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蒼再次看到許陽的時候,他正跪在金關玉鎖前。


    一身的袍服皆已髒臭,背負幾根荊條,神色憔悴到好似已經奄奄一息。


    但是看到白蒼降下雲頭,他的眼中卻是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弟子許陽,懇請白真傳,繞我許家上下一命!”


    一聲嘶吼,尖利沙啞,震徹雲霄。


    白蒼卻是神色淡淡,甚至還撓了撓耳朵:你吼這麽大聲幹嘛?想嚇死我嗎?


    而許陽嘶吼一聲後,好似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好似一攤爛泥。


    但是看到金關玉鎖前閃爍不定的身影,以及更遠處窺探、好奇的目光,他卻是如蒙大赦,露出了解脫的笑容。


    白蒼見狀奇道:“其實我很好奇:別人到底給了你多大的好處,讓你不惜自滅滿門?”


    許陽聞言麵皮抽搐,但卻完全沒有再說話的意思,直接閉上了眼睛。


    這一盆髒水潑上去,他的任務就算是已經完成。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已經不願、也不敢多想。


    現在的他,隻求速死!


    “我猜你離死不遠了吧?”


    白蒼嘖嘖稱奇,心態和表情卻是出人意料地平和,“你該不會以為,真的可以一死了之吧?”


    “你猜我會不會讓你死得痛快?你死後的魂靈,又能不能安寧?”


    說到這裏,白蒼意味深長道:“對於我輩修士,尤其是我等禾山教來說,死亡可遠不是解脫,真正的無間煉獄,從你死亡的那一刻,才算是剛剛開始呢。”


    “以我目前的手段,讓你死後再被折磨三五十年,還是可以做到的,隨著我的修為提升,這個期限還會繼續延長,現在還想一死了之嗎?”


    聽得這話,許陽忽然睜開眼睛,死死地盯著白蒼,眼神深處閃過一抹恐懼。


    但他卻依然咬著牙,沒有開口,隻是默默停住了咬碎牙囊、吞下劇毒,並且自斷心脈、自毀識海的一係列絲滑小連招。


    看到這一幕。


    白蒼卻隻是笑了笑,繼續輕描淡寫道:“於師弟,我猜許家一定有人,已經隱姓埋名地逃了出去,甚至有人被某個他認為絕不會向我妥協,我也奈何不了的人庇護了起來。”


    “你覺得我猜得對不對?!”


    於滄海笑道:“許家外逃十三人,包括隱姓埋名的七人,以及托庇於某人的兩人,皆已盡在掌握。”


    “小弟稍後就把名單給您!”


    這話一出,許陽頓時臉色劇變,噴著火焰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於滄海,好似要將他吃肉喝血、生吞活剝一般。


    於滄海見狀偏過頭去,默默在心裏想道:“你踏馬看我有什麽用?我踏馬現在也是自身難保,你以為我是自願當叛徒的嗎?”


    白蒼也淡然笑道:“你看於師弟幹嘛?你該不會以為沒有於師弟,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吧?”


    話音未落,白蒼隻是擎出真傳令牌一晃,“巡遊鬼神何在?”


    一聲令下,陰風唿嘯,鉛丸浮空,鬼神顯化。


    “小神太陰府日遊神徐天賜,拜見小小老爺。”


    一尊金甲神將顯化,當空便向白蒼拜了下去,“還請小小老爺吩咐?!”


    “沒事,打個招唿而已。”


    白蒼隨手拋過去一瓶玄陰鬼煞,“下去吧。”


    那金甲神將咧嘴一笑,又惡狠狠地瞪了許陽一眼,方才化作一股陰風消散。


    沒辦法,這活幹得太輕鬆了,它都不好意思收“錢”。


    隻是露兩次臉,就能收獲一瓶玄陰鬼煞,誰敢再說“小小老爺”小氣,它非得撕爛對方的嘴不可。


    尚天陽:???


    “求白真傳再給我一次機會!”


    看到這一幕。


    許陽卻是驚駭欲絕,本已癱作一團的他,忽然迸發出了驚人的體力,叩首好似搗蒜,“我也是被人脅迫,對真傳絕無半點惡意,求真傳明鑒,都是黎……”


    然而不等他的話說完,白蒼就直接擺手打斷道:“我不關心是誰指使的你,也可以明確告訴你:許家上下,無論多少口人,都隻有死路一條。”


    “唯一的區別就是:人死賬消,還是抽魂煉魄、被折磨百年、千年而已。”


    這話一出,許陽頓時心如死灰,渾身的力氣都好似被抽走,真正變成了一攤爛泥。


    白蒼見狀笑道:“不過誰讓本真傳心善呢,我倒是讓你死個明白。”


    許陽強行掙紮著起身叩首道:“懇請真傳賜教!”


    說實話,他一點都不想“死個明白”。


    但是他更怕自己連死都死不“明白”,更怕闔家滿門都在“陰魂幡”上做“兄弟”。


    所以他不得不捧哏,隻求死得痛快!


    當巡遊鬼神出現的時候,許陽的心裏就已沒有了任何僥幸。


    “我問你:那值守道童,家中一共幾口人?”白蒼淡淡道。


    許陽有氣無力,卻不得不強打精神,“一共三口。”


    白蒼一拍手,“你看,我這不是給過你機會了嗎?”


    “我讓你幫我殺雞儆猴,你偏要把自己作成那隻雞,能怪我嗎?”


    許陽打著他的旗號大搞株連,白蒼其實都並未太過在意,最多也就給他判個死刑而已。


    更多的還是想借此機會,通過許陽的口,行“打草驚蛇”之事。


    但是許陽偏偏非要往死裏作,還想著趁機給他潑髒水。


    白蒼又豈能讓他得逞?又怎能不滿足他“族譜消消樂”的願望?


    殺許家滿門上下者,非他“白大真傳”,實乃許陽也!


    而許陽聽得這話,卻也是無力再做掙紮。


    這番對話不重要,重要的是下有於滄海代為宣揚,上有鬼神司充當走狗,輿論風向就絕不可能再按照他的算計發展,而是白蒼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所以他幹脆也就不掙紮了!


    但是白蒼卻並未放過他,殺人更要誅心,“不過你放心,你還不配讓本真傳髒了手腳。”


    “處置你們許家另有其人,或許還會有驚喜哦!”


    話音未落。


    遠處便有一道身影飛掠而至。


    許陽一看,當即不由得兩眼放光。


    但是下一秒,他卻好似憤怒的獅子般咆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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