔!”


    “人貴有自知之明,徒兒深知自身才具,隻能止步於此,強行追求可望而不可及之物,隻是緣木求魚、水中撈月,徒耗歲月而已。”


    “更何況,大道爭鋒,不假與人,老師是金丹也好,道君也罷,終歸不能提徒兒修行,何須後悔?”


    “徒兒給老師丟人了,徒兒治罪!但徒兒無悔,請老師責罰!”


    “你…好,好,好!”


    天河尊者為之氣結,連說三聲“好”,繼而又道:“罷了罷了,看來你我師徒緣分已盡,就此一別兩寬吧!”


    這話一出,韓擒虎不由得臉色慘白,身形顫抖如篩糠一般,卻始終咬著牙沒有開口認錯。


    白蒼卻是握了一把大草:我帶你們打!韓老登你到底幾個意思?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天大的靠山,這才第一次見麵,你就給我來這一出是吧?


    你們師徒反目也就罷了,別甜美的把我的“道君師祖”給搞丟了啊!


    你甜美的認個錯、低個頭會死啊?我看你滑跪的姿勢不是挺熟練的嗎?


    這一刻,白蒼心急如焚,恨不得按住韓擒虎的腦袋,狠狠地給“師祖”磕上百十個響頭。


    你死不死無所謂,關鍵別影響我的道途啊!


    “老師保重!徒兒…不孝,以後不能隨侍左右,唯有遙望天河觀,祝願老師仙業早成了!”


    白蒼在心裏瘋狂怒吼,韓擒虎卻梗著脖子,聲音顫抖地說出這一番話。


    然後“咣咣咣”磕下三個響頭,便想要起身離開。


    “你想什麽美事呢?入了我的門下,還想輕易離開?”


    “本座門下,隻有夭折的徒弟,沒有破教的叛徒!”


    天河尊者冷笑連連,“你我師徒緣分雖盡,但你也要用你這條賤命,替本座承擔一樁因果。”


    “你不是喜歡禾山教嗎?以後這破玩意兒歸你了。”


    “你什麽時候晉升金丹,禾山教就什麽時候改名為竹山教!”


    此言一出,韓擒虎猛然抬頭,麵上滿是驚喜,“老師,我……”


    “你什麽你?滾過來閉關!”


    “什麽時候煉成五行陰煞地極真火,什麽時候出關,煉不成就給本座死在天河觀,省得給我丟人現眼!”


    一聲暴喝,大殿門戶洞開。


    好似黑壓壓的幽深海淵,隻一刹那便已將韓擒虎的身形攝入了其中。


    隻剩下白蒼跪伏在殿前廣場,整個人都懵了。


    我師尊呢?我辣麽大個師尊呢?


    最關鍵的是:我甜美的還沒上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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